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而无悔》山中野丫头

106、救援4

　　晨光再次光临这片大地的时候，雨还是像珠帘一样挂着。
　　大殿之上，文武百官就各地发生的重大紧急事件汇报商议了一番，皇上一边听，一边翻阅奏折，一边下决策。
　　早朝即将结束，皇上在一堆奏折里翻来翻去，似乎没找到自己想找的，目光在底下众臣里寻找一圈，出声询问。
　　“有人看见飞扬跟吴悔了吗？”
　　文武百官微愣一下，随即揣测起皇上所问何意，一时没有人出声。
　　丞相心里却咯噔一下，皇上下旨让吴悔负责安置灾民一事，吴悔并非朝臣，南宫飞扬两天没睡觉了，估计一时没睡醒，也就没有跟皇上汇报避难所的情况。
　　丞相忙从队列中站了出来，跟皇上禀报道：“启禀皇上，臣昨天下午去了一趟避难所，吴悔让臣代为向您转达，江城灾民已全部抵达京城，并于昨夜全部安置到避难所里，只是灾民众多，虽有京中百姓慷慨救助，仍是杯水车薪，奏请皇上拨粮赈灾；另外，因为最近骤雨连连，春寒犹在，感染风寒者甚多，避难所缺医紧药，此并非吴悔一人之力可解，奏请皇上派遣医者相助，同时以朝廷之力，集中购进药物。”
　　皇上今天的情绪还算稳定，不似前两天起起伏伏、雷霆骤雨的，听了丞相之言，稍加思考后，轻哼了一声，跟说气话似的，道：“让她继续当朕不存在吧。”
　　“退朝！”
　　皇上也不给丞相多说话的机会，直接站起来走了。
　　带着丝丝寒意的晨风从缝隙钻入马车，唤醒了沉睡了人。
　　吴悔和南宫飞扬实在太累了，这一夜连身都无力翻一下，一个姿势睡久了就难免腰酸背疼脖子僵，迷迷糊糊中醒来亟需解决的就是换一边，因而原本各自歪在一边的两人就同时往中间歪了过来，然后吴悔的脑袋靠在了南宫飞扬的肩上，而南宫飞扬的脑袋贴上了吴悔的脑袋，然后谁没再动一下，直到弄影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
　　“公子，姑娘，王妃来了。”
　　王妃？
　　吴悔一下睁开眼睛，推开南宫飞扬的脑袋，直起身，扒开车门，问弄影：“王妃怎么来了？来做什么？她的脸色怎么样？”
　　吴悔从小在南宁军长大，受宁王教诲，心中装的是大义大爱，大多时候因为国为民奋不顾身，但自作主张的事也不在少数，这次是她闯禁地在先，救助灾民在后，终究是闯了祸，连累了身边许多人，心中甚是愧疚，就怕宁王妃是来兴师问罪的。
　　弄影回想了一下，回说：“脸色不怎么好，说只是作为一个母亲来看看夜不归宿的孩子。”
　　“啊？”吴悔一愣，“这话听着怎么像是我拐跑了她儿子一样。”
　　南宫飞扬闭着眼睛“呲”地一声笑了出来：“我夜不归宿可不就是被你拐跑了嘛。”
　　吴悔想想还真是，可惜地说道：“真后悔昨晚没有将你就地正法，不然现在被捉奸在床，你就只能娶我了。”
　　“现在还来得及。”
　　南宫飞扬一身慵懒，桃花眼带着点尚未完全清醒的迷离，见吴悔望过来，故意将手往两边一摊，一副等君入怀的样子。
　　“弄影，你去通风报信吧。”吴悔一下关上车门，“这任君享用的姿态可真是让人忍不住！”
　　弄影不禁为吴悔脸红，不自在地轻咳一声。
　　车厢内，吴悔只是失神地望着南宫飞扬一会，然后用手扒拉几下自己凌乱的头发，略微整理着装，下了马车。
　　“光说不练！”南宫飞扬失笑，低声嘀咕了一句，也坐起来，整理了一下着装，也下了马车。
　　吴悔和南宫飞扬回到客厅，宁王妃真像只是来看孩子一样，也没多说什么，把食盒里的饭菜拿出来给吴悔和南宫飞扬吃，只是眼睛一直看着吴悔，有种要把吴悔看穿的感觉。
　　吴悔被看得心里直打鼓。
　　南宫飞扬半打岔说道：“娘，你老盯着悔儿妹妹看什么，难不成悔儿妹妹突然变得比我好看了？”
　　宁王妃从吴悔身上收回目光，道：“你爹第一次说起悔儿的时候，说她随她爹，长得那叫一个差强人意，我今天仔细这么一瞧，眉眼及神韵倒是挺美。”
　　南宫飞扬也想起宁王最初介绍吴悔的话来，不由打量起吴悔，然后评价道：“爹说悔儿妹妹的父亲是个大老粗，母亲却是个大美人，那悔儿妹妹的眉眼应该像她母亲。”
　　“兴许是吧。”宁王妃语气淡淡。
　　吴悔和南宫飞扬看着宁王妃，气氛突然有点低沉。
　　“吃饭吧，多吃点！”宁王妃催道。
　　吴悔冲宁王妃笑了一下，埋头一阵风云残卷，低垂的眼睫蒙了一层灰。
　　等吴悔和南宫飞扬吃完，宁王妃交代两人要保重身子，就走了。
　　丞相处理完朝中政事来找南宫飞扬，刚巧遇到宁王妃心事重重地从外面回来，见她脸色不好，忙关心道：“王妃身体不适？”
