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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相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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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
盛夏刚打开帐篷的帘子,就看到青名站在里面,倒是吓了一跳。
“你来了。”盛夏笑脸迎了上去,那种亲切与热烈,甚至还带着稍显意外的兴奋。
看到这样的她,青名不知为什么心头总会涌起阵阵的疑虑,仿佛她是知道什么的,可她却······。
盛夏伸出手,在他的面具前面晃了晃,然后疑惑地问道:
“想什么呢?”
“嗯?”青名却反问道:
“我戴着面具,怎么看出来我在想事情。”
“看眼睛啊,你看看,你的眼睛可是骗不了我的。”
“咳咳咳,”青名用手将盛夏凑过来的小脑袋抵了出去,说道:
“话说回来,你说的三天,是什么意思?”
“哦,我要搬家了。”
“这么快就找到地方了。”
“嗯,我打算离开这座城市了。”
“要去哪?”
“去我出生的地方。”
“你出生的地方?”青名一脸惊恐的问道,不觉地走近了盛夏,伸出手用力的攥住了她的胳膊,眼里仿佛是含满了冰霜似的看着盛夏。
“嗯,是啊。”
听到盛夏这么说,青名仿佛一下子跌入了深渊之中,那种孤单与落寞,还有深深的自责,
“你,找到家了?”他缓缓地说道。
“家,什么家?”
“不是说找到家了吗?”
“哦,孤儿院啊,我没跟你说过吧,我是个孤儿。”盛夏眼睁睁地看着青名,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小时候生活的地方,那里的园长给我打了电话,要我回去。正好,我在这里也孤立无援的,先回去那里,暂时的,落个脚。”
“总之,你放心,我有手有脚的,怎么着也能生存的。”
“我,”青名移开了注视着盛夏的目光,
“哪里担心你。”
青名看着充满着活力的盛夏,似乎让他眼中的冰霜,渐渐消散,才轻轻地,缓慢地松开了紧紧攥着的手臂。
“青名。”盛夏突然喊道,一脸认真的看着青名说道:
“那样的话,你还会找到我吗?”
“好像是不能了?”青名一脸失望地说道。
“我就知道,那怎么办呢,”盛夏突然显得有些无助地说道:
“我就知道,不走了。我不走了,就呆在这儿好了。”说话间,盛夏居然哭了,眼泪汪汪的,极其伤心似的抽泣着,一把抱住了眼前的青名。
他依然是冷冰冰的,感受不到一点属于他的温度。盛夏的心也跟着凉了般,失去了温度。
青名的手轻轻的举起,刚想抬起去拥抱那扑面而来的温度,却只能停在了半空中,连连的劝道:
“哭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好像是,不能把你丢下了。”
“真的?”盛夏轻轻地抬起了满是泪痕地脸,仰着头,看着青名。
“真的,”他的眼中满是爱怜地看着盛夏,
“你去哪,我都能找到你,放心去吧。”
眼前是青名温柔的笑脸,盛夏重新低下了头,只是那泪水仿佛再也制止不住了似的,任性地流着。
“青名,幸好还有你陪在我身边。”盛夏满是哽咽的轻轻说道。
青名点了点头,手掌在盛夏肩膀处轻拍着,却在心里不由自主地问道。
“若为青名,也能在你心里如此重要的话,那我便就是青名。”
秋风卷着残叶,跌跌撞撞,时而盘旋,时而停歇,时而浮于空中,又时而凌乱的与地面发出一阵响声。
但却不及从那幽深处传来的一阵整齐的脚步声,有力的踏在地板上,却在停留耳边时,传来一阵莫名地凄凉。
门被重重地推开,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一尘不染的白色床单,安静地躺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在它的周围是数不清的电子仪器所发出的有节奏的滴答声。而他只是紧紧地闭着双目,安静地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李肖炎就站在门口,一言不发地朝病房里看着,他的眸子是极深的,望不见底,也猜不出他到底在想着什么。只是当那目光落在老人的脸上,他那幽深的眸子却不由自主地晃动着,犀利地仿佛如同一把利刃。
左立鸣就站在他的身后,轻轻地问道:
“我们还是走吧。”他似乎是极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
“不。”李肖炎冷冷地说道:
“ 我一个人进去,你在这里等我。”
“可是,肖炎,大可不必这样做的。”他似乎还在极力地反对着。
李肖炎没再听下去,只是朝他挥了挥手,踏着那沉稳的步子,走了进去,又一次重重地关上了病床的门。
左立鸣抬起了一只手,像是要试着再次推开这门,然而,却只是久久地,失神地伫立在那里。
喧闹的车站里,拥挤的人群,熙熙攘攘间,就跟着亲人,朋友作着告别,这一次的离别,却不知下一次,要在哪里相见。
离别总是隐隐作痛,和你爱的人。可是这世上的离别却平常的随处可见,似乎,只要相遇,就一定会有离别的那一天。然而,人们却依旧满怀期待的相遇,把最好的全部奉献,也不觉得可惜。
