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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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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慕容离正独自打坐,见吴管家进来,徐徐收了内功,起身走至窗边,望着窗外一株兰草出神。
“昨夜,王妃院里的丫头被人掳了去,王妃受了惊吓,希望侍卫能严加看管后院。”
“受了惊吓?”慕容离玩味的琢磨这个词,唇角微翘,缠着自己喝了一夜的酒,怕是和惊吓沾不上边吧。
“昨夜来人,可有线索?”
“我们的人追踪到皇宫附近便不见了踪影,想必和宫里暗卫有关。”
“看来本王这位小王妃暂时是不打算私奔了,可惜了一出好戏。”慕容离唇角微勾,哼笑一声:“既如此,那就按她说的,守牢靠了。”说完慕容离又轻声嘀咕一句:“往后这小东西爬狗洞可就没那么方便了。”
想至此,又变了调:“暗地里加强,明面上照旧,免得惹人起疑。”
“药膏可送了?”
“奴才亲自派人送的。”
这个女人,都能想出这种蠢办法,把自己弄得惨不忍睹。“对了,刘家那东西可有动静?”
“薛神医用药向来诡异,那药性猛,煞是折磨人,如若强忍药力修身养性月余,说不定便会好起来,可刘家那世子恣意惯了,哪肯受那折磨,昨夜便找了小相公泄/火,听说一不小心便生了缘故,昨晚哭闹了整整一夜。”
“这么说还没废?”
“等浮肿消退,估计也就废了。”吴管家边回话,边打量主子动静,如今正暗中积聚实力,主子这番作为怕是会引人警觉,只是这么多年,难得看他对一件事上心,罢了,随主子高兴便是。
刚回到海棠苑,便听晴儿哭哭啼啼跪在院里,叶不愉冷脸回了堂屋,晴儿跪趴着追进来。
“小姐,小姐,你可不能丢下奴婢不管啊!” 晴儿笃定小姐是个心软的,自己求求便有转圜余地。
叶不愉抿了口茶水,神情冷漠:“你这丫头可不能乱说,怎是我不管你,难道不是你自己昨夜私自出府和情郎私奔?”
“小姐可不能乱说,我,我也不知……”
叶不愉动了气,将手里的茶杯“咣”一下用力摔在地上,指着晴儿骂道:“不是你和那潘公子私奔,难道是我不成,如今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叶府小姐的丫鬟跟人私奔了,你倒有脸回来。”
晴儿看叶不愉没了往日好糊弄,直接上手,抓了叶不愉裙角,苦苦哀求:“小姐,求求你,不要赶晴儿走,晴儿往后给你当牛做马。”
要不是知道晴儿上一世所作所为,叶不愉都要软下心肠,叫她留下,可是这种人留在身边,祸害无穷。
晴儿看小姐无动于衷,于是继续苦求:“小姐,奴婢知道小姐最心善,往常看到小猫小狗都要掉泪,怎么舍得弃奴婢不管。”
叶不愉嗤笑一声,是呀你的善心,最后都成了别人拿捏你的手段,这一世终归不想再做那烂好人,恶就恶吧,无所谓了。
叶不愉没看晴儿,只盯着窗外那株轻轻摇动的石榴树,慢慢道:“我不是个好人,你也别指望我会心软,往后,别再让我看见你。”
说完无视其他,闭着眼休息起来。
“小姐,那潘公子穷秀才一个,你,你这是害了我呀。”
叶不愉听闻,愣了一愣,眸中冒火,俯身凑近晴儿,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原来你也知道跟了姓潘的是害了你,那你还撺掇本小姐和姓潘的私奔,说说你居心何在?”
晴儿自知说漏了嘴急忙辩解:“不,不是这样,小姐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叶不愉长长“哦”了一声,眼角微眯:“那你好好说说,刚才那话几个意思?”
晴儿不敢再搭话,只伏地哀嚎。
叶不愉心烦,出声道:“穗儿,这人恬噪的很,快点送出去吧。”
晴儿眼见如今求人不得,遂收了哭声,盯着叶不愉冷冷道:“哼,奴婢跟野男人私奔总好小姐过嫁个活死人。”
“只是小姐毁了晴儿,往后小姐可要处处小心,免得.......”
“对了,小姐脸上这伤,着实让奴婢心疼。”
“诺大的京城,奴婢可从未听过哪里的王妃,被人伤了脸的.......”
