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职警探》porkroll

5、第五章

　　“告诉我你叫什么。”
　　“段海迟。。啊！！！你们这帮畜生，啊！！”
　　“病人情绪稳定，加大电流，再告诉我一遍，你叫什么名字”

　　“海迟，你看你安妮阿姨的背影，是不是有点风姿绰约的美感。”
　　“李，大春天的你又犯花痴病了吧，好好喝你的汤。”

　　“海迟，我生气是因为你在学校打架还毫无悔意，我现在是你的监护人，这意味着你发生任何事情，我都要无条件为你负责。你是我的责任，是我的义务。现在回你的房间去，你被禁足了，直到你彻底反省。”
　　“安妮，我们会不会对海迟太严格了，他还小。”
　　“李，他不小，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要对他自己负责，我也要对他负责，你不要和稀泥了，做饭去。”
　　“哦，那晚上吃炖肉还是牛排啊。”
　　“嗯还是问海迟吧。”

　　“小迟，不要怪妈妈，妈妈保护不了你，你出去以后就不要回来，这个阿姨叫安妮，她会保护你，小迟记住，不要回来，不要记得妈妈，忘记妈妈。”

　　“跟我走，安妮马上就会得到一个健康的心脏，给你三分钟。”

　　段迟不是第一次从黑暗中惊醒，从噩梦中醒来的感觉并不好受，浑身冷汗打湿了睡衣，段迟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冷还是热。
　　在精神病院里度过的那半年多几乎摧残掉了段迟所有健康的神经，还有身上的肌肉，段迟从来没有去深究自己人生里失去的这半年多的时间有没有意义，他已经很久没有梦到李和安妮了，这一对璧人曾经满足了他对圆满家庭的所有幻想，让他感受到了这个世界上最为浓烈但又是最为平淡的亲情。段迟17岁之前干涸的内心被他们细心浇灌，让他长成了一个阳光开朗的少年。
　　出院后，段迟有时候会呆坐在窗前一整天，细细的回忆跟安妮夫妇在一起的每个细节，从在机场的第一次见面，第一次走进那个温馨的townhouse，第一次和安妮夫妇吵架，第一次和好拥抱，无数个第一次，组成了段迟17岁之后的人生。这段人生无疑是美妙的，他现在身上还保留着李大部分的习惯，李永远都是那么温和有礼貌，做什么事情都带着一丝优雅，就算是在生命的最后，癌症已经带走了他身上大部分的生命力，他依然带着微笑。
　　段迟对17岁之前的人生已经没有多少记忆了，只留下了一些碎片，一点情绪，大多是愤怒的，阴郁的。包括那个叫做“妈妈”的女人，柔弱，清冷，总是带着绝望的气息。
　　段迟在遇到安妮之前，粗俗的认为女人代表着人性最软弱的一面。
　　安妮是强大的，有主见的，安妮告诉段迟的每一句话，段迟都刻在了心里。安妮把自己活成了一个主权国家，并教会了段迟自尊和自爱，把段迟从中二和逃避的泥淖里拔了出来，放到了阳光之下。
　　有些人坐飞机就能看到，而有些人，坐时光机才能见到。

　　二支队目前没有一个人可以坐在座位上超过十分钟，段迟提供的录音经过技术部门的精确比对，证实和那个犯罪现场的呼吸声一致，现场的确有第三者的存在。
　　犯罪嫌疑人王强在犯案后8小时之内就落网，他现在是这个案件最关键的一个突破口。
　　“怎么样？”叶秋生嘴里叼着烟，没有点，面对着一脸疲倦的于副队，对着审讯室里的王强努努嘴。
　　“还是老样子，审了三天了，人都换了几波，还是那几句，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但是绝对不承认有第三者在场。”于副队手指按摩着鼻梁，摇摇头。
