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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3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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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越但凡不作妖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他不生事项萸日子就好过,渐渐地也从心里开始不排斥他了。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一日日地消磨掉了项萸对他的戒备心。
现世安稳,夏天都快过完了,掌柜还没有回来。
他早前有信回来,说这趟归期不定,大约深秋,亦或是明年春才会再来常平镇。他不回来,顾长越便不能走,哪怕有确切消息说官军已从隔壁镇撤走。
想来顾长越也是个可怜的家伙,好好的富家子弟,先是到张家村做了几个月的农夫,现在又在客栈做跑堂,还做得欢喜雀跃,不晓得等他重拾记忆后会不会对自己的沙雕行为痛心疾首。
将来的事她无从知晓,不过有一件她可以肯定:顾长越在搞事。
有天晚上吃焖饭时项萸一时贪嘴,吃得有些多了,夜里口渴起来喝水,忽然耳朵一动,听见窗户外面有响动。
这声音意味着什么她太熟悉了,顾长越还不能见人时躲在她屋里养伤期间,夜夜都是翻窗进来。所以听到声音她浑身一个激灵,放轻手脚迅速躲到窗户下,顺手还不忘拿起大木棍。
——驱蛇药粉并不能使她完全放心,所以回屋睡后她便放了根手臂粗细的棍子在床脚,好及时自救。
动静在继续,项萸盯着的窗户却纹丝不动,正纳闷时“咚”的一声闷响,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不是屋外,而是隔壁。
项萸这才反应过来,来人爬的不是她的窗户,而是隔壁顾长越的。
她首先冒出来的想法就是顾长越屋子里进贼了,当即要出门去叫顾长越,可手落在门上那一刻她顿住了。不能这样过去拍门,那人说不定只是求钱财呢?若是她打草惊蛇,蟊贼恼羞成怒,说不定会做出伤人之举。
顾长越平日挺警醒的,这么大的动静却没听见,可见睡得太沉,要是蟊贼突然发难,他纵有一身本领也来不及发挥啊。
于是项萸也不动了,就立在墙角,竖着耳朵听隔壁的动静。也不晓得是不是那贼身手太好,隔壁太安静了,一点声响都没有,后来她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天一亮,不等顾长越出来,她就过去拍门。
没有直说有贼进过他房间,而是旁敲侧击问他昨夜睡得好不好。大约是她对顾长越从未如此友好过,搞得顾长越一脸惊喜地看着她。
项萸打量他的神情,显然对作业的事一无所知。也是,她醒着都不知道那人何时走的,更别说顾长越一个睡着的人了,只得提醒他睡觉前记得关好窗户。
人没事就好,也不吓他,只说:“天气开始转凉,夜里风大,别感冒了。”
“我知道。”顾长越感动得一把握住她的手,说:“你放心,我火旺,不会感冒的。”
项萸抽出手,被他的眼神看得起了满身鸡皮疙瘩,转身往厨房去。
也不晓得是不是心理作用,这天晚上项萸又是差不多那个时候醒来,好巧不巧,和昨夜一样又听到了窗户外有动静。这次她早早准备好了浓茶,怕自己等睡着,不知道那人是何时走的。
结果她睁着眼睛等到天亮,也没等到窗户被再次打开的声音。合理的解释只能有一个,接连两天翻窗的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小毛贼,而是顾长越本人。
先前翻窗是为了避人,眼下早就不需要了,顾长越还这般,唯一的解释便是他外出的事不能让人知道。
瞒谁呢?客栈三个人,除了顾长越就只她和年妈了。
项萸只求平稳度日,顾长越不说,她也不能问。
顾长越昼伏夜出的日子持续了有两个多月,一直到秋天快要结束了才消停。好在期间风平浪静,没出什么事端,项萸松了口气。
晚饭后,年妈告诉项萸明日不用早起,客栈歇业一天。
项萸有些诧异,不年不节的时候,好端端为何不开门?
“你忘了明天是什么日子了?”
大约是她的表情太过茫然,年妈笑吟吟地为她解惑,只是这话却让项萸更加疑惑。
她茫然摇头:“什么日子?”
