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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

  •   第一章
      佛说,人有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会苦,爱别离苦,求不得苦,五蕴炽盛苦。穆清心想她虽然体会不了这八苦,但约莫着最苦的要数求不得了吧。苦苦追求,求而不得。就像寄信之人,死死纠缠过去不放,以为这样就能解脱。殊不知往往越是这样的人,越是痛苦。
      穆清作为一名阴间邮差很是骄傲,且不说不像其他阴间差使一样有人管着,有她的工作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思来,无拘无束,过得很是自在。而且,还有故事听。
      自古以来,阴间一直处在不被待见地位。天上的,嫌弃阴间的格调不够高,地上的呢,则是嫌弃阴间晦气。然而身处阴间方知阴间是在是一个好去处,没有喧嚣争闹,没有教条天规,所有的见不得的事情都将在这里,被黑暗掩埋,余下的只有安心的寂静,和无欲无利的宁静。
      天地之间,总有一些痴傻之人,为了一些情呀、爱呀的,执念过去。作为一名阴间邮差,穆清的工作就是替这些人送心念之人的最后一封信。对此,穆清先前很是鄙视,私以为有点大材小用,以她的能力...呃...貌似大概好像只能做这件事。
      穆清的工作,总是能碰到一些执着情念的人。他们向穆清演绎着人间各种情,看着他们的回忆,听着他们的故事,纵是有万千思绪,对于穆清来说,也仅是烦心忧虑,唏嘘。况且一味地执着爱情,是穆清所不屑的。于她来说爱情是一件简单的事,你放手,走就好了。我不会再去纠缠你,你也不必对我再存有幻想。如此,大家便相安无事。若是两人都苦苦纠缠一件原本就没有答案的问题,你又如何得知纠缠的这个就是命中注定的那个呢?但她转念一想,如若没有这些执着之人,她哪来的信使可做呢?如此一想她也就释然了。况且,听故事,她还是很欢喜的。世间故事万千,谁又说的准,哪一个故事说的是不是自己呢?
      “穆清啊,今天还没忙完吗?”孟婆坐在奈何桥边,盛完最后一碗汤,嘱咐刚来的鬼魂说:“喝了吧,喝完之后,你就没有烦恼了。”
      孟婆已经不知道她在这里盛了多长时间的汤了,好像忘川河流水的时候,她就已经在这里了,即使一些有资历的鬼差他们也都不知道孟婆到底有多大。只是孟婆也是要换上一换的,这须得看此鬼的造化。只不过这换鬼也是有讲究的,若是这任孟婆的修为尽了,那么她的魂魄消散在奈何桥边,然后下一任孟婆在接手她的工作。而且孟婆最切记的是不能到忘川河边,否则的话,她的魂魄会被忘川河水吸进去。虽是这样说,因为你也不知道孟婆的身体里是哪个生了多久的魂魄,因而阴间的大大小小的鬼都须得喊上孟婆一声婆婆。
      现任孟婆与穆清的关系很是要好,听彩蝶说她小时候没少趴在孟婆腿上要汤喝。约莫着是那时候结下的缘分,孟婆对她与对别人甚是不同。
      “小生在人间听闻,通往轮回的路上,忘川河上有一座奈何桥,奈何桥旁边有一位名叫孟婆的妇人,此人专门为轮回之人盛汤。只要喝了这孟婆汤就能忘却前生之事。”
      忘川河的水流是没有声音的,若是鬼魂落入忘川河,不消一会儿,便会被水融化。哪怕是阴间的差使也不行,天上的神仙更是不行。可是就是这样的水,才能滋润阴间的花——彼岸花。
      鬼魂的引路人牛头,特别知晓阴间八卦之事。先前,穆清与他走得近之时,他经常说一些三界趣闻于穆清听。
      千年之前,天上的一位仙女,偶然见了跟随阎王去天上汇报工作的阴间差使,于是天雷勾地火,本不该有的感情便迅速滋生了。两人原本相亲相爱,好不快活。可是,三界间,又有什么事情瞒得过天帝的呢?天上的仙女眼泪汪汪地被逼到忘川河旁,往后走是天兵天将,往前走是忘川河。横在两人中间的这道天地之间的距离,无论如何都逾越不过。阴间差使狠下心来,对仙女说:“我不爱你了,你回天宫吧啊,那里才是你该呆的地方!”
      仙女伤心欲绝,声泪俱下:“我竟不知道,原来那个冷冰冰的天宫,才是我该呆的地方!那我与你的这些算是什么?你说,这些算是什么!”
      阴间差使听见仙女这样质问他,便已心知,她是不可能再自愿回天宫了。
      彼岸花在忘川河旁,开得妖娆、艳丽,把阴暗的阴间似乎都照亮了。
      “遇见你之前,我尚以为我也就这样了。遇见你之后,我才懂得,明天是多么值得期待。木樨,你回天上好好生活。你,你莫要忘了我!”
      阴间差使纵身跃入忘川河中,瞬间不见踪影。
      仙女在河畔双目无神地看着河中的流水,河水涓涓细流,带走了阴间差使最后的气息,也带走了仙女的心。
      忘川河畔,传来了幽怨哭腔的声音:“你与我说,天下之间,唯有爱是最强的。三界之中,没有什么人能拆开相爱的两个人。原来,你竟是再骗我。呵,然而,我竟当了真。可笑!可笑!可笑!”
