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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朝阳借出胭脂色 ...

  •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
      前一夜便有盐撒空中,雪粒纷纷,待到十五清晨,更如柳絮因风而起,飘飘洒洒,落满整个开封。
      灯火未灭,万籁仍寂,已有炊烟袅袅,糯香阵阵,试图唤醒整座都城。
      若有嗜吃的老饕,循着气味,第一个去的怕便是远郊白府的后厨了。
      白府管事昨夜得了少主吩咐,清早便命厨子做了糯米浮元子,府中人人一份,图个吉利。另命丫鬟单独送两份到少主房中,其中一份多放桂花糖。这白府厨子原是金陵水如天楼中甜点师傅,厨艺颇精,又有些傲骨,因得罪权贵,险遭牢狱之灾,是这白府少主出手相救,方化险为夷,他知恩必报,故落在这开封白府当个清闲厨子。他既善甜食,区区一碗浮元子也是做得活色生香。糯米皮子晶莹透亮,汤底匀而不浊,米香四溢,又透出一点淡淡的芝麻薄香,不免令人口舌生津。
      小侍童远岱昨夜做灯笼睡得晚了,今晨又被早早唤起,本有些睁不开眼,却是鼻尖,一闻到米香裹着芝麻香,忙来了精神:“好香啊,盛师傅,今天煮的什么?”
      盛师傅见他闻着气味,惫懒双眸倏尔清亮,偏像了偷食的猫儿,忍不住轻笑一声,正想开口,却被一旁的丫鬟梓澄抢了先:“你呀,让你平时没事多读书,你都记哪儿去了?今儿是什么日子?今儿是元宵!这煮的自然是浮元子了。”话语中颇多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说罢,纤纤玉指还用力点了点远岱的额头。
      远岱哎呦一声,揉着额头笑着讨饶:“梓澄姐姐,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吗?今年吃了盛师傅的浮元子,我一定好好读书,绝不再好吃懒做,不求上进。“
      ”你也知道你整日里好吃懒做,不求上进啊!敢情少主白白花钱养了你这只小蠹虫啊!“梓澄鼓了一张俏脸,拿出了几分大丫鬟的架势,唬得远岱又是好一番告罪求饶,只求莫捅到少主面前,教他不好做人。一张脸红了白,白了红,煞是好看。
      梓澄见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盛师傅也笑叹道:“好了,远岱,梓澄姑娘同你开玩笑呢,切莫当真。”
      远岱见梓澄笑意盈盈,方安下了心,松了口气,抹了抹额头虚汗,道:“梓澄姐姐,你知我素来最怕少主,却还来诓我,好没良心。”
      “好了好了,大清早的吓你,是我的不是。喏,这碗糯米浮元子,权当是我的赔礼了。”说着便拿起一碗放到了远岱手中,梓澄眉眼弯弯地看着他大口嚼着口中的浮元子,笑问道,“怎么样,好吃吗?盛师傅的手艺不错吧。”
      “嗯嗯,好吃。不过,梓澄姐姐,你这只是借花献佛罢了,这浮元子分明是盛师傅做的,你怎么好拿来当赔礼?这我可不认。”
      “你这臭小子,吃你的吧。还借花献佛呢,多大的脸?哎哎,慢点吃,小心噎着你。少主还等我呢,我先走了。”梓澄瞪了远岱一眼,朝盛师傅点点头,端起刚做好的两份浮元子,出门朝浮光阁去了。
      远岱瞧见,忙咽下了口中的浮元子,奇道:“少主素日不爱吃甜啊,怎么今日里还吃两份浮元子?”
      盛师傅一边忙着收拾,一边笑道:“少主昨夜有客至,留宿浮光阁。”
      远岱闻言心道奇哉,想少主性子清冷,又生性爱洁,平日里便是陷空岛四位当家来了,也没有留宿浮光阁的惯例,都是另宿他室,不知今次是江湖上哪位侠客,竟让少主如此青眼相待。远岱边吃边想,打定主意要寻个契机去见上一见,满满一碗浮元子三两下便被他囫囵吞了,顺起衣袖随便抹了一把嘴角就要走,却被盛师傅唤住:“这糯米圆子,你竟吃得这般快,当心噎食肚痛。急什么,坐一会再走。”
      “没事没事,我这还有要事,就先走了。盛师傅,您先忙着。”说完,也朝着浮光阁去了。
      盛师傅摇头笑叹道:”一年到头的洒扫侍童,也就这会见你最求上进。“

      盛师傅好手艺,白府众人陆陆续续领吃了糯米浮元子按下不提,便说梓澄端着浮元子到了浮光阁,听楼上并无声响,料着少主人尚未起身,自去阁外小厨房取了炭炉陶锅,将两碗浮元子温在炉上,便轻手轻脚退出门外守着。只是,这白家少主师承名家,修为精进,任是梓澄步履轻盈,轻拿轻放,在她推门而入的那一刻,他便醒了。
      醒的不仅是他,他身旁那人也睁开了眼。只见那一双黑多白少的眸子蒙了一层薄薄的水雾,似秋日澄江笼了轻烟,又似碧天如洗落了微雨。
      “醒了?”
