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黑]古力齐尔的流浪者》跨过愤怒的豆豆

6、第 6 章

　　黄濑很快就把东西弄完了。
　　羽人制造箭簇的手艺曾经令他们在大陆上的地位足以与龙族比肩，但这种绝世的手艺也同样为人类觊觎，最终断送了他们的未来。
　　其实一开始黑子不肯接受黄濑的礼物，但没人能忍得了一只聒噪的鸟在耳边从早叫到晚。最先受不了的是日向，然后是火神，最后，整个骑士团的人都过来劝黑子赶紧收下礼物把鸟打发走……
　　黄濑走后，黑子拿着修好的断箭对着点着的煤油灯看了看，箭杆表面居然光滑如故，不认真看的话根本看不出修复的痕迹。正当黑子准备起身去箭筒的时候，帐外的火苗又跳跃了一下。
　　我已经很努力地忽视你了，我知道，你一定也在很努力地让我忽视你。黑子看着那个隐藏在帐角阴影里的身影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每当外面篝火的火苗在风中摇晃一下，就会照亮那块不起眼的地方。那里站着一个人。
　　“我看到你了。”黑子说。
　　一片沉寂。
　　黑子垂下眼，他看着捏在手里的箭，想了一会，说：“这几个月你一直跟着我们吗，赤司君？”
　　还是一片沉寂。
　　黑子接着说道：“在莫驰峡谷那一次，我们刚刚度过最窄的一条路，就看到前面有一队被烧伤的帝国军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还有在鸣须沙漠，当我们因为水源不够昏厥在路上的时候，不知是谁，给我灌了口水，还在我们周围放了不少装满的水袋；还有一件事，很奇怪，往常我们出去，目的地都有各种各样凶猛的种群生活，可这三个月以来……”他抬起头，径直走到帐子的角落里，隔着布一把抓住了外面那人的手臂。
　　“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一头凶兽都没遇到。每个夜晚都睡得无比安稳。”
　　“赤司君，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帐外，赤司看了一眼自己被黑子抓着的手臂，因为本没打算久留，他一直维持着龙化的形态以便随时准备离开，因此手臂外侧的一排骨刺也被那人用力地握进了手心。赤司隔着布抓着黑子的手用力掰开，之后却没有松手，而是抓着黑子的手拉向自己，一直拉着，贴到自己遍布鳞片的脸上。
　　“我不该做这些事的，”他轻声说，“可是当我离开你重新回到龙巢的时候，我觉得一切都变了。”
　　龙巢是熟悉的，亲切的，他的家也是那么的温暖和安静。可是回头望去，古力齐尔广袤的天地间却再没有那一抹熟悉的蓝。
　　“我反复告诉自己，帮助了我的不是你，是伟大的奈特华尔德。可是那天晚上，我坐在龙巢最高的那块石头上，我抬起头看着古力齐尔天空中的星星，却觉得每一道光芒里都是你的身影，成千上百的风都在我耳边呜咽着诉说它们对你的思念。”
　　我曾飞往极北之地让自己长眠于万里冰封，曾潜进深海令温暖的海流涤荡我的身体，也曾扑入无底深渊，在浓云密雾之中努力分辨崖壁上枯木的气息。
　　其实我只是想忘记你。
　　可我又总是在最后一刻毫无预兆地想起你。
　　“我想看看你，看看你们在做什么，是不是还在为了‘信仰’日夜奔波。”赤司顿了顿，握紧了黑子的手，“我问了很多人，找了很多地方，但最后却是在帝国军的口中得知了你们的消息。他们埋伏在莫驰峡谷里，想要将你们一网打尽……”
　　从他出声开始，黑子就一言不发地盯着面前的防风布，被骨刺划伤的手心被那个少年握着贴到自己的脸上，感受着他冰冷的体温和那颗炽热跳动的心。而此时此刻，他终于忍不住伸出另一只手，隔着布把那个少年用力搂到自己怀里。
　　身体接触的闷响震耳欲聋。
　　帐篷应声而倒。白色的防风布簌然落下，罩在他的头上。
　　他说：“我也很想念你，赤司君。对不起。”
　　我一直很后悔在你刚刚开智的时候救了你，又自顾自地把你带入人类的世界，才让你产生这样依恋我的心情。而我也是如此。我不止一次地想在发现你踪迹的时候叫住你，告诉你我很想念你。可我不想，也不能把你拴在我的身边。
　　龙的生命那么长，也许百年后你会像奈特华尔德一样成为伟大的王，而我就在这里垂垂老去，魂魄永远流浪在古力齐尔的上空。
　　只是我没想到即使这样你也要跟在我的身边。
　　所以对不起，我还是拉住了你。
　　赤司不知道黑子此时心中所想，只是摇摇头，过了一会又开口说道：“我现在也没有理解完全理解信仰的含义。可是我知道这三个月以来，你从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人，也没有做错过任何事，你大概是在朝着某个方向迈进吧。”
　　“龙族没有信仰。但我想，如果按照这个定义的话，如果一定要有的话……”赤司用尖利的龙爪划开了厚重的防风布，真正接触到了那个让他三个月辗转难眠的人。
　　“如果一定要有的话，那么，是哲也就好了。”
　　在火光的映衬下，少年赤红色的眼睛美丽如同承接阳光照射的红宝石，摄人心魄般让他的视线无法逃离。黑子望着赤司，胸口轻轻起伏，像是不知如何应对，又像是已经知晓自己心里的答案。
　　良久，他低头吻了赤司的额头。
　　一句很短很短的龙语从上方传来，赤司一愣，他匆忙抬头去看黑子的脸。
　　好。

