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擦肩而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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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肩而立》
幸村精市×林真央
第一章
完全陌生的世界……
没有人、没有任何生命。只有月亮。月亮在冷冷地打量着我。
“回去吧。”
不知道从哪里响起来的声音。
然后。
风越来越大了。
我看见有黑影在逐渐地、逐渐地靠近我。细长的、扭曲的黑影。它伸出瘦长的、像是双臂一样的东西——
……
“哇啊——！”
切原赤也大喊着从床上跳下来。
日吉若一把拧开搁在床边的小夜灯，停止讲述。他正盘腿坐在自己的床上，刚洗完澡的头发还湿漉漉的，往床单上滴滴答答地落水，这让他本人看起来更像是从怪谈里走出来的阴郁的鬼怪。他满脸都是被打断的不悦，有些嘲笑地说：“切原，你害怕了？”
“谁、谁怕了啊！”切原赤也立刻反驳，然后去抓躺在他对面的财前光，“还不是因为财前啦！突然伸出胳膊来摸我的脖子。”
“哦——”日吉若说，“还是害怕了。”
财前光抓起自己的手机，对准切原赤也和日吉若，分别拍了一张照片。“但切原的反应真的很有意思，虽说在这么做之前已经想到你会有什么反应了，但是实际看到还是会让人觉得很好玩。是切原的错吧。”
“嗯，是切原的错。”日吉若说。
这是他们国中三年级的暑假。今年全国大赛的举办地点在京都，结束比赛后，从一年前关系就变得很好的四位部长便留下来一起旅行。财前光对京都更了解一点，于是其他人拜托他去找旅馆，等办理完入住手续后，财前光才告诉大家，这家旅馆是以怪谈主题房间为名的。
“看吧，”他指指房间里的装饰壁画，“是产女哦，这间房间。”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日吉若当即关了房间内的灯开始讲鬼故事。他迟了一步，被海堂薰抢先拉开门跑出去，美名其曰要去买夜宵。这家伙怕鬼已经是众所周知，和他同校的桃城武此前也曾经拿这件事情取笑他，虽然本人每次都不承认。
日吉若没兴趣强迫别人，和剩下的两个人讲故事。
“这怎么能是我的错啊！”切原赤也嚷嚷，“是财前、财前啦！不然就是日吉，讲得太吓人了。”
“唔，对你来说其实还好吧。”日吉若说，“这个是发布在我们学校论坛上的，环境和人物什么的都是用了我们学校里的哦？据说已经变成我们学校的新怪谈了。”
财前光感兴趣地问：“什么怪谈？”
日吉若找出来那个帖子，一个字一个字地念：“但凡听说这个故事的人，都会亲身经历它。”
窗户被外面突起的风吹动，发出刺耳的一声。
日吉若的小夜灯光线幽暗，他在微弱却惨白的光线里茫茫一笑，压低了声音，恍惚不清地说：“但也许……是死者发来的警告。”
“呃啊——”
这回尖叫是从门口传来的。
他们一起回头看过去，海堂薰去而复返，站在门口惊魂不定地喘气。显然是被刚才日吉若的即兴发挥吓得不轻。切原赤也瞬间找回了自信，一边招手让他坐到自己身边，一边高兴地嘲笑他：
“喂喂，海堂，这就被吓到了，你也太逊了吧！”
财前光慢条斯理地拆台：“那刚刚是谁被吓得大喊大叫？”
切原赤也开始吹口哨。
“你们在说什么？”海堂薰终于决定问一问。
日吉若把手机屏幕亮给他：“我们学校一个学生写的学校怪谈啦，挺有趣的……但因为论坛ID叫Mary，我还挺在意的。”
“啊？那个名字怎么了吗？”
“只是像一个前辈的女朋友啦。”日吉若说，“她好像也发表过小说呢，但都是一些文绉绉很无聊的小说，似乎不看怪谈小说，当然更不可能会写。所以说不定……真的是亡者发来的警告哦。”
切原赤也毛骨悚然。
财前光问：“喂，这么说前辈的女朋友……她现在在哪儿呢？”
“升入高中部了。前几天比赛我还在观众席里见到她，说是提前来看看以后想考的大学，顺便替前辈来看看结果。”
“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谁知道呢……”日吉若平静地说着恐怖的话，“谁知道现在是谁在用她的身份呢。”
财前光终于也感到害怕了。他不自觉地朝切原赤也和海堂薰的方向挤了挤，咽了咽口水，决定转移话题。
“说、说起来啊，日吉！每个学校都有怪谈呢！切原，你们立海也有吧？”
“是是啊！”切原赤也条件反射地说，“前几天我还听他们说呢！在我们学校的美术部，有一个徘徊不去的幽灵。”
“为什么是美术部？”
切原赤也绞尽脑汁：“我也不知道……啊，对了！我想起来了。柳前辈和我说过，好像是怨恨幸村部长的一个女生变成了幽灵，所以日夜在美术部徘徊，希望等到幸村部长去美术部。但幸村部长早就升入高中部啦！所以没事没事。”
财前光叹气。“从某种程度上，你和日吉一样可怕啊。”
海堂薰坐立不安：“但如果真的有这种事……幸村前辈知道吗？”
“欸？他应该是那种不会信这种事的类型吧，”切原赤也挠挠下巴，认真地说，“毕竟这和圣诞老人完全是两码事啊。”
“……这不根本就是一码事吗？”财前光吐槽。
日吉若说：“海堂，担心立海的幸村前辈吗？”
