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十一 ...
-
志村早月起了个大早。
为防止吵到难得休息的死柄木弔，她在经过对方门前时连呼吸都放轻了点。
虽说也尝试着做了煎蛋，不过显然她左手还是用得不够熟练，最后只能红着脸（气的）把给死柄木弔煎的那份也吃了，并且大义凛然地决定让他自己去准备给自己的早饭吧。
往挎包里又塞了几块肌肉缓释贴，志村早月便出了门。
如今已是五月下旬了，渐渐过渡到了要穿短袖的气温。不过现在才早晨七点多，空气里还是泛着凉意。把夹克的拉链拉到顶端，志村早月把半张脸都埋进了竖起的领子里，慢悠悠地走在去往中心剧院厅的路上。
因着是休息日，而且时间还早，一路上没什么人影。除了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其他的商铺也大都紧闭着门。想着反正还早，志村早月就绕路想去看眼咖啡厅。
那家店对钢琴学徒志村来说，有着非凡的意义。
他是一切的起点。
出乎意料的是，有马先生已经在店里忙活了，她到达时对方正往出搬最后一台小沙发。
“您这么早就开店了吗？”她有点吃惊。
有马先生微笑着拍了拍手，半开玩笑地回说：“人上了年纪就睡得少了嘛，反正都起来了，就干脆过来看看了。”
他瞧了一眼套着宽大夹克又斜背着挎包、称得上全副武装的纤瘦少女，疑惑道：“倒是你，起这么早还打扮成这副模样是做什么？”
志村早月脸上满是严肃：“去分手。”
“诶？！”有马先生结结实实吓了一跳，黑框眼镜下的一双眼睛都瞪圆了，“没事吧？”
“没事啦。”志村早月笑着摆了摆手。
比赛开始的时间是九点半。八点过五分，志村早月到达了刚刚开门的剧院厅。
凭着选手证，她轻而易举地进了门，坐在观众席上看着工作人员来来往往地布置着舞台。她双手托着腮，脸上是轻松而温和的微笑，内心却随着调试中的聚光灯一同起伏。很多情绪在心里翻涌不息，最终却又搅在一起，然后归于平静。
实际上志村早月前一天晚上根本没睡好。过去的种种回忆混杂着对未知前路的不安，在她脑海里反反复复、潮起潮落，直到快四点钟她才合上双眼。
此刻坐在台下，那些紧张与无措却突然消失不见了，而这也让她开始泛起困来。
好在正巧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声唤醒了她。
是个陌生的号码。
她按下接听键把手机放在耳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得听筒里传来一道熟悉又好听的低沉声音：“喂？志村？你现在出门了吗？”
“轰君？”志村早月疑惑地叫了声，听到对面沉沉地嗯了一声以后，她突然有点想笑。事实上她也确实是笑了。
“你笑什么？”走在街上的少年满心不解。
对面的人马上清了清嗓子回道没什么。
明明是意义不明的一声笑，轰焦冻却觉得自己原先紧张的绷成一团的心倏地松了，唇角也不自觉地跟着扬了起来。
“你在哪？要一起去剧院吗？”
这一招还是前一天上鸣临时紧急授课他才学到的。
可惜注定是派不上用场了。
“我已经在剧院了。”
八点过四十，轰焦冻成为了今日第一个凭票入场的客人。在他之后，又陆陆续续地来了几个观众，不过大部分人还是会等快开场时再来。
眼瞧着就要九点了，志村早月忽然一合掌，提议道：“要不要去后台转一转？”
话音刚落她就想起来，轰焦冻以前也是个古典乐界的天才少年，想必早已在中心剧院参赛过无数次了，不由得有些尴尬。正想着该怎么圆过这个话题，对方却先一步开了口。
“好啊。”
两人一路从休息室走到了登台口，看了眼席位上零零星星的观众，志村早月干脆带着轰焦冻踏上了舞台。
相隔一年多，他又站上了这里的舞台，却是作为选手的亲友，相当于是走的后门。这感觉有点奇妙。
两人站在贴着地标的舞台中央，各自沉默了。
志村早月突然蹲下身去，右手四指从长长的袖子里伸出来，落在了那道T型标识上。
她的头发散着，随着垂下的头滑落至两颊边，掩住了那双藏不住眷恋的湖水蓝眼眸。
“最后一场了。”
立于一侧的轰听到她呢喃了一声，轻声应道：“是啊，已经是总决赛了吧。”
再往下就是优胜者被推荐入国际肖赛了，他觉得志村早月还是有一争之力的。不过轰并没有说出口，毕竟十六岁能得肖奖的人史前未有，还是不要给对方加上奇怪的压力为好。
“好了，差不多到时间了。”
志村早月站起身，一如既往地笑着。
.
