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觉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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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吸一口气，乌尔贝特暂且压下了内心对熊孩子蠢蠢欲动的怒火，并将这种情绪通过最为直白的方式表现出来，那就是用一种无比阴冷的目光注视着不远处的敌人，仿佛要将其□□连带着灵魂一同粉碎。
这股突然从心底释放而出的嗜血冲动是那样的强烈，甚至让同为一体的志村转弧都不自觉的受其影响，身体微颤。
所幸这股情绪来的快，消失的更快。
——呵，说白了也还是个小鬼。
志村转弧的一举一动都不可能逃脱乌尔贝特的眼睛，先前被封印感官的时候不能，现在他们的意识达到共鸣的时候就更加不能！
如果时间再往前推后个十分钟的话，乌尔贝特或许还会体谅一下小孩子脆弱的大脑与心灵，以免自己过于庞大的精神意识将宿主碾压而导致最为不妙的结局产生。
——现在逃跑还来得及。
恶魔露出了藏匿于身后的利爪，语气冰冷。
相比较于提醒，其实是更偏向于威胁一般的发言。
而这套威胁说白了，却是为了志村转弧着想。
乌尔贝特柔软的舌尖在一排排尖锐的獠牙上扫过，嘴边是克制不住的残忍笑意，他并没有忘记这个孩子对自己的重要性，被杀意填充的大脑比往常的任何一个时刻都要清醒的多。
自打他进入这个愚蠢的超人社会开始，处处受制的环境已经让乌尔贝特为数不多的耐心消耗，而轻而易举的洞悉这个社会虚伪本质的现在，他就更加无需容忍下去了。
如今摆在他面前的，正是一个合理的发泄机会。
或许这条并不无辜的生命在曾经也仅够拥有成为安多玛的口粮的资格。
而如今能够被无上至尊亲手拖入地狱，又是何等的荣幸。
但是志村转弧并没有做出回应。
无言的沉默在两个人间弥漫，乌尔贝特虽然难忍冲动，但实际表现的却并不急躁。反观志村转弧则是一副无法理解的样子。
因为他是真的没有明白。
其实志村转弧遭遇到的所有的事情，像是面对无家可归，还有莫名其妙脑海中突然出现的另外一个声音之类的事情，要是放在其他任何一个具备逻辑思考能力的成年人身上，基本都是以崩溃与难以接受收场。
也许正因为是托了无法理解的福，再加上志村转弧自己那狭窄的交际圈和不算完善的常识储备，才迫使他能够以一种十分离奇的态度迅速接受。
就像是一个刚刚学会思考的婴儿，不懂得拒绝他不熟知的世界。
然而原理上，这种接受程度是有瓶颈的。
毕竟志村转弧从来都不是一个特别坚强的孩子。
“这可真是，明明一副瘦弱不堪的外表，反射神经却意外的不错啊！”和外表不同，男人的声音意外的纤细，感觉不应该是一位成年男性该有的声音。
但这种奇怪的声线却偏偏勾起了志村转弧的恐惧，让他一时间保持着回头的姿势，不知该作何反应。
“啊哈——其实叔叔我啊，也不是很讨厌像你这样的小孩子啦。”男人摆了摆手，向着志村转弧的位置试探性的迈出一步，不出所料的看到了志村转弧戒备的后退，男人似乎被逗乐了，反倒没有那么咄咄相逼的收回了腿。
“小兄弟你可以啊，比我遇到的其他的臭小子们油滑多了。”站在原地男人颇有幽默感的打趣起来，“对比起那种只会哇哇大哭或者腿软直接跑不动的，你真的很有天赋啊。”
“啊！我知道了。”男人一副恍然大悟的语气，两个手同时抬起指着志村转弧，“莫非你就是那个，那个！大家口中常说的‘天才’吗！”
因为面前理应身为敌人的家伙突然的耍宝，让原本紧张的氛围瞬间变得疲软下来，而时刻准备逃跑的志村转弧动作一滞，看着男人的严肃的表情都变得有些迷茫。
这夸张的语气，却让乌尔贝特莫名联想到了潘多拉，难道是他孤陋寡闻，其实这种类型的家伙原来挺常见的吗？
不愿意面对现实的乌尔贝特放弃了思考。
“哎呀呀，我也太幸运了吧。”男人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仿佛自己真的只是个过路的良民一般自顾自的嬉笑着，“昨天也是啊，本来应该负责你的前辈正巧突然腹泻不在场，然后我就顶替了他。”
过于明朗的笑声在完全隔绝了灯光的漆黑小巷中显得额外格格不入。
“但是啊，为什么偏偏要是个十分有潜力的臭小鬼呢？这样的话……”依稀从繁华的街道上投射进来的脆弱光线内，背朝着光芒的男人捂着前额就像是苦恼着什么一般。
