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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救援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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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一夜未停,熬过最黑暗的黎明,天空开始泛白。
江城的百姓经过一夜艰难跋涉,大部分到了京城,只余一批老弱病残还在路上,只是避难所里已经物尽其用,所有的厢房能修的都修了,能住的都住了,游廊里,大厅里,都挤着人,但依旧有上万名的灾民无处躲雨,登记的队伍已经好一阵没动了。
雨幕中,灾民对着门内翘首以盼,吴悔对着门外大道尽头翘首以盼,眉间皆堆满了愁绪。
一辆低调的马车出现在大道上,紧接着一队运送物资的车队相继出现,吴悔眉间的结跟着松开了一些。
车队行至门口停下,最前面的马车,帘子被一双修长的手挑开,一把伞伸了出来,撑开,南宫飞扬从马车里钻了出来。
大概是因为一夜没睡,累得出现错觉了,吴悔觉得南宫飞扬出现的那一刻身上散发着万丈光芒,整片天空瞬间都亮了。
南宫飞扬抬眼看向门口,见吴悔正站在门内一脸花痴地看着自己,虽然不理解吴悔突然花痴的理由,但还是很享受她的目光,心底的喜悦一下从嘴角溢了出来。
南宫飞扬下了马车,朝吴悔走来。
随着南宫飞扬的不断靠近,吴悔的表情也由花痴慢慢变成心疼,因为她发现身上带着光芒的人,此时脸上的疲倦根本掩藏不住,忙了一天一夜,两眼更是熬得通红。
南宫飞扬也看到了吴悔脸上的疲倦以及眼里的心疼,伸手揉了揉她凌乱而潮湿的头发,心中暗自叹气。
“帮我把马车停到别处去。”南宫飞扬指了指马车。
吴悔刚准备叫侍卫去,南宫飞扬拉住她,凑到她耳边道:“马车里有吃的,你找个地,别让人看见。”
吴悔眼睛亮了亮,又心虚地点了点头,屁颠屁颠地停马车去了。
南宫飞扬已经让人把所有物资都搬了进去,吴悔却一直没回来,南宫飞扬心下疑惑,便寻了过去。
“你怎么了?病了吗?”
南宫飞扬找到吴悔,见她神色奄奄地坐在马车里,一边关切地询问,一边拿手贴了贴她的额头。
“我没事。”吴悔拉下南宫飞扬的手,脸上是挫败的神色,“就是发现自己托大了。”
“这里地方是大,但年久失修,拆东墙补西墙,也只修好了一大半,如果要把所有的灾民都安置进来,就得把看台的雨棚都搭起来,只是看台的柱子大部分已经腐坏,这节骨眼上,我根本弄不到那么多柱子。”
“皇上并非昏君,但凡他还要这江山,就不会不管家门口的这些灾民,是我太着急了,弄得现在孤立无援,连累宁王府,连累南宁军,也连累这灾民在这挨饿受冻。”
吴悔一阵懊恼。
南宫飞扬将吴悔垂到嘴边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问她:“你知道你身上最可贵的东西是什么吗?”
吴悔抬头看着南宫飞扬。
“是敢想敢为。”
“皇城脚下,很多人都活得小心翼翼,遇到事情的时候首先想的是明哲保身,有想法不敢提更不敢做,就导致一些明明很简单的问题,却没人去解决。”
南宫飞扬叹了一口气。
“安置灾民的事,文武百官讨论了一天,却没有讨论出方案,能站到大殿上的人,没有一个是草包,怎么会连个办法都没有呢,不过是不想、不敢、不作为罢了。”
“你做得很好了。”
南宫飞扬说着给了吴悔一个拥抱。
吴悔顺势在南宫飞扬怀里蹭了蹭,然后赖着不出来了。
“刚刚玄雨跟我反应过雨棚的问题了,来找你的时候,我想了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吴悔一听有办法,激动得一下坐直了。
南宫飞扬被吴悔吓得微愣,白了她一眼,方道:“送往江城堤坝的物资是从国库直接走的,那南宁军备用的那些营帐是不是可以先借用一下?”
吴悔迅速思考了一下,笑容不断放大。
“只是,擅自调动军用物资,是违反军规的。”南宫飞扬接着说出了顾虑。
“安置不好这些百姓,我反正也是死罪,信物是爹给我的,你到时都推给我就行。”吴悔看着南宫飞扬,眼神里写满了鼓励,“去吧,干完这一票,做我的压寨相公你就合格了。”
南宫飞扬微扯了下嘴角,反问:“不干这一票,我怎么就不合格了?”
吴悔双手握在胸口,双眼迷离地看着南宫飞扬道:“身份高贵,俊美无双,作风正派,让人不敢染指。”
南宫飞扬倾身逼视着吴悔:“好好想想怎么接我入山寨吧!”