　　“啧，没想到还是个硬茬。”叶秋生烦躁的皱了皱眉头。
　　琪琪那边对“回龙山案”车辆行车记录每个路口监控都进行了排查，孙勇车辆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里是204国道的收费路口，全程都没有拍摄到第三者，这条线索，断了。
　　从王强手上抢下的刀经过检验证实并不是凶器，刀身过窄，造成不了受害者脖子上如此深的伤口，真正的凶器还没有找到。
　　游超和吴川仔细排查了孙勇和王强的社会关系，并没有交叉。
　　孙勇一直都是个无业青年，本地人，啃老族，贷款买了辆车就在外面各种混着，这几年网约车兴起之后才开始了网约车的生意。平时就是喝喝小酒打打麻将，死了之后还有十几万的贷款留给了娘老子。
　　王强则是大城市发展中淘汰出的绝望中年人，年轻的时候是s市工厂的一个小工，后来s市整体产业升级，王强就被失业了，然后就流落在社会的最底层，没有老可以啃，到处打工，居无定所，没有子女家庭，连一个稳定的异性关系都没有，唯一的一个老母还在四川老家，已经很多年没有联系了。
　　两人生活各有各的绝望，却有着一样的结局。
　　叶秋生正是一筹莫展的时候，短短两天，周局已经下来二支队两次了，
　　“此案不破，我们s城公安局刑警大队如何自处！如果真的有一个隐藏的暴力群体在这个社会中流窜，被民众知道会产生多大的恐慌你们知不知道！你们颠颠分量，必须破案！”
　　案件情况叶秋生一字不落的都发给了段迟，还有晨昏定省的早安晚安，段迟都没有回复。仿佛那个晚上的约定只是叶秋生的幻觉，直到第二天一大早段迟出现在了传达室门口，微笑着让传达室大爷给二支队打个电话放行。
　　叶秋生这次没有去大门口接段迟，因为他还在审讯室对着王强拍桌子
　　“你不要以为你可以包庇的了他，只要他出现过，就一定会留下证据！到时候你包庇从犯，数罪并罚，你这辈子都别想从里面出来了！”
　　段迟站在审讯室外默默的看着王强，轻轻说了一句“我就没想过要出来。”
　　这时候审讯室里面的王强抬起头来，眼白拉满红血丝，眼袋掉到了脸颊上，露出一口黄牙，嘶哑着喉咙，“我就没想过要出来。”说完就放声大笑起来，神情癫狂没有个人样，完全就是一副野兽的样子。
　　边上的于队听完蓦地一愣。
　　段迟凝视着审讯室里已经失去了神志的王强，脸上一丝笑容都没有，表情严肃阴郁。
　　叶秋生重重的关上了审讯室的门，一身戾气的走了出来，“给我继续审！不说话就别让他休息！”
　　然后迎头就看到了审讯室外的段迟，深呼吸了一口气，正准备调整情绪，还没开口，就被段迟打断了，“他不会说的。”叶秋生刚想继续说什么，又被段迟打断了，“至少现在不会，读经者对他来说是神，说出神的存在对他来说是一种亵渎。他走出这一步的时候就没想过要回头，他连死都已经不怕了。”
　　叶秋生听到这话一脑门子的沮丧，就看到于副队对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借一步说话。
　　于副队和叶秋生走出了审讯室，走向了办公室，走远了于副队才开口，“这个段迟，有点儿。。”
　　“怎么？”叶秋生挑了挑眉毛，“于队，你平时可不是这种说半句藏半句的人啊。”
　　“就是。。”于副队沉吟了一会儿，好像是在斟酌词句，“他刚刚在观察室，跟王强说了一模一样的话，就好像，他就是王强。”
　　叶秋生没有想到于副队会这么说，缓解气氛似的笑了一下，“我说呢，他是犯罪心理学专家，常年战斗在第一线。这种犯罪代入，应该对他来说不太难，这正好说明了他的能力，绝对不一般。”