      那人似懵懂迷蒙,转头看向白家少主,愣了楞神,喃喃道:“醒了?”
      白家少主皱了皱眉,俯身上前,用手背贴他额头,心下一松,不是发热,莫不是醉酒还未醒,便有心逗他一逗:”怎么?昨宵宿在白爷处,转眼便忘了恩情?“
      “昨宵宿在白......”念到这个白字,那人心下一惊,灵台瞬间清明,双眸水雾褪去,清亮明澈。
      只见那人连忙翻身下榻,低头见自己衣衫尚算齐整,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抬眸却见白家少主挑眉看他,身形一顿,轻咳一声:“昨夜不慎醉酒,若有行止差错,还请白兄莫怪。”说罢,细细思忖昨夜行径可有出格不妥,奈何酒劲尚在,细想之下只觉头痛欲裂,忍不住抬手去揉太阳穴。
      白家少主见他如此行径,心下生疑,见他头痛难忍,忙起身将他拉坐榻上,低声相询:“头痛得紧?”见那人微微点头,出声唤道:“梓澄,快取醒酒汤来。”
      阁外梓澄听得少主相唤,忙应声道:“是,少主。”说罢,推门入阁,取了另一炭炉上温着的醒酒汤,端了上楼。
      昨夜并非梓澄当值,歇得早,未见白家少主携友归家,心下难免有些好奇少主人带回是何等人物。她躬身将醒酒汤放在桌上,起身时,偷偷抬眼觑了少主身旁那人一眼,心下暗赞一声,好一个翩翩少年郎!白衣墨发,剑眉星眸,鼻若悬胆,日光透过窗棂,照在那人侧脸,映衬得他人面如玉,菱唇丰润。梓澄贪看少年好皮囊,漏算了时辰,听得一声轻咳,方知自己失了礼数,忙福身告辞。
      那人正宿醉头痛,哪里知道有人因贪看他容貌而奇冤难伸地被自家少主在心里记了一笔“举止轻浮”,只听了一声“张嘴”,便菱唇轻启,喝下了一碗滋味尚可的醒酒汤。
      白家少主见他喝得涓滴不剩,放了瓷碗,轻笑道:“公孙说你最怕汤药,今日犯在我手,倒是喝得爽快。”
      那人一口醒酒汤尚在喉间,听得公孙一词,气息一滞,一不留神,呛了一口,猛咳起来,余光瞥见白家少主怕是要近前抚背顺气,心下更是大惊,忙起身扶桌,朝他摆手示意,心下懊悔自己贪杯误事,竟落得同榻而眠,他日若是捅到公孙面前,不知几剂黄连方能赚得公孙气消心平。
      那人顾自算计如何赚得此事揭过,却不觉耳畔被温热气息包围,瞬间玉面绯红,菱唇微动,正待抬头开口相询白兄何事,却不慎蜻蜓点水般贴了白家少主的薄唇。那人慌乱后退,毫无半点平日里兵法筹谋,溃不成军。白家少主心起涟漪,但见他反应生涩,终究是舍不得相逼太甚,念着来日方长,又默念了几句清心诀,方轻叹一声:“你过来。地上凉,赤脚易受寒。”
      那人闻言方才惊觉匆忙下榻,尚未穿袜,又有心收拾局面,才强压下面红耳赤,慢步踱回榻边。白家少主有心替他穿袜,碍着他面薄,只好作罢,径自转身去衣柜拿了一套贴身白缎和一套水蓝色织锦暗纹,与那人言道:“昨夜见你醉得厉害,便只与你擦了脸,脱了外衫。你既醒了,便换上吧。”
      那人闻言暗道一声侥幸,正待宽衣解带,却见白家少主安安稳稳靠在美人榻上,毫无半分移步的自觉。那人又是面上一红,轻咳一声,垂眸道:“劳烦白兄下楼稍待。”
      白家少主轻叹一声:“卸磨杀驴,好没良心。”一句话将得那人进退为难,又转而轻飘飘地揭过,“不若,答应我一个要求,权当替你杀驴的茶资,如何?”