一张张的面庞,都是如此的陌生,然而在那上面所显露的感情都是这样的真实,不用顾虑太多,那一定是最真挚的。
离别的车站,总是带着隐隐的伤感,却满怀期待的迎接着下一场相遇。
盛夏坐在靠近窗户的座位上,带着略微的欣喜,朝着窗外张望着,这是三年以来,第一次,重新踏上这列车。这里的每张脸庞是这样的陌生,又是如此的熟悉,不禁想起,那还是上大学的时候,每逢寒暑假,她都会跟着邓一凡天南海北的闯江湖。虽然没有太多的钱,可是只要有手有脚,就算是到了任何地方,也都会管饱肚子,有一个温暖的住地地方。似乎,在整个中国的地图上,都留下了他们足迹。现在想来,他们在一起的时光,全都没有被辜负,哪怕是一分一秒都是充实的。似乎跟着他,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只要是他在的地方,那里就是家,只要有他在,她就是完整的存在。
即使是到了现在,回忆起来,在盛夏的心里都会升起一株小小的火焰,那是属于邓一凡的,那是属于他们的记忆,那是他们的过去,那是他们最美好的青春。
盛夏不禁低下了那黑亮的眸子,这一次,虽然依然湿了眼眶,可是心里却是温暖的,喜悦地,也是充满了感激的。
当火车拖着铁轨,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动声,她缓缓地离开了这个生活了多年的城市。
这座城市是冰冷的,被孤单充斥着,然而它也是宽容的,让盛夏即使是最无助的时候,也能有一个落脚的地方。
盛夏现在无法再去消沉,她只是突然想起了太多的事情,那些被她显些遗忘的美好,在那个时候,完全忽略掉的,她都要重新一一的捡回来。怀着无比真诚又满是感恩的心,请求它们的原谅。
“怎么能放弃呢,已经走了这么远。”
安静的病房里,只有仪器颇有秩序的滴答声。
“爸,你告诉我,已经走了这么远,要我怎么去放弃。”李肖炎双眼炯炯有神地看着病床上的老人。
“我,还有诺一,受了那么多的苦,不就是为了这个吗?”他带着哭腔,然而却见不到半点眼泪,
“啊,对了,还有唯一,我们都付出了这么多,你叫我怎么放弃,”他突然变得有些歇斯底里地站了起来,挥舞着双手,似乎语言已经跟不上了他的大脑,显得异常的兴奋地说道:
“您知道吗?还记得上次我说过的收购案吗,”
“我,我是怎样做的滴水不露地打赢了那场战争。还有,上一次竟拍第301号地块的时候,要不是我,集团怎么会顺利的拍下这块聚宝盆。”
“对,您说的对,”李肖炎看着病床上一言不发的老人,仿佛即使这样,都能激起他的愤怒,
“我是心狠手辣,只要能挣到钱,就算是杀人,我也在所不惜,可是,”他突然摇了摇头,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教我的,您也是这么教我的。”
“怎么能,到了现在,把一切的过错,都推到了我的头上。”
“我是真的没想到,您居然还握着我那些把柄,就算是现在,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也依然想要把我禁锢在你的手掌之中。”他突然恶狠狠地看着床上的老人,喃喃地说道:
“您休想,”
“休想这么对我。”
李肖炎突然无比恳切的看着一动不动的老人,只有机器的鸣叫声响彻耳膜。忽的,他眸子一冷,略显深沉地说道:
“我一定会逃离出去,在这世间,谁都别想再操控我。”李肖炎突然眼睛通红,怒不可遏的咬紧了牙关,却在一瞬间又平和地说道:
“爸,既然都已经给予了,就别想着再从我手里夺走。
门外,左立鸣听到了病房里的动静,不安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透过漆黑的玻璃朝里面看去,然而,看到的只有自己的影子。
李肖炎突然异常痛苦地垂下了头,病房里重新变得安静。他的声音微弱,就像是从心底发出的微弱响动,
“爸,到底,您可曾把诺一和我当成了您的孩子看待。可曾,真的让我们走进过你的心里。”
“您跟妈妈,都一样,都只是爱着唯一,只要唯一在,你们永远都不会真正的把我们当作你们的孩子看待。”
李肖炎仿佛是恶魔一般,眼神犀利地盯着那苍老斑驳的面孔,冷冷地说道:
“现在好了。我告诉您,只要我活着,集团就是我的,任谁都别想从我手里夺走,更何况是现在的您。”
他拍了拍一身的狼狈,重新整理好仪态后,对着身后的老人说道:
“您最好还是祈祷着唯一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否则的话······,就算是诺一也别想阻止我。”
病房的门被硬生生的拉开,左立鸣赶忙迎上了上去,满是紧张地看着身后的病房,等着目光重新落在面前的李肖炎的身上。
李肖炎只是微微一凛,然后冷冷地说道:
“放心吧,现在,我还不会让他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死掉。”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左立鸣再没有多问,只是也紧走着,跟在他身后。
病房的门重新被重重地关上,在片刻的宁静之后,原本还有节奏的机器声,却震耳欲聋地响了起来,嘈杂之声瞬间传遍了整个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