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世》艾鸠

5、第三个人

　　临石镇是一个不算太大的小村镇，比起在一些古装电视剧中看到的集市，虽然没有那么繁华但也还算热闹。道路也比现代人普遍印象中的古代集市要宽敞许多，可能是发展程度不高的缘故，市和坊没有完全分离，小贩商铺间还夹杂着普通居民居住的房屋，而且周围房屋的样式普遍也都比较简陋。
　　不过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服装样式却不十分统一，大多数人都着短褐，身上甚至有补丁，却偶尔也有一些看起来稍显富贵，衣着考究的，甚至我还看到了几个服饰十分奇特的人。不过周围的村民好像对奇装异服已经习以为常，所以我和江尘穿着现代的衣服走在街上，竟然也没有被围观。
　　通过和昨天那位小哥哥的交谈中，哦对了，昨天那位气质清雅的小哥哥叫做沈弈。在和沈弈的交谈中，我们得知，这个世界是一个人妖魔神鬼并存的世界，而且，人类势弱，不仅没有什么自保能力，甚至还没有一个统一集权的君主。大的人类势力除了在比较靠西北的蛮族之外，也就是目前我们在的临石镇所属的子车国，其他就是一些小的聚居起来的部落之类。
　　“这片大陆上由于地形复杂且妖魔横行，所以适宜人类居住的地方不多，基本上只有目前子车国所在的这片平原还算宜居，而且子车国的统治者雇佣了大批的巫师，所以一般的妖魔也轻易不敢进犯，虽说最近这里似乎在闹旱灾……不过总的来说，百姓的日子已经算安稳了。”沈弈说着又压低了声音，“你看街上这些穿着比较贵重体面的，就有可能是妖精所化。”
　　“？？？？这么刺激的吗！！！”江尘忍不住惊呼。
　　“妖物精怪之流大多比较善良，且他们修炼千年不过为了升仙，所以不会轻易伤害人类。而且他们手上都会有很多值钱的宝贝，在人类商人那也很受欢迎，所以即使知道身边的某个贵人可能是妖精，人们也不会太惊恐。”
　　“那还不错，看起来人妖这两边相处的挺好啊。”听沈弈这么一说，我反而忍不住去看向那些衣冠楚楚的行人。妖怪啊，哇这还真是神奇的体验。
　　可能是注意到了我的视线所至，沈弈又说道，“当然，那些人也有可能是魔物所变。魔物与妖精不同，乃是人仙妖堕入魔道所致，绝大多数都性格乖张残忍，冷血嗜杀，所以你们还是不要轻易去招惹他们。”
　　沈弈满意的看着我们俩瞬间惊恐的表情，笑着安慰道，“不过魔族大多都在极北之地，甚少来人妖的地盘上，所以也不用太担心。好了，走了这么久你们也饿了吧，我们去吃饭吧。”说着便带我们走进了街边的一家小酒馆。
　　沈弈随意点了几样店里的招牌，很快伙计就把菜端来了。我大略一看，不错，虽然跟现代的烹饪水准没办法比，但是好在食材香料之类的都算很齐全，还有一些现代没见过的野味。甚好甚好，最起码胃口不会太受罪。
　　不过沈弈似乎胃口不太好的样子，吃了几口就放下了。“请容在下失陪一会，在下想向周围的百姓们打探一下消息。”
　　听沈弈说，他本来出资书香门第，可惜后来家道中落，现在受雇于一个大的家族做门客。但是家主突然生了怪病，需要一种及其罕见的奇珍才能治愈。因为沈弈见识广博，又会些防身的术法，所以才被派出来寻宝。传闻说十几年前那个宝物曾在这一带现世，所以他才来到了这里。
　　等沈弈走远后，我赶紧拍了拍江尘，“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我又小声说道，“现在咱们第一没钱第二没本事，包里的零食可还不够咱俩吃一天的，下顿找谁去？”
　　“嗯……”江尘咬着筷子想了想，“我觉得唯一的办法就是跟着这个公费旅游的小哥哥，不然也没别的路了啊。”
　　“我也知道，但是问题是等他回来咱们要怎么说才能让他带着我们一路混吃混喝啊。我想了好久，虽然人家看起来善良好说话，但是白养两个人可不是闹着玩的，他肯定不会答应。咱们得想一个……他没办法拒绝的理由。”
　　江尘眼睛一亮，“要不……我们把手机给他，反正这个地方人民群众普遍接受能力强，就跟他说，是个法宝啥的。”
　　“我想过这个问题，但是……没电了咋整。”
　　“嗯……”江尘陷入了沉思。
