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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第一〇六章 ...


  •   日盼夜盼煎熬月余,终得六字,眼前一黑,险些在舅舅和世新面前失态。记你一笔,日后再作计较。
      说来也怪,自灵山经你手调养后,身子一改从前孱弱,甚少畏寒,且添减衣物有小福子照应,大可不必记挂。反倒是辽地苦寒,你整日在外骑马练兵,记得护好腰膝关节,否则老来风湿缠身、腿脚不便,哪个抱得动?灵山原本是想去的,不过既然你说不准,那便不去了。至于纸鸢,和小福子放过一回,莫名凄凉,决意在你归来前将其束之高阁,再不碰触。所谓春光胜景在于身边人,你若在,时时处处都旖旎。
      别整日做那不正经的梦,夜半相思,其痛入骨,你不必体会。学画可是当真?素闻辽王擅丹青,得空可让他指点一二,若讲究礼节非拜师不肯教,不学也罢。至多一年光景,所学不过皮毛。待你归来日日相对,手把手对镜教你画。
      提笔时心中千言万语,落于纸上不觉矜持,说多了怕惹你思念泛滥,总之,祝君好,盼君归。
      世初
      注:清风是个好名字。

      把信托给兴隆镖局后不久,左雁收到了清风转交的第一封长庆楼来信。逐字看完便折叠收起,睡前借着朦胧微光凝望信纸背面,一行行抚过渗入纸张的墨痕,再藏于枕下,怕展开多看一眼就会不管不顾地飞奔回去帮人补纸鸢......
      “唉,英雄气短。”只在这时左雁才自诩英雄。

      次日,安迦也收到了一封非比寻常的信,立刻遣走所有仆从,寻来左雁密谈。
      “何事?”左雁从校场直接赶来,进门瞧这架势便知不是小事。
      安迦从书的夹页中抽出一张纸,慢慢推到他面前,“刚收到的”。
      左雁定神一看,“辽字?嗯......只认得公主......”
      “公主与周帝婚事务必慎重,恐周人狼子野心。”安迦压低嗓音慢慢念了出来。
      “哦,”左雁一手托下巴看向安迦,早料到了似地,“果然啊!”
      他一点不吃惊的样子着实让安迦很吃惊,“果然什么?霜儿与周帝婚事?莫名其妙!”
      左雁从贴身口袋掏出一张纸,学安迦样子郑重推了过去,其上六个汉字乍看端秀实则苍劲:饵已布,待鱼来。安迦看了又看,抬头问:“连世初写的?”
      “嗯。”
      “何时收到的?”
      “昨日。”
      安迦抱起胳膊,以审视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左雁,看得他浑身不自在,不禁撇嘴问:“有问题吗?真是昨日收到的。”
      “他给你写信就六个字?是不是也太惜字如金?”
      “那什么......对啊,我写给他的信也只有六个字。”
      “啧,搞不懂你们周人。”安迦嫌弃一嘴回归正题,“这么说是连世初坐不住了,设计逼那人现身?呵,与霜儿的婚事,亏他想得出啊,不过好像奏效了。”
      左雁回想舍不得多看的私信中并未提及任何有关布饵钓鱼的细节,摇摇头,道:“不清楚具体计划。那你可愿意帮我?”
      安迦挑起一边眉毛,“帮你?难道不是帮他铲除心腹大患?”
      “那可是害我爹娘的头号仇人。”左雁目光炯炯。
      安迦拎起推给左雁的密函,认真道:“不愿意就不会给你看这个了。”
      “谢大王。”
      “大恩不言谢。”
      “......”