当他再一次抬起头时，双目中布满了血丝，一种令志村转弧浑身寒毛直竖的厌恶与憎恨几乎与着周边的整个黑暗融为一体，就像是潜伏于黑暗中的不明生物正在虎视眈眈，似乎要将志村转弧单薄的身躯啃噬殆尽。
和常见的‘英雄’不同，这种来自于‘Vilain’赤裸裸的恶意根本不是现在的他能够承受的住的。
有作呕的气息在这狭窄的小巷蔓延开来，胃中似乎有什么在沸腾，志村转弧完全无法克制此刻想要呕吐的冲动。
面前的男人彻底变换最初那开朗的声线，喑哑的声音吐露出一种诡异的激动感，“啊啊……我可能真的会兴奋到无法‘好好工作’了。”
没有再使用个性，男人不知道从衣服上的哪个口袋中掏出了一把短刀，刀身从侧面看并不平坦，甚至有些多余的起伏，如果被刮伤的话，绝对会因为过大的摩擦面而导致伤口会很不好受。
‘是的，没错，要逃走，不逃走不行！’
但是身体却不受控制的被牢牢束缚在原地，手与脚都不再接受主人的使唤。
无论如何，在面对恐惧的时候，人类的反应在大多数情况下，总是会如出一辙。
乌尔贝特想，或许这就是在实力悬殊如此之大时，一种默认的放弃也说不定。
然而就是这样一种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可以被原谅的懦弱，唯独不允许在志村转弧的身上发生。
——我没有从过多的耐心。
这是实话。
就比如与其自己等待一个未知的结果，他更乐意成为被等待的那一方。
乌尔贝特从来都是这样一个过分的性格。
但是如今这种恶劣性格也因为很多事情的影响有了些许的改变。
不将纳萨力克纳入这个范畴进行评估的话，那么毫无疑问。
这个改变根本就不是往好的方向，倒不如说变得更加糟糕了。
——与其受到伤害，不如干脆的放弃如何？
恶魔嗤笑着，可能还带着一丝漫不经心。
而这刺耳的嘲讽也完完全全的流入志村转弧的意识中，而他也避无可避。
Vilain明明是仿佛散步般的步伐，但却真实的逼近着，而志村转弧动了，却不过是抬起手佝偻着身躯捂住了自己的嘴，眼前变得模糊不清。
滚烫的泪水从眼眶中被逼出，不知是因为抽搐的胃而流，还是内心因正面迎来的杀意而恐惧着。
志村转弧已经分不清了。
“啊啦，居然哭了。”待Vilain的声音响起，志村转弧才惊觉此刻他距离对方也不过两个人身的距离了。
“没关系没关系。”男人的声音带着安抚，却没有善意的怜悯，志村转弧凭借着个性能够清晰的看见面具上，嶙峋整齐的细小倒刺密密麻麻的排列着，每一道都令志村转弧感到十足的压迫力。
“游戏，开始了哦。”
带着过分扭曲的笑意，男人弯着一双充斥着血丝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向志村转弧宣告。
脚终于动了，但是却是狼狈的跌坐在地。
‘谁、谁来……’
志村转弧恐惧的仰望着，但是男人却沉浸在被惧怕的快感中。
‘啊啊啊爸爸……妈妈……啊啊啊！！’
和小混混根本不在一个层次的殴打，剧烈的疼痛让志村转弧难以忍受的哀嚎出声。
持续不断的叫喊声中混杂着断断续续的求饶声，之后甚至连呼痛声都变得越来越微弱了。
“这可不行啊，这种程度还远远不足够。”男人对于脚下破布一般的志村转弧很不满意，他伸出手拉起志村转弧的一条腿，便轻松的将其拖走，似乎打算进往巷子更深处。
志村转弧试图用尽最后的力气拽住周边的什么东西，但是这点微弱的抵抗又怎么会起作用，反而还引来了男人兴致勃勃的摔打。
头重重的撞击在地上，志村转弧的视野出现一瞬间的断层，而后渐渐清晰的意识才勉强让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呜……’
内心积压的委屈与无助终于无法再压抑，志村转弧努力的瞪大双眼，然而眼皮的分量是那样的沉重，他魔怔一般的死死望着巷子的入口。
晃动着，时而看得见时而又消失不见。
他开始祈祷。
“救……”
这或许是最后一线希望。
“救……救我……”
“虽然间隔这一带的事务所比较远，但是如果碰巧被引来的话，即使是不怎么入流的货色，数量上我还是会比较吃亏。”男人带着笑意，“而这里正好是被那些懒蛋刻意遗忘的灰色地带，用来玩耍真是太适合不过了。”
可能是自言自语，但也可能是专门说给志村转弧听，而男人看着志村转弧赤色双眸中的渐渐扩大的震惊与绝望陶醉不已。
“哈哈哈哈不是吧！你真的以为会有‘英雄’来救你？”男人的话语犹如利刃一般刺穿了志村转弧。
“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流浪孩童会比那些被圈养励志成为英雄的孩子们看的更加清楚呢。”