南宫飞扬说完在吴悔嘴上啄了一口,转身下了马车,召集人马去了。
吴悔抿了抿嘴唇,忍不住乐了。
京城内,人们陆续醒来,“江城堤坝溃堤”、“江城被淹”等各种消息也跟着传遍了大街小巷。
人们听闻江城被淹,这些灾民无家可归,进了城依旧流露街头,甚是可怜,便有人主动收留了他们。
安置灾民一事,城外有吴悔当冤大头,城内有京城百姓相助,户部的人这下倒落得一身轻松,心中忍不住偷笑,一大早还装模作样地去慰问那些灾民,引得不知内情的灾民一阵感恩戴德。
苏瑾瑜出任江城桐县知县,江城遭此大难,家人自是担心,苏智勤回来时说苏瑾瑜已经随着最后一批江城百姓撤出江城,本以为下半夜会到,结果一晚上过去了,依旧不见人影,肖珊身怀六甲,担心了一晚上没睡好,早上起来就跑到门口等,苏夫人和苏雨烟知道了忙追出来。
苏智勤从属衙回来,见苏夫人、苏雨烟以及肖珊全站在大门口,不由一愣,问:“怎么都在门口站着?”
肖珊由苏雨烟扶着,满脸急切,一下没忍住,眼泪就掉了下来。
苏夫人一边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一边问苏智勤:“你不是说瑾瑜昨晚已经回京了吗?这一夜过去了,怎么还没回来呢?”
“还没到吗?”
苏智勤望向路口,眉头微蹙,略一想,转头宽慰三人:“夜路不好走,路上灾民又多,脚程自然就慢,你们进去等,我让人出城去打听一下。”
苏雨烟和苏夫人又劝了肖珊一阵,才把人劝进去了。
刘柏坐在椅子上揉捏着自己的残腿,刘光远从外面回来,见了,忙关心:“爹,您腿又疼了?”
“下雨就这样,不碍事。”刘柏叹了一口气,又指着门外,“我整理了两车物资是要给城外那些灾民的,原本我是想亲自送过去的,腿突然就疼了,你让人送到避难所去。”
刘光远帮刘柏揉着腿,说道:“吴悔擅闯禁地,还将灾民安置在那,皇上大怒,下旨让吴悔一人负责安置那些灾民,帮她的人与她同罪。”
刘柏愣了一下,随后又哼了一声,道:“何时救助灾民反倒有罪了!”
刘光远微愣了一下,随即失笑道:“也是!”
丞相忙完朝中的事,回到家里的时候,见要捐给灾民的东西还在,忙叫来管家询问原因。
“老爷,小姐天快亮了才睡,尚未起来,听闻吴悔擅闯禁地,皇上盛怒,让她负责安置灾民一事,又不许人帮她,小姐不敢擅自做主,说等您回来的时候再决定。”
丞相皱了皱眉头,想了想,刚准备叫管家把物资送出去,念头一转,生出了别的主意。
吴悔和南宫飞扬商议事情,一侍卫匆匆前来跟禀报:“公子,悔儿姑娘,二皇子府和御史府送来一批物资,已经在门外了。”
这御史府因着刘柏的关系,送东西来吴悔不觉得奇怪,这二皇子送物资来,吴悔是真的有点讶异。
吴悔和南宫飞扬赶到门口,负责运送的人报了家门,将物资清单递给吴悔。
御史府所送物资虽然不多,但除了粮食衣物外,还送了一些药材,正是避难所所需。
二皇子府所送物资——三十顶营帐?
吴悔的眉毛突然挑高:“看来我得考虑收下二皇子这哥哥。”
吴悔将清单递给南宫飞扬看。
南宫飞扬看完后,撇嘴道:“虽然会是个体贴的哥哥,但你不必因为区区三十个营帐就委屈自己。”
吴悔将物资确认了一遍,道了谢,便收下了。
纪封护送着一批老弱病残到了京城,见南宁军的士兵们正往一个方向运送帐篷,还是军用的,心中疑惑,忙拉住一士兵询问:“你们这些东西是要送去哪?”
那士兵见是纪封,忙行了个礼,如实汇报说:“回纪将军,这些营帐要运到避难所去。”
“避难所是?”
“就是安置江城灾民的地方,从这里往东南方向大约三里路。”那士兵指了一下避难所的方向,“因安置灾民的房屋不够,便将南宁军备用的营帐先拿去应急。”
纪封在军中待久了,知道军用物资是不可随意调动的,顿感不妙,忙问:“谁下的命令?”
“三公子南宫飞扬。”
纪封眉头紧皱:“三公子虽然身份尊贵,但目前在军中也就是个百夫长,谁给他的权利?”
“宁王。”
“有文书或者凭证吗?”
“宁王给他自己的亲令,京城的南宁军听他的指令行事。”
纪封依旧有所怀疑:“你把避难所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跟我说一下。”
那士兵就将自己所知的都说了一遍,纪封听完,脑壳突突直跳,跟护送灾民的士兵交代几句,便直奔避难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