      彼岸花似是也被他俩的爱情所感动,于是一朵彼岸花变成了一根红丝,缠入仙女的发丝中。
      再后来,听说,仙女去银河管天上的星辰了。
      突然间,穆清的脑子里跑出来一股别样的思绪。一百年前,那段无疾而终的感情,自己的放手是对的。
      对的吗?那为何我还会想起那些相处的画面?不,是对的。一定是对的!
      木樨与上任阴间差使已经做了尝试,他们俩的下场,不就是所有不和规矩相爱之人的下场么?
      他,他很好。只是不适合,不适合一个阴间的邮差。
      穆清拉回跑偏的思绪,彼岸花开,不是每个阴间差使都能等得到了。就像自己,在阴间做邮差,已经数百年了,也没见彼岸花长什么样子。那位阴间差使也算是幸运的了。
      “刚刚忙完,今天祈求之人似乎特别多,弄不懂人间的那群人,为何会有这么多,扯不断理还乱地情。”穆清走进奈何桥头,看到一位书生模样的人,端着汤,念念有辞,她从书生神旁路过,接过书生的话,“你知道的很清楚嘛,快喝了吧,喝了便无忧了。”
      阴间的差使似乎比凡间的人无情一些,凡间的人,受伤了,会流泪。但是穆清好像从来没有流过泪,好像在阴间,穆清还没有见过其他差使流过泪。然而,要论真正的无情,非天上的那群神仙莫属,他们不会笑,不会哭,不会为了自己的青梅,嫁于他人而摧心肝,也不会为了艳丽的娇花,凋谢而泪两行。
      鬼魂书生盯着孟婆的汤,并没有接过,两眼无神地说:“就这样忘了么?可是我不想忘记,我得等着她。我们约定过的,若一人先走,先走之人要在奈何桥头等着。”
      孟婆见过无数此类之人,早已知,就算是劝了也没用,只是白费口舌,便不再劝。伸手指了一个方向道:“在那等着吧,不要挡了来人。那边都是等人之人,等到的无几呀!”
      鬼魂书生似是自言自语,声音微小的连阴间小鬼都听不到:“总会等到的,不是吗。”
      说完,便自行走到那群人中去了。
      穆清见过许多在奈何桥,傻傻等着的人。一年,十年,二十年,年复一年地等,等到的人,少之又少。有的等了几年,耐不了寂寞,便放弃了。还有的,见等待之人挽着其他鬼魂的手而来,自己无限的等待成了一个空,便跳入忘川河中。其余的,更多的是错过。世间的人,容颜已逝,阴间的魂魄,随着时间而渐渐消亡。这样的两个人,各自有各自的轨迹,永不交集。早知无果,偏要强求,不是傻,还能是什么?
      “唉,又一个傻子。”穆清无聊地坐到孟婆旁边,双手托腮,随意问了一句:“我搞不懂他们怎么这么傻?早投胎早出生,苦等又有什么意义呢?”
      孟婆敲了一下穆清的头,好笑地说:“这就是爱情呀!原来一个人的事情,因为有了爱,所以就变成了两个人的事情。”
      穆清一直觉得孟婆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仿佛在阴间,只有她对感情之事,理解的如此透彻。
      穆清看着孟婆有些苍老的容颜,时间在她的脸上,无情地刻画了痕迹。即使如此,孟婆也算得上是一个有风韵的人,穆清心想,孟婆年轻的时候定是一个倾城美人。
      穆清不明白,疑惑不解:“那也没有必要死死抓住一个人不放吧?何必呢?将自己苦苦困在过去。”
      孟婆又敲了一下穆清的头,“你做的不就是这一行吗?见得不都是那痴傻之人吗?怎地如今还来问我?”
      穆清佯装生气道:“婆婆,您又敲我的头。本来做阴间邮差就浪费脑力,这样被您一敲,更觉得头昏脑胀了。”
      孟婆笑骂道:“你这个小丫头!”
      穆清完全没有将刚才之事放在心上,这样的事,每天都在奈何桥头上演上千遍。看得多了,便免疫了。
      孟婆笑着摇摇头,“傻丫头。这般没心没肺的,也不知这样对你安好与否。唉,罢了,天地之间,自有定数。
      回到家的穆清百无聊赖,突然记起,上次从凡间带的种子发芽了。心里着实着急:“上次从人间带的花草种子,竟然发芽了。可是,阴间又无阳光,这可怎么办是好?要不是,不知多少年前,在人间,这朵漂亮的花迷住,便不由自主地偷了。哦,不对,是拿的。花在凡间确是开得美丽无比,但是到了阴间,便成了烦恼。所以,该是在哪的东西,终究还是要回到原本的地方。凡事若是逆了天意,只余徒劳。”穆清抬头,一眼望去,根本就看不到什么东西,满眼黑兮兮的。阴间是望不了天的。乌漆麻黑的地像锅盖一样盖在阴间,把阴间遮的严严实实的,什么也看不到。
      由此,穆清得到一个道理,千万不要被外表长得俊俏的东西所迷住,否则,真真是自讨苦吃。还好,她拣到的小怪物长得比较丑。
      刚想到小怪物,小怪物便不知从什么地方跑了出来,用毛茸茸地头,蹭了蹭穆清的裙角。穆清本想抱一下它,但是见它胖胖的,忍不住要逗它,于是就用脚踢了一下它。
      被踢的小怪物,发出了呜呜的声音,肥硕的身子,搭上含糊不清的呜呜声,把穆清逗笑了。
      穆清抱起小怪物,对它说:“哎,你说,刚刚地那个书生,能等到要等之人吗?”说完,兀自笑了,我果真是无聊到这种地步吗?穆清苦笑地摇摇头。
      怀里地小怪物又呜呜了两声,声音比刚才的还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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