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说后悔》岑涓

3、第 3 章

　　酒吧里，姚圣洁看见柏晨昕一个人坐在吧台上猛灌酒，心知肚明发生了什么事。她幸灾乐祸地坐到柏晨昕身边，要了一杯啤酒说：“喂，不是答应了送请柬上我家的吗？男子汉可要说话算话。”
　　柏晨昕头也不抬，吐字不清道：“不必了，婚暂时结不成了，你帮我跟郑芳说一声。”
　　“方涵她临阵退缩了吧？”圣洁喝了一大口脾酒壮壮胆，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像挑拨离间的长舌妇。
　　“你怎么知道？”柏晨昕转过头双眼盯住她问。
　　“因为，因为我今天看见了她和罗森在一起，两人似乎挺要好的。”圣洁说着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虽然她并没有说谎，但仍不耻自己这种道人是非的行为。可是事到如今，她不得不这样做。
　　晨昕原本被酒呛红的脸庞霎时转为灰白色：“难怪，难怪，我就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不可能会无缘无故……”
　　“初恋总是特别难忘的，方涵之所以会这样摇摆不定反而是因为她太重感情，你不要怪她!”圣洁有些言不由衷，她心里还有另一个声音在大声对晨昕说：“这样的女孩根本就不值得你用情！”
　　晨昕不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喝酒，圣洁也不劝他，只是默默地看着。等他醉了，再费上九牛二虎之力将其送回了家。

　　第二天清晨，柏晨昕觉得头疼欲裂醒了过来。房间里仍是黯淡无光，屋外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床头柜上放着一个保温杯，不用看也知道里面装着是解酒的参茶。以前为了工作而应酬喝醉时，圣洁送他回来后总会为他泡上一杯参茶放在床边。来到厨房，他径直打开电饭煲，里面果然热着白粥和油条。晨昕是江西人，吃不惯广东放有各种配料的咸粥，圣洁有机会就会帮他煮上一锅热腾腾的白粥，再搭上两根油条或热包子。晨昕手扶着电饭煲，内心骤然翻腾起来如波涛汹涌。晨昕自认是个庸俗的人，大学毕业后他孤身赴深圳来创事业，一进公司便迷恋上了最漂亮的女同事方涵。然而当时方涵是公司太子爷罗森的女朋友，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在他爱情事业两不得意之时，圣洁悄然的来到了他的身边。圣洁和他是老乡，两人在这个大城市里都是无亲无故，所以很自然的互相扶持起来。在朝夕相处的八个月里他们一直维持着纯真的友情，就在这种友情将要很自然的转换成爱情之时，方涵失恋了。方涵是那种很柔弱，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想保护她的女生。柏晨昕起初并未存有非分之想，纯粹是想给她一些安慰，不料她竟然主动的接受了自己。晨昕心里明白，她只不过是觉得空虚想找个停泊的港湾，但仍然无法抵挡住爱情盲目的攻势。和方涵在一起后，他立即和圣洁划清了界限，其实并不是他翻脸就不认人，而是他深知自己内心对圣洁存有眷恋，如果继续纠缠下去情势定会混乱的不可收拾。可万万没想到在他再次失意的时候，圣洁不计前嫌再次站在了他的身边，解酒的参茶、白粥配油条，一切一切都在提醒他回忆往日的温馨。

　　吃完粥，晨昕要把垃圾袋放到门口去，一打开门，却见圣洁背对着他呆坐在楼梯台阶上。他又惊又喜道：“圣洁，你坐在那干嘛？”
　　姚圣洁正想心思想得出神，被他这样一叫唤吓得跳了起来。她转过身，神色冰冷地说：“没什么，我关上门后才发现把家里的钥匙落下了，只好坐在这等你起来。”说着她站起身来，走进了大门。她的钥匙就放在冰箱上，是用过串在上面的剪刀后忘下的。
　　“你不会在外面坐了一夜吧，为什么不叫醒我？”晨昕怯怯的问，他自觉亏欠了圣洁，因此在她面前说话也显得底气不足。
　　“你喝得烂醉能叫得醒吗？”
　　“那你也应该到朋友家里去住一晚……”
　　“这还用你教？本来我想去郑芳家的，不过又担心她问起我发生了什么事。如果让她知道到现在我还粘着你的话，一定会看不起我的。”圣洁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埋怨之意。
　　一句话却让晨昕心若刀绞，他的嘴唇蠕动了许久，才吐出一句话来：“圣洁，我对不起你！”
　　圣洁呆立在原地，好半晌才轻声答道：“如果你不是在失意的情况下才跟我道歉的话，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会原谅你！”
　　晨昕揪心地说：“不管什么时候说出口，这都是我的真心话。”
　　圣洁点了点头，有些咄咄逼人的问：“那为什么要偏偏选在这个时候说呢？”
　　“以前我一直不敢面对你，可现在我明白了，无论我做错过什么，你都会包容原谅我的。”晨昕动容的说。
　　圣洁闭上眼缓缓地问：“我问你一句话，希望你诚实的回答，这么长时间以来，你有没有……”圣洁的后悔二字刚要说出口，茶几上的电话突然暴响起来。
　　晨昕收拾一下自己的情绪，说：“你等我一下。”然后接起了电话。
　　“晨昕，我们的婚礼还能不能按时举行？”
　　柏晨昕听到话筒里传出的这句话，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方小姐，我想你弄错了，我柏晨昕虽然不是豪门少爷，却也不是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哈巴狗。”
　　“我知道这次我是伤你伤的太深了，要不然，你一定不会说出如此忿恨的话来。晨昕，你是世上最了解我的人，你应该知道我为人一向优柔寡断没有主见，而罗森也一直是我心里解不开的疙瘩。当他突然回来找我时，我的心真得好乱好乱，我一下子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心里究竟是怎样的感受。这两天，我一直再思索这个问题，现在终于完全弄明白了。晨昕，其实我的心早就完全放在你一个人身上了，我对罗森的那一点点余情也不过是自己想像出来的。罗森这次的回心转意对我来说根本是件好事，他帮我解开了这个疙瘩，让我从今以后可以全心全意的只爱你一个人。”
　　晨昕听得直摇头：“你讲的真是动听，也许你说得没错，这根本就是一次考验，它让你明白了自己究竟喜欢什么，同时也让我知道自己到底需要什么。突然间我觉得自己好傻，为什么放下唾手可得的幸福不要，偏要去充当别人寂寞的解药。”
　　“因为你爱我呀！是受了爱的盎惑，你才会无限度、不求回报的安慰我照顾我包容我。晨昕，我虽然怯懦，却也懂得追逐幸福，无论怎样都不会再错过。我现在就站在你楼下，如果你原谅我了，就下来见见我，我会一直等到你出来的。”
　　话说到这，方涵立即把电话挂断了，不让晨昕有拒绝的机会。晨昕拉开窗帘，果然看见方涵柔弱的身躯矗立在雨中。
　　姚圣洁心里深深不安起来，她有一种预感，这一次的努力将要无疾而终了。
　　柏晨昕紧咬着牙，想强迫自己狠下心来，不去理会方涵。可是眼瞧着方涵穿着单薄的衫子站在风雨中随风摇摆，只觉心疼无比。一番心理挣扎下来，他终于还是撇下圣洁急速冲下了楼梯。
　　姚圣洁紧紧的闭上双眼，不愿看到所发生的一切。然而，也许是因为她现在已不是真正的凡人，即使闭上了眼睛，她仍清晰的看见柏晨昕冲到了方涵面前，两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