　　于副队有点将信将疑，但是面对目前胶着的案情，就把内心浮起的小疑问按了下去，查案第一位，管他这个编外兼职顾问是不是个神经病呢。
　　这个编外兼职顾问这时候已经完成了对犯罪嫌疑人的观察，走出了观察室，对着叶队晃了晃手里的资料，“叶队，这个资料这部分我不太清楚，能麻烦请教一下嘛。”
　　“你跟高秦继续盯着这边，我去跟小段分析一下案情。”说着叶秋生就大步走开了。
　　“报告里写了孙勇和王强社会关系没有交叉，这里只说到了现实社会关系，网络呢？”叶秋生带着段迟往办公室走，段迟翻看着手里厚厚一沓资料，“你们技术员对孙勇王强的手机都进行了破解解读，嗯，王强家里没有电脑，这个符合他的情况，孙勇家里也没有电脑嘛？”
　　“对啊，孙勇这么年轻，又是个混子，家里怎么会没有电脑呢？”叶秋生转身进了办公室，“游超，你们没有在孙勇家里发现可以上网的设备嘛？”
　　“没有啊老大，你是不知道啊，孙勇那小子家里两个老人简直护犊子护到家了，人都死了还不许我们进门，我们拿着搜查令在门口好话说尽，就差硬闯了，难不成还是我们害死他儿子的么。”
　　“熊孩子一般都有对奇葩父母。”在电脑后面的琪琪冷哼一声，“儿子都杀人了还觉得是全世界的错。”
　　叶秋生往自己办公室走，二支队的办公室分成三个套间，附带一个小会议室，和一个茶水间。叶秋生的办公室在最里间，是个用玻璃隔断划出来的单独区域，其他队员则在宽敞的外间办公。
　　叶秋生早早就让清扫阿姨收拾出了一个干净工位，紧靠着他的玻璃隔断，从他的房间一拉百叶窗就可以看到，叶秋生非常满意。
　　叶秋生向各位简单介绍了一下这位兼职顾问，然后安排段迟坐下，就转身去办公室跟搭搭的产品负责人通话了。两次事件都是搭搭网约车出事，网上吵得沸沸扬扬，对该软件的恶评满天飞，然而搭搭只是下线了部分功能，至今连配合警方办案都是敷衍，实在是淡定的可以。
　　然而产品负责人对叶秋生态度淡淡，叶秋生联系了几次都只电话到了助理。
　　叶秋生早就料到是这个结果，所以电话时间也不长，等他出办公室打算跟段迟继续讨论案情的时候，段迟居然已经画好了案情分析图，在叶秋生的玻璃外墙上，这时候正用马克笔顶着下巴，眯着眼睛靠在桌上看这个蜘蛛网。
　　叶秋生也很好奇的转过身来，发现蜘蛛网上挂着的居然还是全英文，大部分还都是缩写，心里一顿，这小子还挺会摆谱。
　　段迟好像是看出了叶秋生的小九九，笑着用笔敲敲脑袋，“不好意思，习惯了，我改一下”

　　叶秋生搓了搓头发，把额前的长留海习惯性的往后抹了抹，看着段迟又在玻璃墙上擦擦写写起来。
　　蜘蛛网的最中间是一个大大的问号，段迟一根线把孙勇和搭搭网约车拉到一起，然后停顿了下，又拉了一根线到王强。
　　叶秋生抱着手臂看着段迟趴在玻璃墙上写写画画，段迟的手指纤长白皙，在办公室明亮的灯光下，隐约看到手背上几根青色的血管，叶秋生内心感叹，这才是真的手玩年。
　　段迟这时候正专心的完善着自己的蜘蛛网，根本没意识到身后炙热的目光。琪琪好像是看出了什么，大声咳嗽了一下，把叶秋生不知道飘到哪里的思绪拉了回来，“我破解了孙勇和王强的各种聊天记录，他们没有相同的联系人，因为他们都没有电脑，我没有办法分析他们的网络浏览记录，不过现在想要上网很简单，随便找个网咖都可以，我想他们应该平时是通过这种方式上网的，但是这样的话范围就比较大了，没办法提取到他们的浏览记录，也不知道他们在网络上有没有跟什么特别的人进行过接触。”
　　叶秋生听着眉头越皱越紧，段迟听到一半就回过头疑惑的看着琪琪，“网咖？”
