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异闻录》张悦泽

32、云隐之地寻国师

　　这路上的一段奇遇完结，武攸绪继续朝着嵩山深处行进，嵩山自古乃是仙山，嵩山七十二峰，峰峰有禅寺，而其中的最高峰——峻极峰却是重兵把守，此处人迹罕至，只有国师与其随从居住。
　　因赶车人不能与武攸绪一同上山，走到山脚下，赶车之人便与武攸绪告别，赶车人自行歇于山脚，静待武攸绪下山。武攸绪与丫头行走于山中极陡极高的石梯中，听着山中的溪流和清脆的鸟叫声，越往上走，那山中的云朵似乎就在身边触手可及，丫头似乎一点也不累，只是在前方跑着，偶尔还会摘下路边的野花戴在头上，武攸绪便只是笑。
　　终于到了山中最陡峭之地，远远望去，这最深处有禅房几间，国师便是隐居在此处了，话说这国师也是与钦天监有关，大唐国师只有一人，每代国师的人选由当时的钦天监监正根据历法天文推算，而被选中之人便要一生呆在嵩山，若是出山，也是奇了，那被选中的国师身体便会虚弱无比，甚至死亡，所以国师虽尊贵无比却也是身处名为“尊贵”的牢笼中，可能这就是国师的命运吧。
　　国师奉贤已经早早收到武攸绪即将到来的信件，推算得日子，这日便在山门前迎接，国师身边只有一个无比高壮黝黑的男子，他身高体型几乎有正常人的两倍之多，不过虽说长得有些凶神恶煞，但是人似乎却不错，见到武攸绪和丫头来，只是对着他们傻笑。
　　“他是山下的无名壮汉，因与常人不同，自小就被父母抛弃，一直靠着善人的接济为生，但是不免常被人欺负，后来机缘巧合我与他相遇，便收留了他在山上帮忙一些杂事，且这山中有一独峰，并没有路可以到达峰上，而他天生拥有奇力，靠着他扔绳索化为桥，我才可以来去自如。”
　　“原来如此。”
　　武攸绪随着奉贤法师和那无名壮汉行到禅房外，屋外的石桌上已经摆好了茶壶，待几人坐下，奉贤法师倒出茶水，那清冽之感直入心胸。
　　“这茶水是取自去年山中寒梅的雪水，且这山中野茶味道也与山下茶叶味道格外不同，只生长于最险峻的悬崖之上，所以极为稀少。”
　　待茶水即将喝完之时，奉贤国师开始缓缓说着正事。
　　“我知道你们此行是为员洛风而来，刚好那独峰有石屋一座，将这妖狐关押其中，自难逃脱。”
　　“只是我一直好奇，那员洛风被师傅抓住现出本体之前，眼中似乎大有隐情，只是没有机会可以诉说。”
　　奉贤国师喝了口茶，说道。
　　“前不久，有一人穿过山下的层层守卫，孤身来到嵩山，跟我讲了一个故事，并托我照顾员洛风，那人看不出年纪，可是身上自有一番独特的风骨，他说完便走了，似乎他早早就已经猜到员洛风的命运，也猜得不久你们就会到此处。”
　　“那也是奇人了，他究竟是谁？”
　　“员信道。”
　　国师便缓缓说道。
　　“他不是已经……”
　　“真真假假，又哪个才是真相？”
　　“多年之前，‘女主武氏’这个传言曾经闹得沸沸扬扬，又有多少无辜的人因为这个传言就莫名其妙的丧命，曾经有一人名叫李君羡，就是因为这个传言被贬至永州，后来因为狐妖作祟，他终究是逃不过一劫，被皇上抓住由头，一道法令掉了脑袋，而他的朋友员信道则于狐妖作祟的当天失踪，很多人都说他已死……”
　　“那天他的到来，我才知晓之后的故事，原来那晚他追狐妖，凶残的狐妖竟把他引致自己已经设好的结界，可是员信道终究在最后一口气之前给了狐妖最后一击，随后两人就昏迷过去，待醒来却发现两人到了一个上不知天下不知地，竟不知道是哪里的所在，且两人都因为在互相争斗的过程中受伤颇深尚未恢复，两人只好停手，联手冲破此处。”
　　“所以大家都说员信道消失了，只是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是的，待两人联手冲出那未知之地，已经是三年之后，三年朝夕相处，两人早已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可是人妖殊途，员信道害怕想断了与狐妖的联系，便在重见天地之后立即告别，谁知道有一日员信道在街上游走，却发现那狐妖化身为村妇在街上买活鸡，员信道不免好奇，便偷偷跟着那狐妖，员信道本想着这狐妖又是要炼什么妖法，谁知道她竟然只是将这活鸡当做食物，随后就在一处宅子老实本分的做一些手工活计。
　　那狐妖跟员信道说道，‘之前罪孽太深，不知为何，三年的时间，似乎让我想通了很多，或许之前杀生是为了早日修成，可是自我出来之后，在一寺庙静静呆了许久，突然顿悟，若不荼毒生灵，用其他方式修炼也能早日修成。’
　　那狐妖却是想改邪归正了，员信道与狐妖成了亲，白日员信道不再捉妖，只靠着占卜算卦，狐妖改名为盈盈，也是做一些织补活计，再后来一个婴儿出生了，那婴儿就是员洛风。”
　　“原来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员洛风似乎对于天文历法无师自通，年级不大就已经成为钦天监监正。”
　　“是的。”
　　“只是后来发生了什么？”
　　“盈盈的狐族放不下它们的执念，一心只想要盈盈放弃与员信道的二人生活回到狐族，两个人东躲西藏，可还是被找到了，而朝廷官员后来也知晓了员信道的踪迹，称员信道离经叛道，身为捉妖师却不捉妖，再加上多年前月玲琅的那段惨案，朝廷官员也势必要将盈盈捉拿归案；员信道和盈盈东躲西藏多年，最后终被找到，后经过一场恶斗，最终的结果却是盈盈当场死亡，员信道受重伤，为了孩子只好一人逃亡，后来更独自将孩子养大，可是员洛风却已经埋下了仇恨。”
　　“于是他来到了权力的中心，利用黑猫一案，先是让天王天后产生裂痕，再是想方设法让莲生上位。”
　　“我想是的。”
　　“他是想让父母平反？亦或者是想掌握大唐的权力？现在也已经无从得知了，现在的它，智商如同一个孩童，我却再也不能再从他口中知道答案。”
　　说完员洛风一事，武攸绪叹了口气，两人便说起了闲话。
　　“当年你主动选择归隐山中，后却又是为何出山回归俗世？”
　　“师傅说他再也无可教导，我也少修炼了一门名为‘红尘’的道术，便在一日让我下山了。”
　　“只是这红尘让你快乐吗？”
　　武攸绪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
　　“短短几年，我已经体味到了于山中百倍的喜怒哀乐，那么法师呢，山上的日子又如何？”
　　“我与你不同，我是被迫断了尘缘……”
　　武攸绪早有耳闻，奉贤法师的父亲名叫沈从新，官拜金紫光禄大夫，只是十岁，奉贤法师就已经被人抱至嵩山，从此便甚少见得父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