      那人忍不住笑了笑:“若是让承影剑杀驴解牛,实在是我的罪过。”
      “庖丁解牛,章法有言:以神遇而不以目视,官知止而神欲行。我在楼下抑或此间,又有何异?罢了,你既开口,便只求你,日后唤我玉堂二字,再莫要生分了。”
      那人听得庖丁解牛,愣怔片刻方反应过来竟是被实打实赤裸裸地调戏了,只是奈何这柄锋利的承影剑原是自己亲手递的,有心发怒,半晌却也只说了一个你字,到底是年岁尚浅,虽与白玉堂平辈论交,终究是差了半轮有余,哪里及得上他红尘翻滚好手段。
      “如何?可是应了?”江湖传言玉面修罗风流天下,如今此番却是学起了市井无赖泼皮,只逼着那人改口叫声玉堂。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更何况还是以无厚入有间,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的承影宝剑呢。屋檐底下强低头,那人运气好歹压下了满面胭脂色,开口低声唤道:“劳烦玉堂下楼稍待。”
      白玉堂闻言起身正襟,笑着瞧了那人一眼,便下楼唤道:“梓澄,更衣。”
      那人正换衣束发,又耳听楼下白玉堂吩咐旁人。
      “梓澄,不必上楼伺候。展家少爷面皮薄,当心惹恼了他。”
      只听得那梓澄轻笑道:“我见那少爷玉面温润,是个温顺待人的主儿。怕是少主您自己惹了人家,却教我来背这桩罪过。”
      “看来这府中平日里太过清闲,梓澄你一身本事,囚在府中,着实可惜。明日起,东街宝顺茶庄便交由你打理,晚些时候我让管事将账簿送到你房中。”
      那梓澄闻言忙跪地告饶:“少主,梓澄知错。这茶庄事务繁杂,梓澄年纪尚轻,不敢接此重任。”
      白玉堂却是清冷冷笑了一声:“梓岚在你这般大时,早已接管三间酒楼,两间当铺了。你又有什么不敢的?跪我作甚?出去吧。”
      梓澄心下暗暗叫苦,梓岚姐姐聪慧过人,哪里是她拍马能及的?她年岁已到,按白府惯例是该放出去掌事承业。可若是让她接管一家书肆倒也罢了,清闲稳妥,出不了什么差错,却偏偏让她接管茶庄。茶庄利益纠葛,事无巨细,她素来缺心少肺,若有行差踏错,小年夜可如何去陷空岛上四当家面前交差呀?梓澄想起四当家蒋平那一双精光鼠眼跟背后手段,便懊悔自己色迷心窍,不过是见那少爷好皮囊,本想趁着服侍,多看几眼,却惹了少主不快,给自己编排了这等苦差。她心下腹诽良多,面上却再不敢显露半分,只抹了抹眼角,起身道是,转身便走,倏尔灵光一现,展家少爷?莫不是南侠客展昭?想不到江湖传闻侠肝义胆的南侠客,竟是此等翩翩少年郎。不过日前听坊间传言,年后南侠便要拜入包拯门下。真是可惜如玉少年郎,竟要入这官场腌臜地。只是不敢再多言半句,生怕又平添几份苦差,忙去管事处自领账簿了。
      梓澄道她素来缺心少肺,难得灵光一现,倒是猜得不差。那人君子如玉,正是南侠展昭。

      梓澄所想,也是人之常情。放着好好的南侠客不做,何苦自请入樊笼?
      想当日白玉堂相约展昭白府元宵看戏,公孙本是不允,一双丹凤眼将白玉堂从头看到脚,风流天下的做派硬是被他看出了几分风尘薄幸,冷笑一声,道:“陷空五爷相邀,展昭本不好推拒,只是府中已定了元宵观灯,怕是要教白五爷失望了。”
      展昭点头道:“我年前已答应公孙大哥陪他元宵看灯,有负白兄盛情相邀,还望白兄莫怪。”
      白玉堂见公孙言语相阻,挑了挑眉,心下已有盘算,只听他轻叹一声:“如此,倒是可惜了。”
      展昭奇道:“可惜什么?”
      公孙嗤了一声:“白搭了一回戏台子罢了,陷空家大业大,有什么可惜的?左右,你又不喜欢听这些北方戏班子。”
      白玉堂充耳不闻,只对展昭笑道:“你曾说你祖籍常州府,又说自幼爱听戏,我便猜你听的是常州滩簧。”白玉堂见展昭眸光清澈灵动,也暗叹何苦卖入官场,面上倒是不显,只继续说道,“正巧我前些年路经常州府,与武进程南明有些交情。今次他听闻我有小友爱听戏,便卖我一个薄面,正月十五来我府上演一出《珍珠塔》。只可惜你已与公孙有约,怕是听不了了。”
      展昭一听武进程南明,霎时心喜难禁,一把握住白玉堂左腕,问道:“白兄此话当真?!真是南明先生?!”