　　“对啊网咖，现在挺多年轻人还是保留着去网咖的习惯，这跟五六年前的网吧不一样，网咖小时费其实也不便宜，但是屏幕大，网速快，有时候硬件设施真的挺好的，环境也不像网吧那么脏乱差，还可以方便找队友开黑。”肖琪琪飞快的解释，然后点开电脑啪啦啪啦敲键盘，“我看了下孙勇的住址周围，500米之内就有一个网咖，不过孙勇不经常回家，不知道会不会经常去这个网吧混。”
　　“不错，这倒是一个方向。”叶秋生转头看向游超吴川，“你俩跑一趟，顺便在周围打听下，孙勇平时都在哪鬼混，孙勇他娘老子嘴里估计是撬不出什么了，但是家里出了这么个败家子，周围邻居肯定闲话不少。”
　　叶秋生扫了一眼段迟，段迟还在玻璃墙上盯着一个点，似乎是在思考什么。“段迟？”
　　“他们两个一直都有一个联系点。”段迟低声说道，“搭搭。”
　　“搭搭？”叶秋生眉间蹙了一下，“这个网约车软件还有社交功能嘛？”
　　“搭搭网约车软件出现了一年不到，陆续出过不少功能，但是目前还是没有社交功能的，就算是约车，客户和车主之间也是不能看到所有信息的。”琪琪躲在电脑后面，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车友会之类的呢？琪琪你有没有查到他们加入过同样的聊天群？”
　　“没有啊老大，这个是重点排查项目，不要怀疑我的专业性好不好。”琪琪坐直身体，一本正经道。
　　叶秋生这里正满脑子浆糊，一筹莫展的时候，段迟那边倒是异常淡定，一点都没有叶秋生那么焦灼，正在对着资料仔仔细细织网，不紧不慢的样子，成为了办公室里最冷静的一个角落。
　　叶秋生脑子里越想越乱，连续几天的开夜车，睡眠时间不超过六个小时，精力倒是跟得上，就是情绪已经没有那么冷静了，手习惯性往裤带子里摸烟，才想起来已经戒烟了，刚刚嘴里叼的那跟烟已经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正想回头找谁借根烟，就看到周局就走进了办公室，来打例行鸡血。
　　叶秋生一看到周局脑袋就更大了，他从小就别着一根筋，最讨厌的就是班主任一套一套的逼叨逼，小时候叶母没少因为这个事情给学校捐过图书馆，现在工作了好歹周局是领导，有时候关上耳朵也是能听两句的，但是现在身心巨疲，案件还进了死胡同，实在是不想接受爱国爱党爱人民教育了。
　　幸亏这时候一个电话救了他，搭搭网约车的产品经理助理联系了他，表示今天上午十点半股东会议结束后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可以进行问话。
　　叶秋生接完电话就跟周局汇报了下，“周局，那边就给我半小时的时间，我这现在赶过去估计也不剩几分钟了。您先训话，我先走一步啊。”
　　一头钻进办公室换上了衬衣西装，薅上段迟就出门去了。
　　段迟坐上副驾，默默系好安全带，忍不住犯嘀咕，敢情这个不收钱的顾问还得跟着出外勤来着。脸上却还挂着微笑，一点都没有带着情绪。
　　叶秋生坐上车就开始忍不住吐槽搭搭产品经理，“你说他那边能有多忙，我从第一次回龙山案件之后就联系他了，横竖都只能跟助理交流，上门去还吃了几次闭门羹。”
　　“哟，谁还能给叶队吃闭门羹啊。”段迟笑着打趣，“上门堵着他都能不出来？”
　　“搭搭打车是全胜集团全权控股的，亲生的儿子，我不是没去堵过，结果人家是真的不在，堵了两次我就放弃了，毕竟案子那边比较重要，搭搭那边也就是顺带一查。”叶秋生不好意思的捏捏鼻子。
　　搭搭打车在全胜大厦里面，CBD中心黄金地段，知名设计师设计的大楼，从里到外都写着两个字，有钱。