　　宁王妃挥去脑海中不断闪现的眉眼，扯出一个笑容，回道：“没事，这两天没睡好而已。”
　　丞相想着她应该是担心吴悔和宁王，安慰道：“吴悔的事你也不必太担心，皇上盛怒当口没问她的罪，应该也不至于秋后算账，安置灾民一事，我看那丫头也能应付，宁王虽驻扎在江城，但一应物资都有按时送过去，也没事，你在家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跟我说。”
　　宁王妃收拾了情绪，说道：“我刚从避难所回来，那里井井有条，这么一看悔儿倒是真有本事，就是少了些顾前顾后的思虑，倒让你操心了。”
　　丞相摆摆手，道：“要没那丫头我才操心呢，任由那几万百姓挨饿受冻，我身为百官之首也难逃其责。”
　　两人聊了一会，南宫飞扬不在，丞相就先告辞了。
　　吴悔一直等着丞相买药来救急，结果丞相直到午后才姗姗来迟，同来的还有苏雨烟。
　　“你这小妞怎么来了？”
　　苏雨烟道：“我爹忙得抽不开身，我哥醒来的时候发现有人趁他睡着的时候把他卖了，可惜昨天脚扭了，没及时处理，今天肿得下不了地，让我代他来找某人算账。”
　　吴悔不记得有这事，眼神略微疑惑。
　　“你不是拿我哥换药材了？”苏雨烟指了指马车上的药材。
　　吴悔和南宫飞扬一下转过弯了，齐齐看了丞相一眼。
　　吴悔没有丝毫愧疚之心，心里骂着丞相老狐狸，又忍不住赞他干得漂亮，呵呵一笑，对苏雨烟道：“你哥作为桐县的父母官，关键时刻还能拿自己给百姓换点东西，他该感到荣幸！”
　　苏雨烟叹道：“跟土匪果然没有什么道理可讲，我还是老实交出东西，保命要紧！”
　　“识时务者为俊杰！”
　　吴悔赞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又关心了一下苏瑾瑜的脚，昨天场面混乱，还真没去注意。
　　吴悔请丞相和苏雨烟去大厅说话。
　　传达了皇上的意思，并分析了局势。
　　“皇上这次不打算给你支援，除了生气的原因，也是有其难处，这次南方大部分地区遭了灾，损失惨重，都等着朝廷去救援，朝廷也不能只顾一处。你这丫头幸也不幸，虽揽了个苦差事，好在是皇城脚下，城中百姓再瘦也有几两肉，这些灾民饿死倒不至于，其他的尽人事，听天命。”
　　“还有！”丞相想起最后重要的一件事，“你是奉旨在这安置灾民的，记得按时跟皇上汇报情况。”
　　经丞相这么一提醒，南宫飞扬猛得反应过来，表情微愣。
　　吴悔抬头看着丞相，眨眨眼，道：“我以为自己被抛弃了！”
　　“看皇上的表情，是你抛弃了他呢！”
　　丞相突然有点想笑，但忍住了，严肃地提醒吴悔：“小命还想要的话，对皇上恭敬点！”
　　吴悔立马表现一副怕怕的样子。
　　丞相直接白了她一样。
　　吴悔因丞相那句‘城中百姓再瘦也有几两肉’重新定制了计划，她负责留守避难所，而南宫飞扬回城里，借由他的影响力，积极号召城中百姓进行募捐。
　　天将黑，避难所门口，吴悔刚指挥士兵将从宁王府城东别苑运上来的粮食搬进避难所，一阵噼里啪啦，雨变得更大了，吴悔望向雨幕微微出神。
　　吴悔叹息了一声，刚准备进去，忽然看见雨幕中一辆马车由远而近，马车上坐着一个戴斗笠，穿蓑衣的娇小身影，竟觉得有些眼熟，只是斗笠挡住了脸，看不出是谁。
　　等马车近了，马车上的人倒是先认出吴悔了，脆声喊道：“师姐！”
　　来人正是聂轻舞。
　　“啊啊啊！”吴悔激动得原地直跺脚，眼中带着满满的不可思议，“轻舞大美妞，我刚刚还在想你，你就来了！”
　　聂轻舞忍不住笑起来。
　　马车在门前停下，聂轻舞从马车上下来，几步跃上台阶，笑着说道：“刚刚老远就看你一副望眼欲穿的样子，原来是在等我呀！”
　　吴悔一把拉过聂轻舞的双手，两眼汪汪：“你怎么会来？”
　　聂轻舞歪着头调皮道：“因为你想我啦。”
　　“我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吴悔拉着聂轻舞的手抹了下眼角。
　　聂轻舞任吴悔拉着，解释道：“开春后我就一路南行，去了很多地方，听闻朝江流域洪涝灾害严重，我就直接向着京城而来，昨天听说江城堤坝垮了，灾民聚集在京城城外，你奉旨负责安置灾民，我就觉得你一定想我了。”
　　吴悔拉着聂轻舞的手晃啊晃，撒娇道：“这姑娘怎么这么贴心呢！”
　　“还有更贴心的。”聂轻舞晃了晃脑袋，“我采购了一车药材，你应该用得上吧。”
　　吴悔这回是真的要掉眼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