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心难测》阿珀

21、拖人是门技术活

　　“二姐姐，你有什么事吗？”
　　到了地方，明欢着实不想与这个毫无感情的嫡姐假惺惺客套，开门见山才最好。
　　“坐着再说，别让人家以为我们明家连做客的规矩都没有。”明俪冷冷道。
　　一旁侍奉的小丫鬟立即应声搬了把便椅过来，脆脆道：“四姑娘请坐。”明欢看了她一眼，是个生面孔。
　　明俪两根葱管般的玉指搭在汤婆子玫瑰锦绣彩蝶的套上，一下一下弹动着，修剪精细的指甲泛着淡淡的樱粉色，“她叫夏蝉，是娘亲送来代替彩蝶的。父亲前些日子把彩蝶卖了，说是因为她口舌太快，太好搬弄是非，但这府里的明眼人都看得出，父亲这是在拿她警告我呢。”她顿了顿，看着手里的汤婆子，脸上忽然闪现了一丝笑意，但里头包含着杂乱的苦涩意味，“这个套子就是她留下的，说是秋天就做好了，本来想亲手交给我，但是也没机会了。”
　　明欢瞧了眼那物件，也笑了笑，“的确做工精细非常呢，彩蝶姐姐真是好手艺。”
　　明俪凉凉地瞪了她一眼，动了动嘴唇，还是忍下了满腹的刻薄骂语，深吸一口气后说道：“四妹妹，如今满府谁不知道你是老太太的宠孙，都识相不会得罪你，没必要再装样子了吧？”
　　明欢立即收去笑脸，摇摇头道：“我一直当二姐姐是个爽直人，可是你现在怎么如此磨叽了呢？我怕老太太等下找我，若二姐姐没什么事要说，我就先回去了吧。”她作势要走。
　　“慢着，”明俪果然出声阻拦，“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明欢心里仰倒，我怎么会知道你无缘无故叫我来是要作什么妖？难道在你们母女俩心里我是啥能读心预测未来的变种人吗？
　　“我过两年就满十五岁了，”明俪深吸一口气，说道，“娘亲说，她如今最大的愿望就是为我说一门好亲事。”
　　明欢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陪笑道：“真是……呃，可怜天下父母心。”
　　明俪终于忍不住狠狠瞪了她一眼，蹦出了平时的糟糕语气，“死丫头，你是在故意气我吗？！你……”
　　明欢对她这般态度倒还适应些，噙着一缕微笑，语气十分无辜：“二姐姐，你究竟想说什么我是真的猜不出来，我可没太太、二姐姐你们聪明，你还是直接点化妹妹吧。”
　　明俪憋了一肚子气无处宣泄，脸色愈发难看，“哼，蠢笨种子。”她又磨了磨唇瓣，低声道：“我有时候对你的确不是很好，你心中绝对咒怨我，也会在老太太、爹爹跟前说我的坏话让他们不喜欢我，这无所谓……送我风风光光嫁去一个好人家，这是我娘一直的愿望，但若是爹爹或者老太太从中作梗，这就是不可能实现的！”
　　明欢先是诧异非常，接着垮下脸，目光冰冷，“二姐姐，你知道为什么自己越来越不讨爹爹的喜欢了吗？”
　　“还不是因为你！”明俪咬牙，恨声道。
　　“错了，”明欢淡淡道，“你哪都是顶好的，美丽的样貌，上等的出身，有一个当家的亲娘对你百般筹谋，还有亲哥哥的宠爱，就算是爹爹也只是一时冷落，他心里的女儿恐怕只有你一个……可我呢？我哪里比得过你？”
　　明俪一时语塞，盯着明欢轻轻冷笑着：“二姐姐也说不出不是么，你一心与我为难，可我从始至终都没有和你争什么的心思，毕竟从一开始，我想要的就和你不一样。我亲娘早逝，没有靠山，拿什么和你来争？二姐姐要是多想想，也不至于在我身上白费如此多的力气了。”
　　明俪霎时涨红了一张俏脸，怒目相对。明欢这次却坦然与其对视，眼中暗含讥讽。
　　这时把我叫走，不只这一个用意吧，明欢背过身，微微垂眸想道，太太如此谨慎，究竟是有什么事不愿让我听到。
　　“说了半天，二姐姐连一盘点心都舍不得请我吃吗？”既然如此，索性趁此好好坑一坑这位二姐姐。
　　明俪一愣，磨牙道：“夏蝉，听到了吗？”
　　小丫鬟笑眯眯地应了一声，似乎毫不在意明俪刚才的话，去小厨房端出了一碟榛子酥和一碟奶油卷酥，又道：“两位姑娘先用着，昨个厨房里的赖妈妈才送来了一壶今年新酿的酒糟桂花，闻着甜滋滋的，我这就给两位姑娘倒来尝尝！”
　　明欢不禁一笑，对着明俪俏皮地挤了挤眼，道：“夏蝉真是妥帖的，若二姐姐不要她，不如就送给妹妹吧。”
　　明俪闻言霎时狠狠一扭头，语气僵硬道：“谁说我不要了——夏蝉是父亲给我的，凭什么要让给你！”
　　“不让就不让呗……”明欢微微一笑，端起面前的彩釉盏呷了一口茶，漫不经心地朝夏蝉瞧去。小丫头立即向她偷偷一笑，其中颇有感激之意。
　　两人用了一会点心，一时相顾无言。明俪板着脸，手指一直点着桌面，眼睛不住地朝门那瞥去。
　　明欢心里一片敞亮，更加心平气和，一边小口嚼着点心一边笑而不语。
　　“咳，你出去问一问。”明俪话犹未尽，抛去了个眼神，夏蝉立即心领神会，麻利地走了出去，片刻后回到房里，十分隐晦地朝自家主子摇了摇头。
　　“二姐姐，不如我就先回去了……”明欢起身欲走。
　　“诶诶诶——”明俪登时跳了起来，一把拽住她的袖子不放，满脸通红，“你先等着，我，我还有话没说完呢！”
　　明欢扭过头佯装奇怪道：“二姐姐还有什么事吗？祖母还等着我回去呢。”
　　“祖母那里暂且不会找你，你就安心在我这待着吧！”明俪格外强硬地把明欢重新按了回去，又把小桌上的碟子一股脑推到她跟前，蹙着眉间嘀咕着：“多吃点多吃点，吃饱了再走，还要什么再给你做——”
　　“既然二姐姐这么大方，那妹妹也就不客气了，早就听说太太的小厨房最擅长做点心了。”明欢一副乐滋滋的模样，拈起一块糕饼，笑眼弯弯却隐隐含了些促狭之意。
　　看来暂且脱不了身咯，罢罢罢，她倒要看看这对母女还能耍什么花招。

作者有话说

　　咳咳……这么久的坑，我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