　　我在脑海里努力思索着以前看过的穿越小说看看有没有什么灵感，不过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好主意来。唉，人家怎么都能像开了金手指一样，要吃有吃要喝有喝，到了我们这就这么难。好在，我还有江尘，如果我是一个人穿来的，现在干脆直接找个歪脖子树得了。像我这种咸鱼，穿越梦真不是那么好做的。
　　“实在不行，就先把手机给他，混过一天是一天，之后再想办法吧。”江尘点点头，我开始思考等沈弈回来之后，我要怎么措辞。
　　正想着，江尘突然戳戳我，“木木你看那个人。”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角落的那张桌子边有一个男子正在独饮，一身鸦青色的长袍上绣着许多繁复的花纹，一看就价值不菲。虽然垂下的发丝遮住了部分面容，但是还是能看出他不俗的容貌。哇这会不会就是沈弈说的那种妖怪变的？
　　可能是我们的目光太过“炙热”，那个男子突然停了手中的酒，下一秒似乎就要抬起头来，吓得我马上夹了一块肉装作还在吃饭的样子。装模做样了片刻之后，我再抬起头，发现那个人已经不见了。
　　“是不是我们盯得太厉害人家嫌被打扰所以就走了？”江尘有点心虚。
　　“可能吧。”可是我只是余光看了几眼，不算盯着吧……唉失礼了失礼了。
　　很快，沈弈就回来了。我正想着怎么开口，他却很严肃的跟我们说，“出来看看吧，好像出事了。”
　　等我走上大街的时候，发现之前街上再无之前平和安宁的景象，人群跑动着，叫骂着，纷纷朝着某个方向涌去。
　　“这是怎么了？？”人们脸上都充斥着仇恨的表情，一个满脸愤怒的胡子大叔甚至差点把我撞倒，幸亏沈弈扶了我一把。
　　“听说，王宫中的大祭司占卜之后，上表称子车国近两年干旱，皆是由于宫中的大公主已经堕入魔道，在宫中兴风作浪，才导致天道不容，降罚于人间。所以，子车国的王上就命人绑了大公主，禁于囚车中，在国内游行半月后施以火刑。”沈弈面色沉重的说道。
　　“火刑…？”我和江尘对视一眼，火刑就是把人活活烧死吧？果然是刑罚严酷毫无人道的封建社会，就算是魔……嗯……
　　似乎是看出了我们的想法，沈弈叹了口气，“其实是不是魔也不一定说得准，魔族已经龟缩极北几百年了，人类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真的魔了，又哪来的言之凿凿？这个大公主，也许只是权术斗争的牺牲品罢了。”
　　说着，我们已经来到了人群的最外层。从远处看去，似乎是个非常大的移动囚车，前面有手持武器的侍卫在不断地开路，但是由于太过拥挤，所以囚车行进的十分缓慢。周围围观的百姓也处在一个群情激愤的状态，很多人手里都拿着烂菜叶烂瓜果之类的，在不断地往那个公主身上扔。
　　沈弈小心的护着我和江尘，不过也是巧，人挤来挤去，在囚车路过我们面前的时候，我们三个居然刚好挤到了一个还算前排的位置，我也开始细细的打量起这个囚车，整个囚车十分巨大，几乎相当于一个小型的圆形祭坛。囚车的构造相对比较简单，但是却是由一种似木非木，似金非金的材料制成，上面还有许多复杂的光纹飘忽浮动，时隐时现，神秘异常。囚车的底板上还放着一堆我叫不上名字的东西，奇形怪状的，大约应该是法器一类的。
　　至此，我才真切地感受到了这个时代的不同，从小接受唯物主义教育的我们，现在必须要颠覆三观。或许，这个妖魔横行，人身并存的世界，比本就阶级分明，弱肉强食的古代，更加残酷。
　　囚车的中心是一根一人环抱粗细的铜柱，上面绑着一个发髻凌乱，低垂着头的女子，想必就是那位大公主了。不过不知的在监狱呆的久了衣服显得脏旧还是怎么，虽说她的衣服看起来是很宫廷的样式，但是做工似乎还不如刚才在酒馆里见到的那个男子。
　　我正好奇的打量着她，她好像若有所感似的，也抬起头看向了我。
　　目光交汇，这一瞬间，震惊，恐惧，怀疑，各种复杂的情绪瞬间包裹了我，我好像也在她的眼中看出了一点疑惑。我死死的盯着那张脸，拼命想找出一丝不同来。直到囚车都快要走过，我才醒过神，立即看向了江尘，果不其然，她的表情也和我一样，就像见了鬼似的。
　　因为那张脸，就是我们一道出来旅游的同伴之一，许依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