叶不愉被说到了痛处,气的跳脚,没耐心再听下去,厉声斥道:“滚,滚的远远的,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晴儿起了身,神情带了一丝阴笑,扭着腰自行离去。
穗儿看在眼里,不免心下唏嘘。
赶走晴儿,叶不愉悠然了许多,只反思自己还是城府浅了些,三两句话就被个死丫头激怒,往后还怎么混下去。
叶不愉烦恼一阵,想到晚上的事,心情立马欢快起来,晚上赌坊押的注,总算开了胡,自己终于有了第一笔安身立命的银子。
想想今夜红利,也算喜事一桩,遂备了一包酒肉,准备和林离一醉方休。
待到夜深人静,叶不愉往院里几处隐秘地方做了机关,如今这院子只有自己和穗儿两个人,虽行事方便,但安全不容乐观,等做完机关,换了夜行衣,探头探脑趴着墙根往后园摸索。
气喘吁吁找到昨夜石台那里,林离早已等候多时。
一屁股坐在林离身边,喘匀了气,拍着他肩膀道:“林兄是不是以为兄弟我拿着票根跑了。”
林离回首,表情变了几变,视线停留在她面容那道疤上,终究没再计较她的无礼。
叶不愉嘟囔:“哎!你这人真无趣,三棒子也打不出一个响屁来。”
林离无视叶不愉那市井浑话,凝视良久,伸手指了指她脸上那道疤痕,淡淡道:“疼不疼?”
叶不愉晃了晃脑袋,没心没肺:“压根就没事。”
说完,从怀里拿出票根,在林离眼前晃了晃,兴高采烈道:“现在去取,还是待会?”
林离不答,反而瞥了眼叶不愉身后的包袱,问道:“那是什么?”
叶不愉这才想起自己带了好东西,遂献宝似的将包裹解开放在石台上道:“有酒有肉,怎么样够意思吧。”
林离不语,只盯着叶不愉。
叶不愉犯了难,眉头拧做一团,看看酒肉又看看票根,难以周全。
林离难得一笑,冲远处打了个手势,一个黑衣人现身,林离将票根交给黑衣人,吩咐道:“去办吧。”
黑衣人恭恭敬敬领命而去。
叶不愉后知后觉,指了指林离又指了指另一个方向:“你不会想独吞我银子吧。”
林离挑眉:“要不你自己去兑,我喝酒吃肉。”
说完懒得理会,径自从包裹里取出酒肉,一一摆好。
叶不愉对着林离翻了个白眼,咬牙道:“哼!有你这个人质,还怕他一去不回。”说完,从怀里掏出一截绳子,绑在自己和林离胳膊上,拍拍手道:“这样总归安全些。”
林离恶寒,这么幼稚,小孩子家家的玩意。
叶不愉看出林离想法,撕了一大块鸡腿肉,翘了二郎腿,优哉游哉道:“人活一世,糟心事多了去了,那么正经作甚,何不自娱自乐,过过家家?”
说完想到什么,指了指黑衣人离去方向,竖起大拇指,对着林离啧啧道:“林兄什么来头,这么牛!”
林离不置可否,摇头笑笑。
两人混下来,叶不愉也知这位德行,说话就跟倒金豆子,轻易不出口,懒得和他计较,猛灌了一气酒,借着酒劲道:“林兄可知人生在世该怎么活?”
林离轻抿一口酒,凝目湖水,久久不语。
叶不愉也不管对方态度,自顾自道:“快意自然,就是怎么快活怎么活。”
说完不忘继续追问林离:“你呢,有什么想法。”
林离满目凉薄,过了很久终是吐出几个字:“过了今日没有明日,不曾想以后。”
叶不愉听林离如此说道,坐直身子,疑惑不解道:“我看你仪表堂堂,并非凡夫俗子,怎就说出这般垂暮之语?”
林离不语,只一个劲的喝闷酒。
看惹了林离伤心事,遂安慰道:“想开些,除了生死,其余都特么是扯淡。”
林离惨淡一笑,算是回应。
叶不愉回以嘿嘿乱笑:“算了,都怪我,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怪你。”
叶不愉长出一口气,这人真是闷得可以,算了往后不提这茬便是。
不消多会工夫,黑衣人悄然而至,放下一堆银票又不见了踪影。
叶不愉将银票一一分开,林离那份,除去两千两本金,总共赚了一万两千两,自己那份除去五百两本金,一共赚了三千两。
看看人家那一堆,再看看自己那几张,叶不愉心里忿忿不平,细声嘀咕:“都没你零头赚得多。”
林离瞥了眼叶不愉:“心里不平衡?”
