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故犯》夏∮雪

20、十九、我不要理你

　　殷小星调养了半个月，欢欢喜喜地归返纪宅。
　　纪兰兰临近期末考，要一幅像样的写生图，终日里泡在街心花园里，抓着一两只小鸟，三四片枯叶的，纸上涂得五颜六色，脑袋里晕得七荤八素，九成九是没戏了，结果只证明了她被教授摧残得十分憔悴，殷小星找到她，忙不迭夸她更加有艺术家气息了。
　　园子里秋意萧瑟，纪兰兰靠着殷小星坐在木质精雕的长椅上，她静静地看着，画笔在殷小星的手下，描绘的一条条生动翩跹的线条。
　　“小星，当初你真该跟我一起，报考美院。”
　　殷小星顿了顿，笑道：“那可不行。如果报美院，我的考分就浪费太多了。”
　　纪兰兰拍她一下：“你这个人，怎么说怎么不正经。跟温俊华混久了，见人就调侃。”
　　殷小星心有戚戚：“你别这个人，受不了啊受不了，我住院住了十来天，他天天跟报道似的往门外一站——难道他不需要上课的吗？我的天，我妈都问我了，什么时候打算带回家正式介绍一下，可是我刚想和他分手……”
　　纪兰兰一愣：“分手？为什么？”
　　殷小星不以为然道：“本来就是说好办家家的，结果我看着他越扮越有劲，倒有点想假戏真做的样子。唉，不谈了，你和刘子坤呢？他虽然脾气不好，傻归傻，不过人还实诚。”
　　纪兰兰沉默，半晌，这才黯然道：“他待我是不错，可是，不是我的那杯茶。”
　　殷小星哦了一声，侧过脸，忍不住揶揄起她：“纪晖同志最近有什么活动？”
　　纪兰兰见殷小星口气轻浮，但一脸正经，知道她是担心不在家的日子里，纪晖与殷韵的矛盾是否扩大，于是不疑有他，仔仔细细地给她汇报道：“他的篮球队拿了个冠军，学校第一次拿到市冠军，说要让电视台采访他一下，他都给回绝了。最近大家都要考试，他应该停止了训练，哦，对，纪伯伯开始教他做生意了，我看他虽然有点儿不乐意，倒也学得十分认真。”

　　“做生意啊……”殷小星拖长尾音，慢慢思索。
　　纪兰兰忙解释道：“纪伯伯应该是想让纪晖继承自己的事业，毕竟他是独子，总要面临这一天。”
　　殷小星却不这么想：“独子怎么了？现在哪还有那么世俗的想法，谁有能力谁接管啊。”
　　纪兰兰撇撇嘴：“当初纪伯伯也问过你的，你不也说要他儿子来接管他的买卖更好吗？”
　　殷小星被自己当初搪塞的话噎到，眨眨眼，口气极端无辜：“我有那么说过吗？”
　　纪兰兰无奈地瞅了她眼，笑。
　　“不管怎么说，现在纪叔叔的公司是妈妈同他一起打理的，纪晖这样参与进来，我总有不好的预感。”殷小星分析道。
　　纪兰兰不免担忧：“小星，纪晖不是坏人。”
　　殷小星笑：“他也不是好人。”
　　纪兰兰直言道：“可你喜欢他，不是吗？”
　　殷小星恼了起来：“我有说过吗？我有吗？谁喜欢他谁不得好死！”
　　纪兰兰叹息，哭笑不得：“哎，你体谅一下我这位失恋者的心情好吗？”
　　殷小星吐吐舌头，扮了个鬼脸。
　　“是他不长眼，表姐，我再给你物色的温柔儒雅的优质男人去。”

　　当天夜里，纪家难得其乐融融，坐满了一桌。
　　殷小星依旧闹腾着，和纪兰兰说说笑笑，又不经意地扯了几句问下纪君华的生意境况，端的是小辈对长辈的关怀备至，连笑容都暖洋洋显得画面十分温馨。连殷韵都不得不感叹，恐怖事件过后的女儿似乎更加成熟懂事了。
　　纪晖成了隐形人。他吃了一口饭，就起身离座。就连一向对他关注甚多的纪兰兰也被殷小星归来的欣喜所感染，没有去留意纪晖的离席。

　　殷小星搁了筷子，喝了口汤，不经意道：“纪叔叔，你教纪晖做生意了？”
　　纪君华道：“是啊，难得他也肯跟着学。”
　　殷韵不作声，吃饭的节奏明显加快。

　　凌晨两点四十分，临近末考，纪晖在房间里做了几个小时的复习，忽觉腹中空虚，丢下书册，跑下楼煮夜宵。
　　面条煮好了，他抱着碗走到桌前，意外地看到沙发边上的壁灯亮着。再仔细看看，沙发的碧色扶手上，挂出两只雪白的脚丫子。
　　纪晖假装没看见，自顾自低头吃面。
　　过了十来分钟，他吃得饱饱，通体舒畅，撤了碗打算回房，忽然听到沙发前蹦出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他忍不住探过头，发觉殷小星披着一身单薄睡衣，抱着胳膊，正打着哆嗦。
　　这样瞅瞅，也怪可怜的。
　　噢，纪晖想起来了，照平时的夜宵时间，差不多是凌晨一点的样子，可他最近多门课悬着要过，前阵子忙比赛就疏忽了学业，最近正狂补功课呢，所以夜宵时间也就朝后挪了个把小时。想来殷小星在沙发里等着等着就瞌睡过去了。
　　“阿——嚏！”
　　又一个喷嚏。
　　殷小星擦了擦鼻子，迷迷蒙蒙地张开眼，发现纪晖同学正饶有兴致地望着自己。
　　不过，她一张眼，纪晖同学的兴致就消失了。
　　他转身上楼，殷小星连忙赤着脚追上去。
　　“喂，喂。”
　　纪晖关上房门，一丝不漏地把她刻意压低的叫唤堵在了门外。
　　“靠。”殷小星气得白了脸。
　　又不敢半夜里大声嚷嚷，只得委屈地继续哆嗦着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