　　十年后一个下午。
　　“哲也，为什么你当年留下了那只鸡的羽毛却不肯喝我的血？”
　　“恕我直言，赤司君，如果你想，我也可以把你的血好好保存起来。还有，黄濑君并不是鸡。”黑子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赤司为什么又旧事重提。
　　“哲也在耍赖。”
　　“是赤司君强人所难。”
　　赤司想了想，说：“红龙的血很宝贵，不但可以强健身体延年益寿，还会有另外的一些神奇的效果。”
　　黑子看了赤司一眼。
　　“不想尝试一下？一滴。就一滴。”赤司迫近黑子的脸，竖起一根手指头在他眼前摇晃。
　　“我并不想。”黑子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如果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这个，那我就先告辞了。还有很多事等着……”
　　“是吗？”赤司慢慢收起手指，然后在黑子转过头的瞬间一把搂住青年的腰带往自己怀里一带，在黑子震惊的眼神中伸出舌头，舔了下自己的嘴唇，笑了笑，“日向前辈不在了，现在外面的事确实是你说了算。不过在我这里，可由不得你。”
　　他的手臂紧紧地勒着黑子的腰，黑子挣了两下没挣开，只得盯着他：“你要做什么？”
　　“我是想，难不成你是知道这一点才一直拒绝我的？”赤司饶有兴趣地看着黑子的脸越来越红，淡淡地提醒对方，“我现在不是小孩子了。你不会以为用‘信仰’之类的鬼话还能蒙混过关吧？”
　　他的声音里充满危险的讯号，黑子紧张地去掰他的手，却发现赤司正在以惊人的速度龙化。
　　“赤司君……”
　　赤司却压上他的嘴唇。
　　“十年了，哲也，就算是块石头也该看明白我的心意了吧？”
　　“这是两码事。”黑子还想挽救一下。
　　“一码事，”赤司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这就是你欺我年幼的后果。”
　　帐外。
　　黄濑扑楞着翅膀落在火神肩膀上。“小火神，小黑子怎么还不出来啊，进去很久了吧？”
　　“可能，先出不来了。”火神表情复杂。
　　“哎——那谁陪我说话啊？”
　　“你很闲的话可以先想想小龙人叫啥名。”
　　黄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