叶不愉嘟嘴:“哼!你还是赶快把银票收起来,免得我财迷心窍,打歪主意。”说完做了个饿狼扑食的动作。
林离慢悠悠将银子收起来,道:“能从我这把银子弄走,算你本事。”
“算了吧,小爷我才不是要钱不要命的主,不过说好了,往后出来,都是你花销,还有,往后你得一直护我周全,否则小爷我心里实在不爽。”
“看心情。”
就凭林离这反应,叶不愉骂了一晚上的守财奴。
两人酒足肉饱,这才解了胳膊上的绳子分手告辞,叶不愉捂着钱袋回到海棠苑,乐呵呵一觉睡到天亮。
回到王府,除了早晚探望那位素未谋面的王爷,一心便想着如何发家致富,让银子生更多的银子。
这几日,硬生生感觉府里前院戒备森严了许多,连自己每日去探望王爷,也见不到徐管家的身影,她便一边为宁王担心,祈祷宁王吉人天相多活几日,一边筹谋自己往后生路。
抽空叶不愉爬狗洞去找了两趟林离,也是不见其人影。
叶不愉犯愁,那人真是,来无影去无踪的,也不知道自己去哪里找他。
过了立夏,叶府打发人来送了请帖,说是老太太八十大寿,邀宁王和宁王妃一同前去庆贺。
叶不愉本想借故不去,可转念一想,如今宁王生死未卜,自己纵使有两个银子,也不可能和根深蒂固的国公府相抗衡,这些人若是打着不孝的旗号怪罪自己,自己如何吃罪的起,如今势单力薄,还是认怂找平安算了。
满天下的人都知道宁王身子不适,从来不出来走动,赴宴的想也是宁王妃。
因着前些日子自己闹得动静,那些输了银子,或是赢了银子的都想一睹宁王妃真容,于是乎,等叶不愉乘坐的马车到了国公府大门,齐刷刷吸引了一大批各怀心思的眼神。
大户人家的规矩,若是老爷和夫人一起,便走正门,若是夫人独自赴宴,对不起便要走侧门,很幸运,往后这种场合,叶不愉都要走侧门。
叶不愉直接去了老太太住的如意馆请安。
如意馆里老远便能听到欢声笑语,显是先来的已经和老太太聊上了,且哄得老太太高兴异常。
叶不愉进去,一众目光扫了过来,见是她,众人都停了闲聊,看起了热闹。
扫了一圈厅里众人,一一行礼。
最上首榻上是祖母,祖母身边那妇人不认得,榻下右手边依次是国公府当家夫人崔氏,叔母林氏,以及几位嫂子,左手边几位依次是舅奶奶和姑奶奶以及几位未出阁的年轻女子。
叶不愉将礼盒呈上,对着上首一白发妇人行礼道:“孙女给祖母请安。”
老祖母皱眉看了半晌,才看清来人:“原来是你,往常我是听声音辨人,这嫁过去没几日,你这声怎么变了?”
叶不愉惊了一声冷汗,自重生以来,仗着没人察觉,确实没怎么刻意遮掩大变的性情,如今倒被老太太听了出来,连忙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弱弱道:“孙女怕老祖母听不确切,这才提了嗓子,搅了老祖母兴致,还望老祖母恕罪。”
老祖母听唱礼官唱完礼单,指了指最边上一个凳子:“来了就坐吧。”
说完回首对身边一妇人道:“被人搅了谈兴,刚才说到哪都忘了。”
妇人堆笑指了指手边一盒子,老祖母哈哈大笑几声:“看我这记性,你这孩子,往后这么贵重的礼就不要送了,你我两家情同一家,哪会再乎这些虚礼。”
“老夫人教训的是……”
上首两人聊得兴起,底下众人兴致便被刚进门这位宁王妃吸引了过来,满京城大名鼎鼎的宁王,有恶癖、废人、死了几个老婆、变态成瘾,且刚进门这位又是一等一的好皮相,少说也得好几个时辰才能说明白这个秘辛不是。
“听说宁王那个废人,过几日便亲手弄死一个。”
“听说那废人自己成不了事,府里连猫都不让养。”
“你说这堂堂一个宁王府,就拿这么寒酸的贺礼!”
“听说那宁王快要殁了,往后怕是这点排场都要没了。”
“你们知道什么呀,宁王府压根拿她不当人,如今怕是连府里正儿八经的账本都没见着。”
“听说她进宫还想勾引太子来着。”
“你说她跟人私奔那事是真是假?”
“嘘,小点声……”
叶不愉也不恼,就着议论自顾自喝了杯茶水,免费的八卦不听白不听。
只是不知自己竟如此的臭名远扬,连闺阁小姐都对自己如数家珍,真是当之有愧啊!
陆陆续续来如意馆的人越来越多,叶不愉刚想趁机去园子里散散心,叶府五小姐叶琳琅进了如意馆。
众人一看来人,都起身争着让座。
叶琳琅对着坐上长辈一一行了礼,这才在老祖母膝边落座。
叶琳琅自小受尽万般宠爱,刚入座便给祖母献了厚礼,一阵甜言蜜语惹得老太太快意舒畅,大笑不止。
叶不愉怕惹上叶琳琅那个魔王,趁众人不在意,悄悄溜出了大厅。
座上叶琳琅正说的兴起,眼角瞥见一个人影溜了出去,心里越发的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