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异闻录》张悦泽

20、一枝独秀风荷宴

　　武攸绪多日忙着照顾丫头，听闻莲生封为董才人的消息已经是多日之后，丫头还是察觉出了武攸绪的异常，这日武攸绪只是呆坐在书桌之前，书翻开却也没有仔细看，连姿势也几乎没有变动过，丫头不敢去打扰，武攸宁似乎隐隐知道为什么，便由着他一个人。
　　转眼已是莲花盛开，大明宫内鱼藻池莲叶田田，几乎将整个池塘覆盖了去，而那莲花更是随风舞动、清香扑鼻，皇上起了兴致，便命人在这鱼藻池旁搭建一处观景台，携了众人以及朝中内臣观看，武攸绪和员洛风也在其中。
　　武攸绪没喝几杯便也有些醉了，近日莲生最受宠，所以皇上也携了莲生同饮，武攸绪坐于席中，只是远远的望着一个精致万分却又被浓妆裹住，假人般的女子在李治身边巧笑嫣然，武攸绪觉得她很熟悉又很陌生，于是只好借着醉酒望着满池塘的风荷默默无语。一旁的员洛风似乎发觉了武攸绪的异常，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浮上了嘴角，便也默默饮酒不说。
　　不一会儿莲生从席间退下，这时候这莲花池旁突然出现了几个小太监拿出一匹白色帷幔将这池塘围住，让人看不到其中的景色，整个宴席的人正在狐疑间，便隐约见得这帷幔之中突然出现一处异常明亮的光源，然后将这池塘中莲花的影子也投射于这帷幔之上，虚虚实实让人无比好奇，突然在这帷幔中见得一个巨大的荷花花骨朵，一阵悠扬的笛声之中，这巨大的荷花便徐徐开放，不少人见得这奇景便“哇”出了声音。
　　不过武攸绪和员洛风皆知晓，这不过是戏法，若是将这帷帐拉开，可能荷花池中央并没有那一株巨大的荷花，武攸绪知道，莲生并没有这个能力使出这法术，必是有人帮助，只是莲生身旁必有高人指点。
　　正在大家感叹之时，那帷幔落下，露出池塘中的景色来，这时候便见莲生站在池塘中央的高台上，穿着轻纱舞衣，舞衣如莲，一曲舞动，那少女的姿态如同这满院的风荷，说不出的娇媚，全场的人都看呆了，直到莲生停下来大家似乎都还沉浸于莲生的舞蹈之中。
　　最后莲生上前谢恩，李治满脸欢喜。
　　“董才人用心了。”
　　说完看着董才人头上那枝簪子还在，半旧不新的，李治便说道。
　　“你这簪子也戴的许久了，我便赐你一枝凤簪，以奖赏你今日的用心。”
　　这凤簪最难得的是上面的一颗夜明珠，据说是南诏国进贡，即使在夜晚也是熠熠生辉，莲生忙谢恩。
　　“谢陛下。”
　　那武后也笑着说道。
　　“宫中诸人正是要像董才人如此用心才好。”
　　“谢陛下、谢娘娘，且容臣妾先行退下换装。”
　　莲生退下后，武攸绪有些醉了，便也退下，到一旁赏荷，那员洛风见武攸绪退下，便也退下，紧随其后。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暗中道路也见得不真切，武攸绪越走越远，似乎走到了宫殿中御花园处，武攸绪想也该回去了，便试着寻找回去的道路，却不想一转身换好服装头饰的莲生正回宴会，两人就这么撞上了。
　　武攸绪施礼。
　　“董才人有礼。”
　　莲生却哽咽无比。
　　“武哥哥必是要如此生疏吗？”
　　武攸绪叹了口气。
　　“这是你的选择，我并不能说什么，我只是没想到，那把簪子你还带在身上。”
　　“武哥哥，你记得你曾经说过永远不要入仕途，可是你还是来到了西京长安，武哥哥，我们都有很多不得已，父亲流放之后，我在宫中的日子……我这一路所吃的苦……我也只是想找个依靠，仅此而已。”
　　“我明白。”
　　物是人非、沧海桑田啊，二人正说着，突然听得一个雄伟的声音传来。
　　“谁在此处！”
　　却原来是宫中的羽林军，听得这里有人说话，便上前查看，这声音一出，武攸绪倒还好，那董贵人却是吓得走也不是躲也不是，武攸绪忙喊道。
　　“你先走吧，我在这里拦住他！”
　　在夜色以及御花园浓郁树木的掩映下，莲生夺腿便走，武攸绪便站在原地看着那走近的侍卫。
　　“是我，刚醉了酒，有些不知道回去了路了。”
　　那侍卫不信。
　　“刚刚就你一个人，我分明听得还有一女子的声音。”
　　说完便又打量了武攸绪几眼。
　　“恩公，恩公是我，你可还记得？”
　　武攸绪醉眼迷蒙，便又仔细认了一下，但见他穿着侍卫服侍，英武非常，器宇轩昂，武攸绪实在记不得曾经与他相识。
　　“恩公，我是韦应雄啊，刚来这西京，我去考武状元之前曾经找恩公算得一卦，来西京已是用尽了家中钱财，本已经是心灰意冷准备回乡去罢了，谁知道大家都说恩公算得准，便想着就凭恩公一句话，行便行不行便罢，后来听了恩公的一番言语，我才考得这武状元，现在已经是这大明宫羽林军长官。”
　　“我只是算了一卦，这也算不得什么，毕竟还需你有真材实料。”
　　“不管怎样，谢谢恩公。”
　　更随后叫来身边一个小侍卫，送武攸绪回宴席，只是武攸绪回到宴会却未见一旁的员洛风。
　　莲生回到宴会眼睛红红的，便编了个借口说是路上迷了眼睛，这场宴会别人看来不过是一场普通的宴会，可是这宴会上的几个人内心已经是波谲云诡。那李治今晚想必是安歇于董才人处，武后便笑着先行退下，可是莲生看武后含着笑意的双眼，却只觉得寒意非常。
　　第二日早起，董贵人梳妆打扮，李治所赐的凤簪还在，她日日藏于身上的那枝莲花簪子却再也找不到了，宫中的日子如履薄冰、步步惊心，她既然已经走出了第一步，那么今后的日子她只能这么走下去，可是那支簪子，曾带在身上给了她无穷的力量，告诉她勇敢告诉她不要怕，可是现在却找不到了。
　　莲生回忆昨日所去的地方，换装之后还在身上，可是她从御花园匆匆离开，若不是掉在了回荷花池的路上，可是再回去找寻，定是找不到了，莲生心中好似顿时空了一块。
　　正在恍惚间，李治也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