      夜夜乔装出宫饮酒寻欢的流言传了近两月,刚有了平息的迹象,皇上又毫不客气地亲手将自己推向了议论的风口浪尖。
      一般人眼里,辽自建国前就与周为敌,即便静怡公主和亲后两国关系趋于平稳,可狼终究是狼,永不可能驯服,更不可能成为朋友。偏偏皇上不这么想。
      “鉴于周辽和睦亲邻,边境往来日益密切,可两国百姓交往仍受缚于通牒文件,商贩贸易存在诸多阻碍。朕想或在幽州城内辟一块地方或建一座新城,周人辽人皆可自由出入,通商通市乃至通婚定居。如成功,日后可在各边疆区域推而广之。”
      这一番话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引发了朝臣的纷纷反对。虽然各人说法不同,但归根结底都是同一个意思——皇上这么做无异于引狼入室!
      皇上耐着性子听完了群臣激烈的呼声,目光扫过几位没出声的,从郭元堇开始问:“大学士有何看法?”
      “臣以为此事非同小可,需细细谋划。皇上本是好意为百姓谋福祉,但稍有不慎便可成为辽人渗入、荼害我朝的溃口。”
      大学士既阐明了利害又暗暗夸了皇上,其他人听得心服口服,自叹不如。皇上点点头,转向下一位,“丞相有何高见?”
      李旬看了眼淡定的郭元堇,道:“臣与大学士看法一致。”
      “那在你看来,该如何细细谋划呢?”
      “幽州乃边防重镇,由黎万荣将军率左骁卫镇守,震慑辽人不敢造次。皇上设想之城若设在幽州,如何筛查辽人细作,户籍管理如何统一,是否增设守城长官还是由黎将军分神管理、城中吏治面临变动等诸多问题亟需解决。若任一处理不善,恐牵一发而动全身,后果不堪设想。”
      “八王呢?有何见地?”皇上对李旬的回答不置可否,反而问到了八王爷头上。
      “回皇上,臣也认为此事需从长计议,不可操之过急。除去李相爷点出的那些问题,当地民情也不容忽视。试想,若幽州百姓根本不愿与辽人交往过密,那朝廷的做法岂非逆民意而行?”
      八王过于直白的分析惹得众人一惊,逆民意这么大的帽子直接扣给皇上?一时间大殿内的文武百官同理心泛滥,大气不敢出,生怕皇上直接对八王动怒,再牵连到他们自己。安静,静得像禁军统领的名字。而不急不恼的皇上更令人畏惧,好比密林深处的凶兽见猎物跨进了它可一击致命的范围,在笑没错,可猎物毁灭时笑容还没消失。
      胆战心惊沉默了半天,皇上温和打破了诡异的气氛,“说得不错。朕有点儿想当然了。事到如今,只好辛苦丞相和八王替朕跑一趟,去亲身看看听听幽州的情形。待你们回来给朕一个说法,建城之事再做定夺,如何?”
      八王爷反应极快,“为皇上效力乃臣之荣幸!请皇上放心,臣定与丞相大人戮力同心、不辱使命。”
      皇上保持笑容颔首,望着李旬等他表态。话已至此,八王都说愿意去,他李旬还能说不吗?不管是否情愿,李旬说了几句令皇上舒心的套话,表示会尽快出发。

      赴幽州前夜,小福子公公神神秘秘地来到相府接李旬入宫,而且直奔极少人可踏入的寝殿面圣。
      皇上似已沐浴更衣完毕准备就寝,一身白衣,头发散在肩上,清爽俊逸。
      李旬进门即行礼问安,“皇上这个时辰召臣进宫定有要事。”
      皇上略带歉意道:“近来记性不好,时常忘事。刚听小福子说起丞相和世新明早启程,朕才想起有件事要托付于你。”
      “皇上尽管吩咐。”
      “抵达幽州后,找机会支开世新,替朕给飞凌霜公主送份礼物。”
      “......”李旬愣在原地,“臣不太明白,还请陛下明示。”
      皇上一抬头,小福子端过来一个精致的檀木箱子。皇上瞟了眼箱子,“就朕说的这么回事,把这个送去辽国交予飞凌霜公主,别让世新知道。”
      “为何要不能八王知道?”
      “不为何,总之瞒着就行。”皇上态度突然强硬起来,见李旬不做声又缓了缓语气,“前阵子朕冷落了贵妃,可她没有丝毫怨言,实属难能可贵,丞相的确教女有方。”
      李旬忙接话,“皇上言重了。贵妃娘娘从入宫那日起便是皇上的人,皇上的家务事臣不敢过问。”
      皇上又笑了,“好,你回吧,箱子带上。”

      八王与丞相本是点头之交,无奈此番同行路途遥远,两人不得不无话找话,没得聊也要硬聊几句。如此走了几天,两人间的生疏感的确消散了大半。这一日从贺州出发,官道两旁目光所及之处春光涌动。李旬主动问起了八王的终身大事,“王爷年纪轻轻政绩显赫,可不仅王妃之位虚空,连妾室都未娶一人,定是寻常女子入不得王爷的眼。”
      连世新尴尬地笑了笑,道:“不是本王眼界高,只是缘分未到吧,一直没遇到心动女子。”
      李旬似乎不打算轻易放掉这个话题,继续道:“过年时多国公主齐聚都城,群芳争艳,其中竟无一人令八王动心,那还不是眼界高嘛?”
      连世新挠挠头,“也不是没有。”
      “哦?”李旬兴奋问,“那是哪位公主?八王大可禀报皇上,请他做主啊。”
      “国事为重,儿女私情等等再说吧,不急。”
      见连世新已转脸不想聊下去,李旬见好就收,“得王爷勤勉如斯,实乃大周之幸,圣上之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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