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秦嬷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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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给你家小主子搬个凳子过来，”老太太声音洪亮地朝冬儿一喊，随即脸上覆盖上了一层沉沉的乌云，“来说说吧，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明玄靖等去送宁老夫人回府，四周人也都被打发走了，屋子里只剩明欢与冬儿，老太太也索性直起了身子，精神十足，仿佛刚才病恹恹的模样都没有过，只是脸色还苍白着。 明欢目瞪口呆地瞧着祖母“恢复健康”，悄悄咽了咽唾沫，眨眨眼道：“祖母，我能有什么打算呀？” 明老太太似笑非笑地瞅了她一眼，缓缓道：“小丫头片子，你跟我当年相比倒是不错，但要指望把人给瞒过去，那还差得远！” 明欢闻言脸一红，不甚自在地挠了挠鼻尖，“祖母英明，不过您要我交待哪一样呀？” 明老太太鼻子重重一哼，“就说你打探黄老婆子消息的事。” “唔，祖母既然知道她，那么想必这后边缘故您也有所分明，哦不，当是一清二楚，“明欢垂眸，“如今只有我能为姨娘讨公道了。”
老太太面露一丝愧色，惆怅道：“孩子，你不要怪我，当年你爹爹要让孟氏进门时我就不同意，因为知道亲儿子的脾性，怕他伤了那般乖巧秀美的女孩；可孟氏……她一意孤行，我也无可奈何。”顿了顿，又微微哀恸道：“那孩子极合我眼缘，可偏偏太倔，若是嫁入平凡的庄户人家说不定还能过得好日子，可惜她生下了你就撒手人寰，那几年祖母没有看你，就是怕见你要想起孟氏来伤心。”
明欢微微怔了怔，心中一片怅然。原来又是个为情所困的女子，迷信男人的花言巧语，竟把自己一生都搭上了，岂不是可悲可叹？但她撒手去了干净，却留明欢一个幼女在这狼窝之中，若不是自己临时穿来顶替，日后大了又怕是个悲剧，何时才有出头之日？
“欢儿，你以为我这次为何要吃药装病扰得一家子不得安宁，”老太太痛心无比。“我一个老太婆想来没几日可活了，但你的日子还长远，若我以后没能活到你出阁那日，那就让宁姐姐做主给你挑个好人家，免得楚氏动手脚。我这些个儿孙里，最疼爱者是你大哥哥，可最放心不下的却是你。”
此言发自肺腑，字字击心，明欢纵使有个现代人的铁石心肠，也不禁红了双眼，依偎到祖母身旁一言不发。老太太爱怜地抚摸着她柔软的发顶，道：“好丫儿，答应祖母一件事，暂且不要违逆你的嫡母了，再等几年又何妨？”
明欢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伏在老太太怀里点了点头，一时心中五味杂陈。
因担心老太太劳累，明欢只又待了一会就由一个老嬷嬷带着去休息。此番回来老太太特意吩咐将明欢从暖阁里迁出，住到自己院子里来亲自养着。楚氏虽不情愿放她这个“祸患”到自己眼皮子外边，却也无可奈何。
“老太太吩咐了，我日后专门跟在姑娘伺候，您叫我秦嬷嬷就好，冬儿秋月先去收拾了，也不知这时做好活了没有。”
她年纪比老太太小些许，满头鹤发一丝不苟地盘起，面容削瘦黧黑却神采奕奕，一身黛青长袄微微褪色却平整如新，行走间时刻昂首挺胸，气势不凡。
二人走到明欢暂居的碧纱橱前，正要进门却忽然听得两句吵闹摔东西声，明欢眉间微微一蹙，微微转眸向秦嬷嬷瞧去，只见她眉头蓦地一扭，紧绷的面皮渗出了几分不悦。
佛祖保佑，千万不要是那两个不省心的又吵起来了。明欢默默在心里碎碎念。