　　坐着电梯直接到了搭搭打车的总部，几乎到了全胜大厦的楼顶了，半开放式的会客室里有一面阔气的落地窗，透过落地窗可以俯瞰s市CBD和奔腾而去的渭河，蔚为壮观。
　　叶秋生和段迟在会客室里安静的喝着咖啡，等着这个大牌的产品经理的接见，突然听到走廊上传来一阵聒噪的声音，好像是有一群人经过，叶秋生和段迟双双往会客室外面看去，只见外面一群西装革履的人簇拥着一个高大的男人正往外走去，似乎在激烈的讨论着什么，中间的那个男人头发用发胶一丝不苟的抹到后脑勺，腰背直挺，剑眉星目，偶尔点点头，煞着脸，一丝表情都没有。
　　段迟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脑子里就像是什么东西炸开了一样，发根直立，浑身过电一样僵住了，手上的杯子直接打翻在身上。
　　“段迟！”叶秋生见状直接喊了出来，伸手就要去帮段迟去接杯子，“好烫，段迟你怎么了？”
　　外面的那个男人好像是听到了什么，突然站住脚，遁声看去，微微眯住了眼睛。
　　段迟几秒钟都没有回过神来，眼睛已经失去了焦点，看不清眼前的东西，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看见叶秋生正在给自己擦衣服，门外那个瘟神一样的身影已经消失了，仿佛刚刚只是做梦一样。
　　“不好意思刚刚好像，走神了，我去洗手间收拾下。”段迟花了很大力气才把这句话说完，慢慢站起身来往外面走去。
　　一步一步挪到洗手间，段迟把发烫的脸直接塞到了水龙头下面，打开水哗哗冲着，紧闭着双眼，依然止不住泪水。
　　段迟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再见到这个人了，这个曾经给自己留下的，都不是什么很好的回忆。虽然他能将这个人从自己的脑子里排除出去，但是身体的记忆没有办法消除。
　　段迟在水龙头下面醒脑，一点都没有注意到后面进来了人。
　　这个人看着段迟狼狈的背影，轻笑了一下，就像是无数次在那个充满消毒药水味道的病房里一样。
　　他轻轻往前一步，俯下身去，两手撑在段迟两侧，将段迟整个人罩在了自己的巨大阴影之下。
　　段迟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刚想起身就被后面的人紧紧压在了池子上。
　　段迟费力的抬头看向镜子，水糊住了眼睛，还没有看清后面的人，段迟下意识就要出手，耳边传来低低的声音，喘着粗气“海迟。”
　　段迟心瞬间就死了，是段海潮。
　　段迟忍住胃里翻涌的恶心感，闭上了眼睛，他不想再见到这个人，如果可以，他希望这个人能从世界上消失，或者他自己消失。
　　可是现实往往没有那么如意，这个人依然保持着这个姿势压着段迟，一点都感觉不到羞耻。
　　“你怎么在这里啊，你当初走的时候头都没有回，我还以为你不想再见到我呢。”
　　段海潮压低着声音，热气不断呼到段迟的耳朵上。
　　“你怎么不说话呢，不过你本来就话少。”
　　段海潮仿佛根本不在乎段迟的反应，自顾自的在段迟耳边低声絮叨。
　　“你是不是已经把我忘记了，还是。。”

　　叶秋生进门的时候看到段迟被一个男人压在洗手池上，低着头，闭着眼睛，如果是一个外人看到这一幕略有点香艳，可是对叶秋生来说就不是这样了。
　　“你放开他！”
　　叶秋生一个箭步上去就撞开了这个男人，揪住他的领子就是狠狠一拳。
　　段海潮一点防备没有，下巴立马肿了起来。
