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异闻录》张悦泽

45、重回嵩山圣教日

　　武攸绪尚未到家，却发现沈遇贤的药房已经围满了人，可是这药房就小小一间院落，任众人如何寻找，沈遇贤已经不见踪迹，武攸绪便转身进了武宅，可是刚坐下，却见沈遇贤从门后出来。
　　“隔壁为了找你闹得人仰马翻，你到是不紧不慢地藏了起来，离这么近也不怕被找到。”
　　“最危险的地方却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们怎么也不会知道我藏在隔壁天后侄儿家中，此事我不能置身事外，我想跟你一起去见一见奉贤，这是我最后的请求。”
　　“那便去吧。”
　　“你倒是不怕惹怒天后。”
　　“对于天后的做法，有些我并不认同。”
　　武攸绪一行人几乎是赶到山上，山中大半树木已经落叶，萧飒之气似乎弥漫整个山中，可是待武攸绪到峻极峰，却看到那一间茅屋早已坍塌，不仅是奉贤，那个高个子巨人也没有见着。
　　“难道国师已经离开了？”
　　一行人将峻极峰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找寻了一遍，却依然不见奉贤国师的踪迹，武攸绪突然想到那座独峰，那独峰也是奇了，在山中就这么陡然而起的一座山峰，没有与周围相通，也毫无攀登之处，平时只是靠着那巨人扔绳索为桥，武攸绪猜测奉贤国师此刻极有可能与那巨人一起在那独峰某处，可是一行人站在山这端，没有巨人扔索为桥却也没有办法到峻极峰处。
　　随着太阳下山山中温度骤降，武攸绪一行四人只好在那独峰对面席地而卧，听得山中的风声呼啸夜间见得对面有隐隐火光，骆云英说道：
　　“也不知道我们来不来得及赶过去。”
　　“骆公子，之前我们怕都是小看你了。”
　　骆云英脸上此刻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
　　“为何这么说？”
　　“大家只以为你是唯唯诺诺之人，甚至成为钦天监监正也不过是凭着运气，可是你连天后都骗过去了。”
　　“何出此言？”
　　“自从圣女一案发生以来，中间各种奇事真是闻所未闻，很多不解之处我也百思不得其解，可是现在细细想来，似乎总有一人总是在关键时刻给我各种提示，武攸宁莫名中邪之事是你告诉我京城很多名门公子消失于鬼寮，顾临失踪一事也是你告诉我那□□的符号以及传说，对于这符号我一无所知你却说你是从钦天监藏书看来，看来是我慢慢的找到了真相，可是实际上你你一步步在引导我寻找真相，你隐藏在钦天监，装作一无是处的样子自是有自己的目的，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我唯一知道的是你没有恶意。”
　　骆云英叹了一口气，娓娓道来一个故事。
　　“多年之前，在一个不知名的小村庄，在外人看来这村庄似乎是没有什么不同，可是外人却并不知，这村庄内里却是那‘天道教’的大本营，而村民也被牢牢控制，求雨、治病都是由这□□说了算，曾在这村中有一个普通的一家人，那年村中感染传染病，此教却只只是散发符水不停祷告，并阻止村民求医问药，而他们家中唯一的儿子看着父母因病痛苦不已却毫无办法，最后只好看着父母在家中慢慢死去，后来他就趁着机会逃走了……”
　　“所以你隐藏实力在钦天监，也是期望有一日可以借宫中力量将天道教一网打尽。”
　　“那天道教，多年发展，已经成了反对武后最大的势力，我知道他们总有一天会忍耐不住向宫内出手，所以我呆在宫中就等有一天他们势力壮大，等待武后不得不灭了他们。”
　　“而那圣女，你自从知道武后有意扶持，你一早就猜得天道教一定会用她为□□助力。”
　　武攸绪无言，心中却暗暗佩服这个在眼前的男子。
　　“所以那个老奴所说的第二个原因你也知道对吧。”
　　“奉贤国师的一生因为这□□而更改，可是后来的他却被□□教唆，隐瞒了□□杀他父母的真相，并告诉他这一生的悲剧皆因武后，他成了□□中人；那老奴就算想告知他真相，却又何从说起，所以他便选择秘而不说，而沈遇贤又何其无辜，那老奴在和幼年的沈遇贤相处中也产生了感情，他又如何忍心告诉沈遇贤这一切。”
　　武攸绪睡得很快，半夜却听见一阵洪水汹涌之声似乎从地底传来，大有卷走一切之势，武攸绪一行三人都醒了，却发现脚下的山谷已经变成了汹涌波涛，却见前方一男子站在一小舟之上，那男子身上浑身散发着光芒，远远的似乎看不清模样。
　　“若要渡河，请乘此舟。”
　　一行三人狐疑着却还是上了船，那男子似乎并无撑杆，舟已经在河水中前行，瞬间便到了那独峰之处，三人走上陆地，转身向男子道谢，无男子也无舟，甚至连河水也消失殆尽，三人正惊奇间，突然便醒了，却发现四人已经在独峰之上。