年妈:“你的生辰。”
被年妈这一提醒,项萸才隐约记起来,明天好像确实是她的生日。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年妈:“你忘了契约书了?”
是了,当日同掌柜订立用工契约时,上面写明了生辰的。
项萸笑笑:“谢谢你还记得,你有心了,若是不麻烦明日早上给我煮碗长寿面即可。至于客栈,还是照常营业吧。”
年妈却坚持:“不行。若是其他生辰也就算了,唯独十五岁的生辰不能马虎。虽然你母亲已经不在人世,但及笄是女人一生中的大事,所以我们商量了一下,明日客栈不开门,我们要好好给你过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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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生辰是怎么样的?项萸不知道,她和原主都没过过。
第二天刚睁开眼,年妈捧着一套崭新的衣裳走到她床头,说已经烘好了让她穿上。她这才知道,两人很早前就开始为今天做准备了。
年妈亲手为她梳了头,两人来到厨房,顾长越煮的长寿面刚好出锅,上面窝着个荷包蛋。
等项萸吃完,年妈便把他们赶出厨房,开始为中午的大餐做准备。
无事可做,外面又冷,项萸搓着手回房,进门才发现顾长越跟了进来。刚要开口,眼前一花,顾长越的手在她发间晃过,乌黑的青丝间便多了根簪子。
“生辰快乐。”
项萸看不见那簪子,只道顾长越送了自己礼物,朱唇轻启:“谢谢。”
那簪子虽然样式很朴素,却在顶端缀着一颗明晃晃的珍珠,有小拇指般粗细,色泽莹润,一瞧便知简约而不简单。衬着项萸光滑白皙的脸庞,越发秀丽动人。
顾长越心中十分满意,嘴里却适时哭穷:“一句谢谢便完了?为了给你准备生辰礼,我可是拿出所有薪俸,连冬衣都没钱添置呢。”
对此套路项萸一点也不意外,真是拿他没办法。不过看着他身上还穿着单衣,正是她缝的那件,还是顺着他往下说:“那我给你做一件如何?”
正中顾长越下怀,他呵呵一笑,假模假式的说:“若是不麻烦的话,自然是好的。”
午饭极其丰盛,该用晚饭几人都不饿,年妈提议不若做几道小菜,大家喝两杯。
她对相遇说:“打今儿起你也是大人了,理应喝一盅,米酒也不会醉。”
顾长越欣然同意,不过米酒对他来说太淡了,年妈给他准备另外的。
酒烫好,年妈倒了一杯递到项萸手里。项萸先抿了一小口,甜甜的,酒精味儿并不重,还挺好喝,脖子往后一仰一饮而尽。
大家围坐在火盆便,喝酒说话,好不惬意。
米酒虽度数不高,但对项萸这样从未喝过酒的人来说,喝多了也会醉,于是话题越发随意起来。
年妈同项萸说,大户人家的小姐,到及笄时会大办生辰,特别热闹不说,还会请来生活顺遂幸福的女子给她梳头,以期为她带来好运,让她也拥有美满的姻缘。
说完年妈打趣地问项萸,有没有想过找哪样的夫君,或者心仪的对象,她好帮着说和。不知道是不是酒喝多了眼花,她问这话时候,项萸看见她扫了顾长越一眼。
谁说米酒不醉人的?喝多了也还是上头。
项萸下巴搁在膝盖上,跳动的火苗倒映在眼眸里,眼神涣散没有焦点:“随缘吧,说不定我的姻缘在别处呢。”
比如上次跑路下山,若在官道遇见的不是顾长越,兴许就发展出一段佳话来了。可那人偏偏是顾长越,项萸再一次觉得老天误她。
她半眯着眼没有抬头,所以没有看见在她说话时,顾长越落在她身上温柔的目光一下就冷了下来。
不过一瞬,森然笑意重新浮现在他眼底,看得年妈都打了个寒颤,只有当事人毫无知觉。
顾长越伸手从项萸手里拿过杯子放到桌上,弯腰将人打横抱起来,对年妈说:“她喝醉了,我带她回房。”
还姻缘在别处,当他顾长越死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