　　段海潮一点声音都没有出，摩挲着下巴直起身瞠目瞪着这个冲进来的男人。段海潮跟叶秋生一般高，论气场谁都压不过谁。
　　叶秋生把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的段迟掰过来，手扶着段迟的肩膀，轻轻晃了晃他，“段迟，段迟？没事吧？”
　　段海潮这才仔细打量起面前的这个男人，不参杂任何杂质的英俊，举手投足间掩饰不住的贵气。
　　此时叶秋生正耐心的安慰着段迟，段海迟略带玩味的眯起了眼睛。
　　“不好意思，我刚刚看错人了，不小心冒犯了你的朋友。”段海潮一点都不带歉意的解释道，说着就要往外走。
　　脑子正常的人都知道刚刚那一幕绝对不是什么误会，叶秋生刚要发难，段迟就跟溺水的人透过气来一样，突然睁开眼睛大口喘气，胸口一起一浮，整个人就跟纸片一样，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
　　段海潮眼角一瞥，头也不回就走出了洗手间，边上的助理立马低眉顺目跟了上来，“给我查那个人是谁。”
　　叶秋生看到段迟这个情况也不想去管段海潮了，小心的扶着段迟，温柔的揽进自己怀里，一下一下顺着段迟的背脊给他顺气。
　　等到感觉段迟没有那么激烈的反应了之后，叶秋生依旧保持着这个姿势，让段迟靠着，两人久久都没有说话。
　　段迟的思绪慢慢凝到了一起，注意力又集中起来，过激反应过去了，呼吸也顺畅了好多。总要有第一次，脱敏也要慢慢来，这是段迟恢复正常后的第一个念头。
　　段迟和叶秋生走出了洗手间，回到了会议室，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叶警官是么，久等了久等了，今天股东会议，拖了点时间，你们跟我去办公室谈把。”产品经理适时出现打破了沉默。
　　产品经理是一个半秃的中年男人，微胖，带着油腻的微笑。
　　“股东会议？”叶秋生听话皱了皱眉头，想到了刚刚在洗手间里令人尴尬的一幕，“刚刚那个耍尽威风的男人是你们大股东？”
　　“上面来的人，来头大着呢，不过挺神秘的，我们下面这些小啰啰也知道的不多。”产品经历嘿嘿笑了两声。
　　“你看啊，我们也不想发生这种事情的嘛，怎么能现在都变成我们的责任了呢？”产品经理刚坐下就滔滔不绝开了口，“我们这功能现在已经下线了，现在又没了一个，是不是要全部功能都下线呢，这公众也太不讲道理了。要我说啊，这苍蝇就不叮无缝的蛋，这些姑娘早出晚归的还穿的那么暴露，这不就是招狼么。”
　　“两位死者都是在白天遭到的侵害。”叶秋生实在听不下去了，果断开口打断，“你们搭搭有没有对这些司机进行过犯罪记录审核呢。”
　　“没有嘛，本来这就是个网约车功能，大家相互提供帮助，如果要求参与的每个人都提供无犯罪记录，那受众会减少太多的。”产品经理大剌剌的摊着手，摇摇头，“而且事发之后我们也第一时间开发了求救功能，如果以后再有类似情况，从我们产品角度来说，已经为客户规避了最大的风险了。”
　　叶秋生看这里也问不出什么结果，就简单问了几个关于产品后台的记录问题，离开了搭搭打车总部。
　　出了门，一阵热浪袭来。
　　“搭搭打车就是披着合法外衣的黑车，黑车这种行为本来就是高风险行为。搭搭打车用垄断和资本蚕食整个蛋糕，再纵容豺狼虎豹吞噬美好的灵魂和□□。让底层的罪与恶合法的浸染到每个人的生活里，一通舌灿莲花就想把自己洗白，资本思维想要凌驾于公共利益之上，真的是展现出了人性极致的黑暗面。”这是段迟走出全胜大厦说出的第一句话。
