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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3.苏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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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啊,我就是想帮可可找到他的亲生妈咪而已。”
“亲妈?……”庄一鸣好像知道什么。“为什么不是爸爸?”
我歪头,“爸爸一定是杨平了啊……”
他笑。看见刚出来的杨平突然没什么兴致了一样的“哦”一声。
本来说好是庆祝我找到实习地点的,可是杨平接到酒瓶开始就像充了电的玩具娃娃,只不断的重复一个举瓶灌酒的动作,搞得到后来屋里都没有人再说话。本来我以为会很快结束的饭局拖到晚上十点多才终止于杨平的不省人事。
我在想,莫非“安宁可”就是那个曾经让杨平宛若天堂又生不如死的女人的名字?
席间庄一鸣什么也不说,只是有一种很难过的目光看他,偶尔仰头干一整杯酒,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还参杂了些别的什么我看不透的东西。他终于站起身晃晃悠悠的向外走。“轻轻,走,我送你回家。”
“那他……”
“不用管他。”
我有些着急,“可是他这个样子明早起来行不行啊?万一酒精中毒怎么办?得有人看着啊。”
他终于回头看看还醉死在沙发上的杨平。
“要怎么办啊?”我追问。
他鄙视的扫了一眼我,用鄙夷至极的语气说道:“小时候阿姨没教过你处理大件垃圾的方法么?”回身踢了踢近似于尸体的条状物,他又补上一句,“还是这里落后的不知道什么叫做垃圾车?”
“你说真的?”
当然是假的。
费了很大力气我们终于把他弄上出租车,以庄一鸣现在的状态都很难被照顾,更别说是照顾别人了。
出租车到我家楼下的时候我远远的就已经看见了那辆白色的本田,是汤御,是我约的他,我都忘记了。可是,这个时候正常人应该早走了吧?
这世界上应该没有开着各种名车却没有钱吃一碗泡面的人吧?
匆匆和庄一鸣道了别,他已经看见我,也看见了后座上和我告别的庄一鸣。丢掉手里的烟蒂,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我转身迎上去,道歉的话在嘴边徘徊了下,还没等说出口,他已经开口。“看来你很忙。”
没什么情绪,但我感觉他应该在生气。“其实……”
没等我话说完,他已经转身上了车,车子急速的倒退,然后开走了。我看着车尾灯消失的地方,叹口气,汤御怎么也算是我的朋友,我想我是应该解释的。低头,刚刚车子停过的地方,有满地的烟头。我突然想,或许汤御等我并不是因为一碗泡面那么简单。
我拿出手机拨了他的电话,我不喜欢朋友之间这么不明不白的闹矛盾。
电话一直响,没有人接,我再打,他才接起来。“干什么?”
“你生气?”
“……没有。”分明就有。
“你喜欢我了?”
“喜欢了,你要怎么样?”
我表情一紧。“我马上搬家,换电话号码,你我永不相见。”
“……这么严重?”他的声音变得轻松起来。我想他刚那句“如果喜欢”一定是个玩笑。“我没有。”
我舒口气,认真的说。“好,我相信你,对不起,今天是我失约在先,下次你约我,死我都去。”顿一下,“……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既然我拿你当了朋友,你说我自恋也好,公主病也好,我都要把话说在前头,不要喜欢我,我是个不恋爱的人。你喜欢了我我就一定会消失在你的世界里的。朋友都没的做。”
“我们算是朋友了?”
“今天以前还不能算。如果你同意我刚说的,那么,今天以后我们就是朋友。我会对你好。”
沉默了一阵子,电话里只有汽车开动的隆隆声,我几乎以为他要挂电话。他呵呵的笑声传过来,电话突然就被切断了。我一愣,耳边竟真切的就听见了车子发动机的声音。
他又折回来了。
车子停在我面前,他推门下来,脸上已经有了笑容。“既然是朋友了。告诉我你不恋爱的理由让我听听好么?”
“为什么想知道?”因为庄一鸣。我想一直陪着他。庄一鸣是不恋爱的,那么我也不会。即使是他的孤单我也要让它成双。
“不能让人知道的?”
“朋友的话不用知道。”
他看着我笑,眼尾翘起的样子。“你什么时候能好好的有问必答呢?”
“泡面还吃么?”
他瞪我一眼,无可奈何,“算了,看见你回来了就好。我走了。”
“汤御!”
“恩?”
“哪天……”我斟酌着用此。“哪一天,你要离开我,永远都不回来,如果那个时候你还是想要知道的话就来找我,我什么都告诉你。”
他怔一下,然后用鼻子哼一声。“无情的丫头。”
眼睛不觉就湿了,好久就不曾有过感动。闷热的初秋。
“嘿,我是苏纳,海纳百川的纳。你是谁?”
我抬起头,看见隔着铁丝网正在被罚站表情却依然高傲的男生。我沉沉望进他的眼里深处,仿佛知道这是梦境一般,我拼命想要把这样的凝望拉长再拉长,但话已经出口。“霍轻轻……三班。”
“青青河边草?”
“轻轻的,我走了。”
“你爸叫霍志摩?”
我低头,不理会他的玩笑。
他撇嘴,似乎有些扫兴。
这人,我记得的。报到、军训发服装、第一次点名、第一次班会都没有到的人。刚军训人们都在议论二班有个连注册费都缴不出来的乡下穷小子辍学了,彼此不熟悉的人都拿他当聊天的唯一共同话题。
但三天之后,这个被人无限同情的人被100多万的保时捷跑车送进校园。车身稳稳的停在军训场地的入口,车门打开的时候,五千多双眼睛都在看,白色的及膝针织外套大敞着,露出里面笔挺的衬衣,褐色的长裤被塞进浅棕色的高筒马靴里,目空一切一样的仰着头。
他就是苏纳。
转头间强光刺了我的眼,是他左耳的耳钉。
他的身家,他的帅气,他的时尚,像一颗炸弹一样落进了所有设计系女生的眼中。
但我却只记得他那对浓黑的眉和倔强的嘴角。
“霍轻轻!抬头挺胸!罚站一小时不够是不是?”教官的吆喝声穿过我的耳膜。“是!”我立刻照做。就看见他戏谑的笑容,“再挺也没有什么嘛。”
“苏纳!站好!”临近的训练场里的教官也跟着叫起来。
“是……”他懒洋洋的答道。
我们只好眼对眼晒太阳,他偶尔对我瞪眼。我却完全没有怒气。
或许就是那次的对视,让我把自己丢掉了……
很晒很晒的太阳,很疲倦的身体,我却在微笑……
最后我被敲门声震醒,眼角有些干燥,我茫然一下,幽幽的叹气。
敲门声持续不断,我去开门,然后呆住。
是邹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