“要说这个嘛……”
日吉若微微一笑：“那我们去看看吧。”
“什么？”
“去看看，”日吉若坚定地说，“为了幸村前辈不会遭遇幽灵的侵害。”
海堂薰的眼神逐渐迷离，最后他坚定地一点头。
财前光围观了整个流程，叹为观止：“喂喂，日吉，你居然还有这一面吗？”
不管怎样，他们来到立海大学国中部。
现在还在暑假，但是参加训练的体育社团让学校看起来照旧热闹无比。切原赤也在路上被网球部的几个后辈打招呼，询问是不是来检查大家的训练情况，被他打着哈哈敷衍过去。傍晚七点多，太阳快要下山，网球部的成员才从学校撤离出去，学校终于恢复平静。
他们四个人提前躲在草丛里，躲避学校保安的检查。财前光无聊地打了个哈欠，说：“你们训练的时间太晚了吧。”
“这才是王者立海的风范！”切原赤也得意洋洋。
日吉若说：“别说得那么骄傲，你不是逃了训练在这里等幽灵吗？”
切原赤也：“……”
九点，连保安也离开了学校。
四个人从草丛溜出来，在切原赤也的带领下，一路朝美术部前进。月亮像日吉若讲的怪谈里的月亮一样，冷冷地从空中注视着他们四个，他们的影子清晰地投射在地面，当夜风吹起的时候，他们的影子也微微晃动，仿佛在不知不觉间获得了生命，窥视着他们四人，随时准备取而代之。
切原赤也咽了口口水，说：“怪谈……不存在的，是吧？”
海堂薰被他抓紧了胳膊，僵硬地回答：“当、当然吧！这种事情，怎么会存在啊！”
“可是——”切原赤也说，“我好像看到了。”
其他三人停下脚步。
“看到了？”
他颤抖地举起胳膊，指向一个地方。
海堂薰一点一点地把头扭向那个方向，一个人影在窗户里晃动。“她”的长发被风吹起，像海藻一样轻轻地飘动。
“她”很高，比一般的女生都要高。是啊……海堂薰恍惚地想，幽灵都是飘起来的，会比一般人都要高……
“喂！喂！海堂！振作一点啊！”切原赤也再一回头，海堂薰靠在他身上晕了过去。
财前光过来帮忙扶住海堂薰，紧张地问日吉若：“怎么办？回去吗？”
日吉若看起来十分挣扎，最后他说：“你们两个陪海堂回去，我留下来继续前进。……啊，财前，你把你的相机给我吧。如果有什么发现，我会用它记录下来的。”
切原赤也不免被日吉若语气里的悲壮感染，他把海堂薰推给财前光，勇敢地大声说：“日吉，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我和你一起！如果真的遇到了什么危险，逃跑的时候两个人的力量总比一个人更大！而且，我也比你更了解学校的布局。”
“切原……”
“哎呀，这么晚了，大家在这里做什么呢？”
非常柔和的声音。
切原赤也循声望去，瞬间感动得眼冒泪花。“幸村部长！”他大声说着，跑到来人身前站定。他结结巴巴地把事情经过和现状都讲给幸村精市听，最后说，“但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被那个幽灵蛊惑了吗？”
“幽灵？”幸村精市惊讶地说。
“就是那个美术部的幽灵啊！我们刚刚还看到了，对吧，财前？”
幸村精市失笑。
“那是我哦，”他温和地说，“我听说那个流言了，所以想来看看。”
“但我明明看到是长头发……”
“是这个吧。”幸村精市举起一顶假发，“其实是我们今年在学园祭打算表演舞台剧，从冰帝的一个女生那里拿来了剧本，只不过背景发生在江户，需要假发。我想起来国中部的美术部这边好像有几顶，所以过来看看。”
“哦……”
幸村精市看了一眼旁边的日吉若，笑着说：“虽然不知道该怎么证明，但我是真实的人哦？或者日吉应该有区别人类和幽灵的方法吧？没关系，请尽情验证。”
日吉若被看穿想法，有点尴尬地说：“不，没那个必要。”
“但是海堂要怎么办？”财前光问，“这家伙是真的被吓到了。”
“哎呀……”幸村精市也有些为难地叹了口气，说，“先把他送到医务室如何？我还有医务室的钥匙，可以让他在那里休息。已经是这个时间了，校门被锁住了。虽然我想赤也可以顺利地翻过去墙，但对于海堂来说还是有点为难吧。”
“我没意见。”
于是几个人一起往医务室的方向走。他们的脚步声把走廊里的声控灯依次叫亮，影子在墙壁上和他们并肩往前走，灯光又在他们身后一个一个暗下去。
他们忘了问幸村精市为什么在这个时间来找假发，幸村精市稍微地松了口气。
他并不担心他们这么问，只是他在回答时难免会重新想起自己所愿落空时的失望。他抱着想要见那个人一面的想法，幽灵也好、幻影也好，在流言中提到的时间点来到国中部的美术部，却发现毫无踪迹。
果然是想多了。幸村精市想。毕竟他才从柳莲二那里听来那个人的近况，她转学到京都的学校以后，放弃了画画，却很快地恢复了以往的活泼和健康。她如此地怨恨着自己、怨恨着绘画，甚至不想再有任何交集；怎么可能会在美术部再见到她。
只是他一厢情愿，想要她继续画下去，像往常一样，和自己一起。
他的影子从一扇一扇的门上走过，颜色越来越淡，离他越来越近。终于，那个影子变成了透明的，站在他的身边。
幸村精市猛地停下脚步。
“你知不知道……幸村精市？”
幽灵出现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擦肩而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