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花啊莫愁［剑三］》梦里长青苔

1、1

　　“咚——”
　　几颗石子从脚下滑落，叶碎星拎着食盒躲过剑冢外的守卫，悄悄从林子里手脚并用爬下来，站在树下看着跪在雪地里的少年叹气，心里暗骂一声呆子后认命的搓搓手指跑过去。

　　“怎么又被叶伯父罚了？”
　　食盒里是几碟小菜加两个馒头，叶英拿起后嗯了一声，又不说话。叶碎星盯着他看了几眼，把食盒放置一旁，盘起腿跟他面对面。

　　剑冢里天寒地冻，常年大雪，温度比外面还要冷，叶英穿的不多，听叶晖说从中午惹了叶孟秋生气后，就被赶来此处。

　　一想到这叶碎星就来气，剑冢里又没人看守，怎么叶英怎么就真的老老实实在这抱剑跪一下午，连件衣服都不知道加。

　　“不用担心，我没事。”
　　叶英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叶英又吐出几个字，缓缓把碟子重新放回食盒，继续拿起膝上长剑。

　　“对对对，你没事。明日爹爹回来，我估计要跟娘一起去庄外接他。”
　　上空纷纷扬扬洒了不少雪花，叶碎星从斗篷里伸手，冰冷的雪跟温热的指间接触，顿时化成水从缝里滴落。

　　“我先走了，估计叶伯父要不了多久就让人喊你回去。”
　　叶碎星起身，想了想又把斗篷解下，覆到叶英肩上。

　　林子里传来响动，剑冢重归平静。叶英手指在斗篷边缘的兔毛上摩擦几下，无视头顶飘下的大雪，重新闭目。

　　………

　　“叶英，叶英！”
　　耳侧传来声音，叶英眼睛动了几下，虽然睁开了，但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

　　“你又做梦了？”
　　叶碎星手指抚上叶英太阳穴，替他按了按后走到他身后，解开有些凌乱的发带。

　　“嗯，梦到当年我被父亲罚跪剑冢，你从林子里偷跑过来。”
　　叶英点点头，感觉到脸侧不时打上来的冷意，复问，“又下雪了？”

　　“今年西湖雪来的早，水里已经结冰了，不久前还来了几名新弟子。”
　　叶碎星手中的木梳从叶英白发间划过。叶英的头发很细，即使在床上揉一晚上也不会打结。

　　“随我下去看看吧，你今天在阁楼待了好久。”
　　白发再次被束起，叶碎星起身把周围的帘子拉好，跟叶英并排下楼。楼下雪下的不大，但一直从早上下到现在，叶碎星撑了伞，跟叶英踏出院子，走到湖上石桥。

　　其实叶英看不见，无论去哪里都是一样。这话叶英也对叶碎星说过，但叶碎星抬手就在他额前的梅花印记上按了一下，怼道：大夫说你眼睛还有救，你还真把自己当瞎子了吗？

　　“前几天叶晖新买了一只雕回来，结果喂食的时候把它喂撑了，当夜就死在窝里。”
　　叶碎星在一边叨叨絮絮说着。叶英失明时间已久，平日走路并不需要人搀扶，但是叶碎星总觉得下雪路滑，不大放心他一个人在外面晃悠。

　　石桥不远处，经常有背着重剑的弟子跑过，给藏剑山庄带来不少烟火气。两人从台阶上下来，叶碎星突然盯着叶英额间，略有些疑惑道：“你眉间的印记好像红了点？跟你脸色倒是很称。”
　　说罢默默点头，手指摸到抵在下巴上细细看起来。

　　“估计是天色原因。”
　　叶英也抬手往那处摸了下，跟叶碎星走到湖畔的亭子中。

　　石桌上不知谁放了火炉，还燃着木炭，上面的水没动过，在炉子上煮的直冒泡。叶碎星翻过两个瓷杯，准备倒出来暖手时，不知怎地肩膀一酸，杯子从他手中滑落，在石桌上滚了几圈后砸到地上。

　　“烫到没？”
　　叶英手指挨到叶碎星掌上。雪天水冷的快，叶碎星那杯子整个倒在桌上，倒没有烫到自己。

　　“没事没事，你的剑粘上水了。”
　　叶碎星摇摇头，坐下身子又看见叶英放在桌面的佩剑有大半都被水浸着，好在他身上带了帕子。叶碎星把剑横取过来，发现水已经随着剑鞘流到里面。

　　手指按上剑柄，叶碎星仔细把纹路擦干，正要归鞘时，却发现剑上的一颗类似石子般的东西发出一阵光芒。

　　“什么光？”
　　就连叶英眼睛看不见，也感觉到这道光的厉害，忍不住合上眼皮。但没听到叶碎星的回答。

　　“碎星？”
　　叶英复问了声，睁开眼，眼前一片白茫茫跟已经暗黄的枝叶。

　　叶英：？？？？

　　“碎星？！”
　　而身旁除了熟悉的藏剑山庄一房一瓦外，没有叶碎星半个人影，这让叶英连自己为什么突然复明都抛去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