      白玉堂也暗吃一惊,心道,堂堂南侠客,寻常见你老成持重,怎么一听程南明,魂都丢了三分?看来倒真是个至情至性之人。此等人物,若入官场,岂非是明珠暗投,美玉蒙尘?他点头笑道:“正是。”
      公孙也未曾料到,白玉堂竟能请得动程南明。想那程南明,年少成名,虽是戏子,却有一身傲骨,素来只在自家戏园登台唱戏。多少达官贵人一掷千金请他唱一出戏,都吃了不软不硬的闭门羹。还记得展昭少时最爱看他的戏,只是戏资不菲,那时自己又未跃龙门,不过一介贫寒书生,买不起首席,展昭素来懂事,只乖乖坐在末席听一听声罢了。待自己金榜题名,展昭已然入山学艺。再后来,两人又辗转到了开封,期间十数年再未听过程南明的戏了。也难怪持重如展昭,一时忘形露情。看来这白玉堂,当真不可不防。公孙心下有算计,正待开口回绝,只听得展昭歉然道:“白兄盛情,在下感激不尽。只是我与大哥有约在先,只好辜负白兄美意了。”
      白玉堂见展昭松了手,朝他致歉,暗道可惜,三番两次被回绝,也不着恼,只看了公孙一眼,笑道:“你既与公孙有约,你是君子一诺,我又怎好强人所难?只是,你年后便要拜入包拯门下,入了官场,杂务缠身,怕再难抽身听戏了。也罢,我原还想着程南明功夫深厚,你若有心学个一招半式,我替你留他一年半载,也并非难事。”
      展昭闻言只是笑笑,却是一旁公孙听了心下悚然大惊。莫非白玉堂竟连这个都查到了?!展昭幼年沦落,曾被卖至戏园学戏,故而埋下了他少年侠客爱听戏的祸根。展昭幼时心智未全,记得并不真切,而公孙怕多生事端,未曾据实以告,故而白玉堂一言,他只当是言语调笑,又怎想到他是在对公孙和盘托出。
      白玉堂见两人神色,心下已有定论,未等公孙翻脸逐客,复又轻叹道:“展昭,一入宦海,难主沉浮,不若浮槎来去,游于江湖。你主意已定,我与公孙劝不动你,现下只盼着程南明能劝你一劝。你既痴迷他的戏,定知他为人耿介,我料他多半能与你意气相投,倾盖如故。今次他特地为你登台唱戏,你若不去,我如何与他交待?”
      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明里对展昭动之以情,暗里却对公孙晓之以理。白玉堂算得不差,若非他后一番话,公孙策早下逐客令。言语间,不过是碍着一个程南明。
      程南明为人耿直磊落,他亦素有耳闻,若真如白玉堂所说,与展昭倾盖如故,实在是再好不过。展昭入官场其中缘由,白玉堂不知,他公孙策却似明镜在胸。宦海沉浮本非他志所在,以此相劝,又岂能撼动分毫?只是,此番若真能为他添一二挚友,哪怕日后自己顽疾病发早逝,留他在这世上,也能少一些孤苦伶仃的凄凉。
      公孙策有公孙策的思虑,白玉堂有白玉堂的考量,单就展昭拜官一事,倒算得上殊途同归。
      展昭听白玉堂温言相劝,心下一暖。拜官授职,宦海沉浮,杂务缠身,他又何尝不知?只是,生为非常人,要做非常事,需用非常法。他要做的事,世间只此一条险径。他若不做,只怕这世间再无人能做,也无人肯去做了。他若不做,又如何对得起公孙策落得这一身心疾,如何对得起他江湖飘零十数年?其间种种,又如何向白玉堂言说?万语千言涌上心间,也只能化成一句“在下冥顽愚钝,只怕要辜负白兄一番苦心了。”
      公孙策思虑再三,倒是松了口:“展昭,南明先生应邀跋涉千里而来,你若不去,岂非失了礼节?元宵灯市连开三日,错过十五,也是无妨的。”
      展昭心中惦念程南明成名已久的《珍珠塔》,见公孙策既然松口,也顺心而为,应承下来。
      这才有了昨夜的贪杯醉酒宿浮光,今晨的蜻蜓点水唤玉堂。
      听他声唤玉堂,怕是比一壶女贞陈绍更醇厚香甜。只是,白玉堂心头一直萦绕着那日公孙策送他出门,临别时笑意难明的那句“他与程南明倾盖如故,就不怕,与你,白首如新么?白玉堂,当心,一语成谶。”
      一语成谶。
      白玉堂喃喃道,想起展昭玉面薄红撩人色,薄唇微勾,淡薄一笑:“倾盖如故,白首如新。呵,便是白首如新又如何?哪怕是白首陌路,他也只能一生一世留在我身边,与我白首,与我陌路,旁人休想占得一分一毫。”
      此刻若有人见他神情,心中定对玉面修罗更敬远几分。晦暗难辨,风雨骤至。
      公孙策到底是高看了人心。

  • 作者有话要说:  佳君本是林泉客,却教庸人下笔惊。
    天雷狗血,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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