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异闻录》张悦泽

15、一夜鹅毛北风紧

　　原来这日到了晚上风就渐大，武攸绪一边闻着药香，一边听着门外的风声呼啸，不知怎么的就开始心神不宁起来，想那武攸宁还在外面快活，不知道何时能归家，便叫上小厮坐上马车向外走去，刚一出门便看见星星点点的飞雪落下，谁知道就路过了丫头哥嫂摆摊处，不免往外望了一望，似乎看见一个小小的东西缩在角落，武攸绪忙叫小厮走近瞧一瞧，谁知不瞧不要紧，一看也吓到了。
　　“武公子，竟是个人！”
　　小厮叫到，武攸绪心中一紧，八成是丫头，便下了车，不是丫头又是谁，缩在墙角已经完全没有了知觉，武攸绪忙抱起了她，丫头穿着单薄的衣裳，浑身已经冻得冰冷，脸上却是冻得泛红，武攸绪摸了摸丫头的额头。
　　“哎呀，好烫。”
　　便忙叫小厮走得快点，丫头本来已经在梦中身处冰窖之中，却又在梦中迷迷糊糊得到了一处极为温暖之处，似乎不在人间，只听得一个温柔的声音在一旁说着什么，一双温暖的大手也保护着她让她不再害怕。
　　武攸绪的马车就快到家之时，刚好路过沈家药铺，见屋内似乎仍有微光，便也来不及多想，拍了拍门，许久就见一个小厮模样的孩童跑来开门了。
　　“你家公子在吗？”
　　“可是……可是公子今日不再接待了。”
　　武攸绪想想，便说。
　　“那好，你进去告诉你家公子，我这里有从仙山得到的500年灵芝，若是你家公子今日瞧了，我便分文不收，送与他可否？”
　　那孩童跑了进去，不一会儿便招手让武攸绪进门，武攸绪进门却见那公子也斜卧于软塌上，一旁不知道放了多少炭炉子，却似乎还是冷得有些受不住的样子，一边咳嗽着却一边喝着药，有些过分瘦了，一看就是常年多病。
　　“我本不想这么晚还打扰沈公子，可是实在这孩子是我救得，家中并没有药，且我也没有……”
　　那沈公子似乎并不耐烦，微微皱了眉头。
　　“别说了，我知道。”
　　便抬眼看了看丫头。
　　“这么点小病，也值得我一瞧。”
　　便让那孩童拿出纸笔，低头写下。
　　“回去按照这个煎即可，喝下了便让她在温暖之处好好睡着，还有将身上湿衣服换下。”
　　武攸绪低头看去。
　　川桂枝、炒白芍、生甘草、茯苓、鲜藿佩、白豆蔻……倒也不难买。
　　“谢谢了，那灵芝我明日定准时送来。”
　　这一日武攸宁都不曾归家，八成是看这天寒地冻的回家甚没意思，可是武攸绪却是忙了一晚，先是遣小厮出去买药，再是求得街坊刘婶帮忙给丫头换下衣裳，待小厮买回药来又要煎下，待一切完毕，便也没了睡意，武攸绪便去书房，只是合着厚衣裳歪着。
　　第二日丫头很早就醒了，睁开眼一看周围，怎么完全不一样了呢，鼻中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好闻香气，丫头总是想起了街坊闲话说的天上仙女住的地方，这难道就是仙女的房间，自己可是到了天上了？
　　丫头再看看被子身上衣服等物，光滑温暖，她可是从来没有摸过这么好的布料啊，丫头掀开被子光着脚站了起来，便往外走着，走到了武攸绪的书房，武攸绪还歪在矮凳上，长长的睫毛挂在肤色略为白皙的脸上，似乎因为梦中在微微颤着，一支手掖着被角，另一只手则轻轻垂在一边，前面的矮桌上胡乱放着几本书，昨夜的熏香已经只剩下了灰烬，丫头怎么也不相信，自己怎么就到了武哥哥的家里呢，武攸绪听到动静也醒了。
　　“怎么就出来了呢，衣服也不穿好。”
　　可是丫头却只觉得武攸绪的声音好听，完全忘记了其他，武攸绪就忙把身上的衣服给丫头披上，便叫人上了一点清粥小菜。
　　“生病的人该吃清淡些，吃完了我就送你回去吧。”
　　说着矮桌已经摆好，丫头看桌上还有一副碗筷，想必是武哥哥的了，丫头并不懂什么尊卑地位，心中也没有存着这些，可是她却隐隐觉得，自己怎么能和这个仙人般的哥哥一个桌子上吃饭呢？见武攸绪坐下，便又站了起来，浑身有些不自在的，武攸绪看她便也明白了，就笑了。
　　“你坐吧，我没那么多讲究。”
　　可是丫头还是不敢的样子，只好拿着碗坐在门边吃着，武攸绪见她这样坚持也不多说什么，丫头一夜没有吃饭，自是狼吞虎咽，吃得声音颇响，可是丫头偷偷瞧着武攸绪，只见他整个人慢悠悠的，优雅的夹菜添菜，慢慢的喝下清粥，丫头又有些不好意思了，吃完了一碗也不敢再要，就放下了筷子。
　　正吃着，武攸宁推门进来了，只见外面已经全白了，武攸宁也是身上都落着雪珠子，正哈着冷气。
　　“这小丫头是谁？”
　　“哦，上次在街上认得的一个小朋友，早上已经派人去接她家人了。”
　　武攸宁也不客气，端起一碗饭便吃，丫头看看武哥哥，再看看这个人，实在有些局促，可是想到马上要离开武哥哥了又有些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