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异闻录》张悦泽

73、武宅花神突现身

　　一行人不免说道宫中武后命百花冬日开放之事。
　　武攸宁说道：“这也真是奇了，大冬日的，武后一时兴起就要百花开放，虽宫人们不得不执行，但是武后当时一时醉话，若是第二日百花未曾开放不过大家当做一段轶事便罢了，哪晓得百花竟然开了，这可真是奇了。”
　　骆云英却接道：“经此一事，武后倒是在朝中威望更甚了，朝中臣子也知花神们也要给武后三分薄面。”
　　“只是百花虽开但是牡丹却偏偏不开，那可就惨咯，宫人不仅把整个御花园的牡丹给烧了，武后还下令将长安牡丹全部贬至邙山，那牡丹仙子一贯娇生惯养，这一路也可谓是艰苦。”
　　大家随意的聊着，武攸绪独自靠在一个矮凳上，听着大家的交谈却许久无话，沈遇贤看到武攸绪似乎在等待什么人的样子，便问道：
　　“你似乎是在等人啊。”
　　“何以见得？”
　　“似乎不如平常从容了。”
　　正说着，院内似乎有若有若无的香气，渐渐香气浓郁，而空气中也有丝丝微风，给人的感觉却并不像北风那么凌厉，微风轻轻吹拂地面的深雪，有薄雪随着风飘起，似乎有仙子踏风而来。
　　一行人似乎也感觉到了这股气，便抬头往外看去，便见一阵光亮处，一轻盈如花瓣般女子走来，但见其衣饰繁芜，但却似乎不是凡间之物，完全没有重量般随风摆动，脸上是淡淡红晕桃花妆，说不出的娇美异常，那韦应雄竟然看呆了，端在手中的酒不知道是放下还是喝下，骆云英见韦应雄的模样，不免偷偷笑了笑。
　　韦应雄感叹道：“真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啊。”
　　武攸绪便和那女子打了招呼。
　　“牡丹仙子，许久未见了。”
　　“是牡丹仙子？”
　　一口酒差点喷出来。
　　那仙子似乎与武攸绪十分熟识，拿起武攸绪手中递过来的酒便喝下。
　　“想见仙子一面实在是不易啊，百花开尽长安城，享尽人间富贵，唯有仙子你自甘困苦，只让人觉得委屈了。”
　　“呵呵，委屈倒不至于，只是想见你一面以后实在是不容易了，所以走之前我听说你们有宴会有好酒，我便自作主张前来。”
　　“仙子明日便要启程了吗？”
　　“是的。”
　　“天寒地冻，路途遥远，仙子保重。”
　　武攸绪甚是敬佩仙子的气节，但是多说无益，只能祝牡丹仙子一路顺利而已。这时也不知哪里出来的两个绝色佳人，一人抚琴一人吹箫，在这琴声箫声中，牡丹仙子翩翩起舞，唱着歌：
　　“思美人兮，擥涕而竚眙。媒绝而路阻兮，言不可结而诒……”
　　却是屈原的《思美人》，一行人也附和着牡丹仙子的歌声唱着，就在这歌声中，大家似乎看到朵朵牡丹开放在这院子各处，那是长安城最美的牡丹全部在此刻此地开放，甚至一些从未见过的牡丹珍品也出现在此处，此情此景，除了感叹“美”之外，一行人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好。
　　今日来武宅做客的金樱还是第一次见如此美景，以前这里是她的家，而现在她却只能是客人，多年前也如今天一样大雪的冬日，武攸绪将她带了回来，她的一生似乎都与武攸绪羁绊起来。金樱睁大了眼睛生怕这如梦似幻的景色会突然消失，以前的她总觉得自己是配不上这世间的一切好东西的，如果没有武哥哥，她此时是不是还在人世都说不定，而现在的她却时常会从内心生出一股幸福感来。
　　宴会中几人也有些醉意了，唱到高兴处，有几人便起身在檐下围着桌子跳舞起来，那少女用余光看着武哥哥，武哥哥身着白衣，竟不如这世界中人般，就如她第一次见他一样，他是如此真实的在她面前，可是他又似乎随时会消失在这风中、这月色中。
　　“不要消失”，她在心中默念道，“我的命是你给的，武哥哥虽说我离开了，可是我依然愿用一切只为换来你的笑容。”她在心中默念，李承晔似乎也看懂了金樱的想法，便在一旁轻轻握住了金樱的手，金樱也对着李承晔笑了笑，在他们相视而笑的目光中，两人都知道彼此懂得对方。
　　他们都醉了，便在宴会上横七竖八的随意睡着，而牡丹仙子现在也不知道何时已经离开了，金樱进屋内拿出了被褥将众人盖上，因明日大早便要出诊，金樱便与李承晔先行离开，从武宅出门的路上，金樱手中提着一盏精美的宫灯，这宫灯还是那次武哥哥雪夜接她的那盏，虽说精美却也看得出来已是旧物，在许多的地方还被她修补过，可是她不愿意扔掉，无论去哪里都带着这盏宫灯，竟成了她的专属之物。
　　宫灯照耀下她身着的绛红色衣物幻化成一种朦胧的橘红色，她看着自己的衣物，至今她都不敢相信自己能身着如此秀美的衣物，夜风吹拂，衣物轻如欲乘风而去，她心中被一种幸福感充溢着，不禁轻轻放下这宫灯，在这夜风中起舞，那天上漂浮着的东西似乎也被她所感染，在她身边围着，李承晔见她这活泼的摸样，也笑了。
　　金樱对李承晔说道：“可能你不明白武哥哥为何在我心中这么重要，可是今天我都想告诉你，那时候我才九岁，也是在这么一个雪夜中，是武哥哥拿着这盏宫灯救了快要在雪地被冻死的我，后来也是武哥哥多次救了我的性命，我们非亲非故，可是自小吃穿用度都是武哥哥所给，我读书识字也是武哥哥所教，武哥哥一直把我当妹妹从未变过，可是我却把武哥哥当成了我的一切，我的命是他给的，所以若是他要拿去我也给他。”
　　“可是你现在心中还有他吗？”
　　“现在他只是我的武哥哥，我后来才明白为何武哥哥对我冷淡，是我分不清崇拜与爱慕，混淆了这其中的差异，这样下去对他对我都没有好处，武哥哥是对的，我应该从武宅出去，去见识更大的世界，去找到我真正安身立命的所在，所以现在的我只是把他当我最尊敬的哥哥，你信吗？”
　　李承晔抱住了金樱，他内心无疑是怜惜，原来这个看似坚韧的金樱曾经曾经历过那么多。
　　“只要你说的，我信。”
　　鸡叫了，天亮了。
　　武宅内一行人从梦中醒来，一切如故，只有残酒而已。
　　“昨天的都是真的？”
　　武攸绪笑而不语，真真假假、何必纠缠，浮生若梦，不过是庄周梦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