“哦！轰！得手了啊！”上鸣带着满脸不可描述的笑容坐在了一旁的座位上。
“没有。”轰焦冻眼皮都没抬一下，“她很早就自己来了。”
从这淡淡地一声里居然听出了些许失望。耳郎怀疑自己耳朵可能是出问题了。
“看来志村同学真的很重视这场比赛。”绿谷出久总是能从别人的话里得出与众不同的结论。
“话说绿谷，你怎么把爆豪也带来了？”上鸣疑惑地对上了坐在队伍另一端的人那一双腥红的眼睛。
无论是谁来看这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句话，偏偏就能猜中爆豪胜己的怒点：“怎么我不能来吗？！白痴脸你有什么意见？！”
“……带得来也是厉害。”
看着绿谷出久劝陷入暴走的爆豪胜己劝得满头大汗，耳郎偏过头小声吐槽了一句。
战争最终以绿谷出久抓住了爆豪的衣角作为了终点。
松了一口气的绿谷扭了扭脖子，正好对上后座站着的黑衣男子那双同是红色的眸子。
“啊！志村同学的哥哥！”
听他一叫，几人齐齐转回了头。
猛地被五六个人盯着看，哪怕是冷漠本人也招架不住。死柄木弔垂眸扫视几人一圈，有点不爽的发出一声：“啊？”
他旁边坐着的星野咲子倒是听清了绿谷出久之前喊的话，礼貌地笑着打招呼：“你们是早月的同学吧？这些日子承蒙关照了。”
说罢不轻不重地拍了身侧青年后背一掌：“弔君也打个招呼。”
死柄木弔啧了一声，碍于长辈在场，只好不情不愿地开口道：“好啊小鬼们。”
懒懒散散的声音里听不出半点诚意。
在这莫名僵硬的氛围里，轰仿佛看不出对方的不乐意一般，站起身向后排的人鞠了一躬：“您好。”
哪来的小鬼这么一板一眼的。死柄木弔心想，一边受用地摆了摆手。
九点二十，评委们依次在前排入座。
等一切就绪之后，厅内的灯便熄灭了，只留下舞台顶端的一排大灯，而决赛也就此开始。
进入决赛的只有七个人，志村早月的出场号排在第五，比较靠后。
专业组的决赛往往备受瞩目。较之按年龄划分的组别，这里的选手有更大的年龄差，年长的选手经验丰富，年少的则常现新意，给听众带去完全不同的体验。在这里，最不缺的惊才艳艳之辈。
上半场出场的只到第四人。这四人选曲各不相同，但无一例外难度都不小。
其中第一个选手作为开场来说是十分完美的，没有错音、技巧娴熟且气势逼人。排在他后面的第二位年纪较轻，还未满二十二岁，虽然前半段出了点小失误，但后半程的演奏却再攀高峰，超常发挥，也算是因祸得福。相较而言，第三位就没那么好运了，中途失误后，他显然慌张过度，节奏乱了数秒。
在三号的衬托下，表现平淡的四号倒是显得可圈可点了。
四号的年轻女人下台后是一刻钟的中场休息。
“下一个就是早月酱了！”上鸣紧张地抓着选手名册，不断地碎碎念道：“早月酱可以！早月酱能行！早月酱赛高！”
连带着旁边的绿谷出久也紧张地哆嗦起来，开启了念经模式：“志村同学的话肯定没问题的毕竟她那么厉害是最年少的专业组选手了……不过反过来讲志村同学才十六岁就参加这种比赛相对于其他经验丰富的选手来说很不占优势啊怎么办啊！！”
“你紧张个什么劲啊！”爆豪胜己被念的捏皱了名簿。
比起这不靠谱三人组来，另外三人简直冷静的不可思议。
“第一叙事曲？前面的一首叙四三首练习曲，比起来这首选曲会不会难度有点不够看？”耳郎看上去有点担心。
“不会。”轰颇为冷静的分析，“四号的练习曲没什么波澜起伏，看点不大；三号的叙四废了；一号和二号倒是不错，但是叙事曲比起练习曲弹起来起伏会更大些，况且叙一本身难度不不见得就低练习曲多少。”
“总之，志村胜算还是很大的。”常暗接道。
此时被他们谈论的对象却是一点紧张感都没有地进了更衣室，甚至还笑容满面地跟刚下场的四号选手打了个招呼。实际上，前几个人的演奏她全都在后台看了。
把上半部分的头发在脑后扎成个丸子后，志村早月又弯下腰整理了一下长裙下摆。
确定穿戴整齐后，她才撕下右手臂上已经有些皱了的肌肉缓释贴，活动了一番有些僵硬的手腕和五指。等活动开了，她才取出早上出门前在装在包里那贴还没开封的药，仔细地在整个右小臂上糊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