　　一行人忙赶到那独峰正中孤零零的屋子，却看见屋外已经画满了阵法，插上了作法的旗帜，里面更传来奉贤国师念咒的声音，武攸绪推门而入，却发现地上有血迹，圣女昏迷着都躺在其中，旁边写满画符，果真奉贤国师以及顾临都在。
　　“奉贤！你住手吧！”
　　奉贤国师似乎丝毫没有听到沈遇贤的声音，沈遇贤此刻已经临近崩溃，对着他哭喊着：
　　“是我错了，是我夺走了你正常的人生，可是这一切你都可以向我报复，请你放过他们放过天下苍生！”
　　沈遇贤再也忍受不住冲向地上的罗刹，抱起罗刹，沈遇贤用身体挡住罗刹，向奉贤国师跪下。
　　“你要杀便杀我，杀了我这一切就此结束吧，用我的命平息你的怨恨，用我的命换罗刹的命！”
　　奉贤国师似乎心中被隐隐触动，可是却闭上眼睛说道：
　　“可是我再也回不去了，你的命罗刹的命我都要了。”
　　说着便口中念着似乎要给沈遇贤致命一击，可是罗刹却在此刻突然醒来，她身上那股气似乎又开始无法控制，罗刹突然发狂，只对着奉贤而来，沈遇贤见状，在千钧一发之际扑上那股气，那力量便直击沈遇贤，沈遇贤一口鲜血吐出，武攸绪叫着不好，以沈遇贤的身体，这样一击八成难以活命。
　　罗刹却在这一击之后清醒了些许。
　　“我在哪里？”
　　沈遇贤眼泪和鲜血在脸上混杂着竟然已经分不清。
　　“沈……”
　　罗刹似乎将一切都想了起来，过去在脑中循环着。
　　曾经的她在妖魔界，坏事做尽，后来机缘巧合来到天上，却撞见那掌书仙，她只是为了好玩去勾引此仙，谁知晓却改变了二人的命运，她曾经嘲笑那掌书仙幼稚得可笑，可是最终却心疼他眼中的真情……
　　罗刹哭了，沈遇贤笑着说：
　　“愿一切都在我这里终结可以么？”
　　然后对着奉贤国师。
　　“我还了你一命，够了么？”
　　罗刹抱着沈遇贤，却笑了。
　　“你以为你死了这一切就能终结吗？你真傻，你或许还有未来，可是我从出生那一刻起就知道，我是没有未来的，我控制不了我自己的那股气，我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命运，上辈子我已经欠了你很多，这辈子我难道还要继续欠你的？”
　　说完，罗刹捡起地上的刀，准准对准自己的心脏刺了下去。
　　“就让我的死让这一切都平息吧。”
　　罗刹死亡的那股力将奉贤国师紧紧缠住。
　　“你一直想借助我的力量壮大天道教，可是这次你不能如愿了。”
　　奉贤还要抵抗，那骆云英幽幽说道：
　　“国师，收手吧，我知道你恨沈从新，可是却不知道你现在为之奉贤的天道教才是一切的根本啊。”
　　“他们改了你的命运，杀了你的父母，利用沈从新的弱点将他拖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可是你却听了他们的片面之词，被他们利用，滥杀无辜，利用你可以随时下山无人怀疑的身份，建立鬼寮，在朝中渗透，可是你弄错了啊，害你的不是大唐也不是沈从新，是那天道教啊。”
　　奉贤国师听到这些话，终于崩溃。
　　罗刹笑着对奉贤说，终于那股力爆发、消散，一切归于平静。
　　“你便在尘世好好生活，我走了莫念。”
　　待沈遇贤醒来已经是半月有余，沈遇贤醒来看到武攸绪在旁边。
　　“我以为我已经死了。”
　　“或许今后你要带着两个人的命运活下去，不能再轻言生死了。”
　　罗刹……沈遇贤不问也知道原因，只是沈遇贤不知道的是，是武攸绪求了天后饶恕沈遇贤。
　　“现在他已完全没有国师的体质，不如就让他做一个平凡的大夫和普通人，奉贤国师已经伏法，这些就过去了吧。”
　　天后竟然也大度同意，并废除今后的国师事宜，沈遇贤终于从无望的命运中逃脱，却是因为罗刹之故，沈遇贤今后也不用日日服药了。
　　一年一度的圣女选拔又开始了。
　　重阳节，武攸绪员洛风找到了那山中樵夫所说那隐秘的所在，果真如樵夫所说，在一处破屋内见到了那个塑像，武攸绪便在此拜了几拜，并找人修葺了一番，武攸绪在这破屋中支上一个桌子，放上一壶好酒，晚上便在此睡下。
　　夜晚一名男子带着酒壶，头上插满了菊花，姿态放荡不羁的走来。
　　“这上好的菊花酒，与你同饮。”
　　“感谢那日你渡船将我们带至峻极峰，我若猜的不错，你便是那天道教日日跪拜的神吧……”
　　“哈哈，本是为人祈福，可是到了最后却被奸邪之人利用，干尽坏事，我也是很无奈了，不过现在这一切似乎终于可以了结了。”
　　那名男子的笑声极为豪爽，这笑声一直在山中回荡，似乎给一切都画上了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