“如果真的有那么多老好人，你还会在这里被我欺负吗？”
“名气、权力、金钱。说白了和我们想要的没什么区别，然而他们却是英雄呢。”
“这个世界真的很过分。”
说罢男人松开志村转弧的腿，然后坐在他的背上。
“你很想出去对吧。”男人若有所思，然后将另一只手中没来及用的刀子插/进地面，在上衣的口袋中摸索起来，最后拿出了一个手机。
“我也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在志村转弧看不见的地方，男人拿着手机，翻找着什么，随后就像是收获了目标，男人抓起了志村转弧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向后看去。
刺目的光让志村转弧下意识眨了几下眼之后，才勉强看清手机上的画面。
那是一串电话。
“这是距离这最近事务所的电话。”男人解答了志村转弧的疑惑，“要打过去试试吗？那里可都是英雄哦。”
充满了引诱的意图，不等他回答，男人就按下了拨出键。
“嘟——嘟——”
志村转弧的视线自这一刻开始已全无他物，开始计时的数字占据了他的全部。
一秒的时间也变得无比漫长，他没有察觉自己逐步紧促的呼吸。
“嘀——您好，这里是田岛一事务所，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男人迅速将志村转弧的头按下，完全隔绝了他能够出声求救的机会。
但是志村转弧不打算放弃，这是唯一的机会，他还是手脚并用的挣扎起来，只是为了能够发出一声求救的呼喊。
“抱歉抱歉，情况是这样的！”男人故意用一种略带焦急的声音诉说着，“我看到这个小巷子里有个孩子正在呼救，看样子是正在挨打，好像挺严重的。”
“确定不是父母在教育孩子吗？”电话那边的声音有些迟疑的询问着。
“这个，看起来不像。”
“嗯……关于这类情况……我建议你还是报警比较有效。”
志村转弧的呼吸一滞，原本还在挣扎动作停下了。
“最后还是要交给警察处理，倒不如一开始就拜托他们。”
再往后的话语，志村已经完全听不到了。
他不明白警察与英雄之间的框架结构，而他也不需要了解。
唯一能够明白的事情就是。
他被放弃了。
志村转弧这个存在本身，被这个人人都向往英雄的，社会中的英雄，放弃了。
——呵。
逐渐失去色彩变得黑暗的世界里，他再次听到了嘲笑声。
‘别笑了……’
无力的幼兽发出了疲倦的哀鸣。
‘英雄都是虚伪的……我知道……我知道的啊……’
干涸的眼眶中，已经没有泪水可流了。
‘我只是想出去……’
志村转弧绝望着，他缓缓抬起手就像是想要触碰那道投射而来无比微弱的光。
曾经唯一能给他片刻喘息，能够让他安然入梦的巷子，如今就像是化为噬人的巨兽，只剩无尽的疼痛。
——出的去又如何。
恍惚间志村转弧这才突然意识到，对啊，出去了，他，似乎也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或许他就是被这个社会所遗弃，才会品尝到这些痛苦。
毕竟已经没有人会因为他受伤而心痛了。
然而志村转弧的指甲就像是嵌入土中，深深的扎进地面。
他不甘心。
原本眸中暗淡着的赤红开始了流动，鲜活的情绪不但表现在双眼，还表现在他的面容上。
先前屏幕上那些光鲜亮丽的英雄们一帧一帧在脑海中闪过，让他下意识凶狠的咬紧了下唇，比先前味道更加浓郁的铁锈味充斥着口腔。
‘凭什么……’
都拥有个性，他和其他人之间根本没有什么区别，为什么只有他在这里受苦！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难道就因为他讨厌英雄吗！所以他就应该在这里遭受惩罚？
‘我不承认！！！’
虚伪的英雄，虚伪的体制，虚伪的社会。
‘杀了他！杀了这个男人！疼！好疼啊啊啊啊！！！对我做了这些！我要杀了他啊啊啊！！！’
志村转弧没有任何一次如此清晰的认清自己的内心。
怨恨的情绪爆发的无比猛烈，将他自己也一并吞并。
但是在报复之前，他一定要活下去！
内心逐步崩坏，但是对生的渴望却比任何一刻都熊熊燃烧着。
——喔……？
恶魔笑了。
作者有话说第70章 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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