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妃》凜陽

2、三年

　　三年後

　　「今天是皇上擴充後宮選秀的日子，本宮相信各位妹妹們一定都有備而來吧。」纖纖玉手執起茶盞，輕輕啜飲了一口，一雙溫和伴隨著凌厲的眼眸淡淡掃過階下坐著的妃子們，「有沒有哪位妹妹有合適的人選？」

　　階下一名畫著豔麗濃妝的女子輕笑，慢悠悠的站了起來向蘇映瑢行了個禮，從內侍手中接過一幅畫，打開來向她展示：

　　畫中少女的眉目精緻，明明是二八年華，卻豔麗非常，一雙桃花眼微挑，瞳孔是如墨的漆黑，猶如一汪深潭，使人溺斃在其中。雖然美豔，卻有著明顯的缺陷——面無表情，少女的臉實在是太過冷硬，任憑白皙的肌膚、嫣紅的嘴唇甚至是隱隱帶笑的桃花眼都無法軟化，彷彿是她生來就不懂怎麼笑似的。

　　不過在場的妃嬪都懂，沒有表情不是問題，真正的問題是她那張國色天香的臉蛋，太過於豔麗，反而招人。而所有的妃嬪都在思量著讓這女孩加入自己的陣營，必然是一大助力，所以無人察覺皇后的異常。

　　怎麼會！蘇映瑢臉頰泛白，死死的咬住下唇，甚至咬出血了也不知道，她只顧著看著那張畫。為什麼白良恩會把她送進來！他難道不知道她是丞相府唯一的依靠了嗎？為什麼要讓她摻和進這一罈染缸？為什麼要讓她進宮？

　　為什麼我忘不了她？

　　袖中緊緊攛住的五指在掌心壓出了指印，淺淺的破了皮，手的主人卻不管，一雙美目瞪著地板，狠狠的壓抑住想尖叫的衝動。

　　她還那麼小，還不懂這個皇宮中的骯髒血腥，如果哪一天我再也沒有這一人之下 萬人之上的頭銜了，她在這宮中，我護的住她嗎？宮中的女人都是披著美人皮的豺狼，她會不會因為得罪了誰，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被偷偷處理了？

　　蘇映瑢越想心就越痛，不想去想，腦中卻頻頻出現彷彿未來一定會發生的景象，讓她全身止不住的顫抖。這時階下的妍妃注意到了她的異常，鮮紅的嘴唇輕勾，慢條斯理的「關懷」她：「皇后娘娘您怎麼了？不舒服？需不需要傳太醫來看看？」聽到這句話，讓蘇映瑢冷靜了下來——她還不能亂，亂了她就真的護不住湘湘了，「本宮還沒有這麼柔弱，坐在這都能不舒服。倒是妍妹妹妳，這口齒伶俐也不見得是好事。」一句話把自己的異常揭過，再一句諷刺妍妃的出言不分尊卑——宮中的人都是戲精，堪堪幾句就能脫身也不是不常見的。

　　殿內的明槍暗箭沒有影響到外頭秀女進宮的進度。

　　從相府的馬車上走下，初夏的暖意驅散了馬車中的陰涼，白叡湘輕輕抬眼望了望那座有她在的宮殿——鳳棲宮，淺淺的笑了。笑中夾雜著各種複雜的情緒，有期待、有愛意、有苦澀、有心疼，當然還有最偏執的瘋狂。

　　「終於找到妳了。我再也不會放手了……姐姐。」

　　嘴角掀起一抹繾綣卻陰鷙的笑，看似柔和卻讓人心中發寒，一步一步的走向那看似輝煌卻骯髒無比的皇城，「我會保護妳，任何會傷害妳的事，我都會為妳擋下。所有骯髒無比的手段都由我來做。」

　　白叡湘伸出手遮住陽光，任陽光通過指縫，緩緩收攏，如這天下盡在她之手。

　　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姐姐，」白叡湘輕聲地說，「妳是我永遠的信仰，我只為妳——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