自打楚氏送了这秋月过来，冬儿心里一直悬着个不大不小的疙瘩，除了对太太的警惕之外，还有几分面对新同事的戒备不安，尤其是在明欢把财政大权（记账）交给秋月之后，这种不安逐渐凝结成了一朵积水的乌云笼罩在她心头。明欢对她的小心思心知肚明，但因着自己的一点私心用意，从来没有干涉过她俩之间的明争暗斗。
不过回了府再这样就不行了，若让人察觉了，恐怕要给她安个管理不善之罪，说不定还会牵连到老太太……
秦嬷嬷此时恐怕与自己所想大致相仿，于是明欢露出窘迫的神情，求助似的向老人看去，果不其然收到了对方犀利如刀的眼神。嗯……正好也可以检测一下秦嬷嬷这方面的业务能力。
秦嬷嬷向明欢请示应允后，当即高声咳了一咳。屋里霎时间静了下来，随后冬儿率先出来，见一名威压甚重的老嬷嬷正面无表情地打量着自己，不禁微微一颤，悄悄朝后面的四姑娘投去殷切求救的目光，然而对方默默撇开了脸。
秦嬷嬷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冬儿，几乎要把她看得浑身发毛，“刚才你们在里面吵什么，不知道府里的规矩吗？”
冬儿慌忙低头回道：“嬷嬷，不是我，是秋月，她刚才收拾屋子时失手打了一个瓶子，这之前已经有不少物件在她手里损坏了，我见她实在不长记性就说了一句，谁知她还回嘴呢！”
“秋月？”秦嬷嬷挑起一边眉毛，“怎么没出屋子来？”
“来了～”正说这话时，一名身着粉衣、体态风流的少女袅袅婷婷跨门而出，薄施脂粉的俏嫩脸蛋上柳眉轻扬，一只手扶着门框一只手捂住樱唇打着哈欠，“这位嬷嬷好生凶恶，以前在暖阁时，就连太太都没对我这般大呼小叫过呢！”
秦嬷嬷目光一厉，一个清脆的耳光“啪”打在了秋月如花似玉的小脸上。
“你！”可怜秋月一张嫩脸，被秦嬷嬷布满老茧的宽大手掌一打，霎时就透出了刺眼的血印子；她捂住脸颊，五官中满满写着不可置信。
秦嬷嬷冷笑连连，“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对着我装样子，还不去阖府打听打听我秦嬷嬷！哼，不过在太太身边服侍了会子，真当着自己是二小姐了不成？若是以后再听到你在人前狐假虎威充派头，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秋月的脸一时万紫千红如春绽，哆哆嗦嗦伸出一只葱管般的手指尖声道：“你，你这粗鲁老货……”
“啪”又是一掌，秦嬷嬷直直盯着目瞪口呆的秋月，悠悠道：“如何？”
“嬷嬷……秋月她……”冬儿本想借这次机会狠狠出一口恶气，哪知看到秋月高高肿起的脸，反而心软了起来。明欢默默瞧了她一眼，眸光中隐隐带着暖意。
秦嬷嬷冷面一丝不动，“我老婆子人冷心硬，也不懂怜香惜玉，只知道老太太吩咐我要尽心照顾好四姑娘，谁要敢在这儿兴风作浪，我第一个饶不了她！”说罢一个锋利泛寒光的眼神剐向秋月，把她吓得一滴泪刚要淌出又憋了回去。
整顿好后，明欢坐在椅子上，冬儿在一旁为她添茶。明欢看着她开口道：“秋月怎么样了？”
“她脸还肿着，躲去房间里抹药了，”冬儿犹豫道，“我看她哭得伤心，心里倒不是滋味的很……”
明欢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道：“罢了，以后还是多跟着秦嬷嬷学些东西吧。”她语气怅然，“咱们在这府里，若是不小心再小心一点，麻烦只会一连串发出，更别说现在住在老太太身边，一定不能言行出漏给人家抓住把柄，私底下讥笑咱们无所谓，但连带了老人家绝对不行！”
“秋月那丫头，你还是多注意点，若是她自此后老实本分做事倒还好，但若……那一定要及时禀报我，”明欢眸中闪过一抹冷意，“别真当我是个柿子了。”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秦嬷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