　　那你见过的人性最暗面，又是什么样的呢。叶秋生看着段迟冷淡的侧脸，内心盘着这句话，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这段没有意义的际遇浪费了一上午，叶秋生盘算着这个点回去食堂也没有饭了，准备周围找个地方先解决一下午饭，手机就又响了，“老大，我们在孙勇家边上的那个网咖里，老板说孙勇没事就在这边包夜，我们已经把过去三个月内的录像拷回去带给琪琪了。”
　　叶秋生挂了电话，内心还在盘算着什么，段迟就轻声问，“查到什么了么？”
　　“啊，嗯，孙勇的确经常上网，录像已经拷回去了，看看他上网的时候会不会跟其他人有接触。”叶秋生目光四处扫了扫，心不在焉地说道。
　　“我们去网吧看看。”段迟直接就下了命令，但是语气很温和，跟平时一样。
　　叶秋生目光扫了段迟一眼，嘴巴微微张开，似乎欲言又止。
　　“怎么了？”段迟微笑着对上了叶秋生的目光，语气依旧很平和，“你想说什么？”
　　“小段啊，你是铁打的么，一早上折腾下来一点都不饿啊，我老人家都快饿哭了。”叶秋生哭笑不得的诉苦，“好吧我们直接路上找个地方解决一下吧。”
　　段迟笑着点点头，心里默默回忆了一下，这位老人家刚刚在会议室光配茶小饼干就吃了好几碟，谁知道都吃哪儿去了。
　　孙勇家在旧城区，周围有好几个学校，城区虽旧，生活区却非常齐全，一路上有好多干净生意火爆的小餐馆，叶秋生一路上瞄了几个，都是客满，所以先起步去网咖了解情况，出来再填饱肚子。
　　网吧在一个老小区的门口，挂着时兴的网咖名，里面装修倒是很敞亮，一排排干净漂亮的超大显示屏，里面的卡座还提供全套的外设，虽然是工作日的中午，还是有零星几个年轻人在里面战斗着。
　　网吧老板不在，前台只有一个精神的小姑娘和一个网管，小姑娘竖着马尾辫，脸上还有一点点小雀斑，声音脆亮，网管是一个胖子，穿着白色T恤，神色有点萎靡。
　　“你们之前同事已经把他的上网时间和录像都取走了，你们还要问什么嘛？”胖子打了个哈欠，眼角有点湿，一看就是刚熬夜，“喏，就在这里，你们自己看吧，小梅我去后面睡会儿啊，老板来了叫我。”
　　叶秋生坐到前台电脑上翻看起了孙勇的到店记录，依托于实名制上网，孙勇的上网时间全都在系统里面存着。
　　小姑娘凑过来，饶有兴致的也跟着一起看。叶秋生回头看了一眼，马上带上一个职业化的微笑，“美女，来，你看看，你对这个人有印象嘛？”
　　小梅第一次看见这么英俊的人，说话声音又这么好听，脸有一点点红，有一点点说不出话来。段迟看到这一幕不禁有一点点想笑，敲敲桌子，“别逗她。”
　　“认识。”小梅憋了半天，突然说，“他经常来包夜，一般坐在那个卡座03b或者04b，反正就那两个位置，有时候这两个座位有人了他就走了不坐了，所以有印象。”
　　这个点网咖里人还不多，段迟走到了03b坐了下来，两手交叉支起了下巴，死死的盯着屏幕里面自己的倒影。
　　忽然，段迟的眼神飘了一下，像是发现了什么，果断站起来，回到了前台。
　　“啧，那个位置好像没有摄像头可以看到，看来摄像头没什么用了。”叶秋生在电脑里点来点去，有点失望。
　　“天好热，小梅，有冰可乐么，麻烦给我拿两个，谢谢。”段迟笑着斜靠在吧台上，小梅马上回头开了冰箱拿了两罐出来递了过来，段迟打开一个，递回给了小梅，“给你的，看你额头都出汗了。”
　　小梅受宠若惊，忙不迭接过来，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段迟看着小梅笑的更开心了，“我表妹跟你一样大，身高么，”说着用手比了比，手轻轻擦过小梅头顶，“我看也差不多。”
　　小梅听着睁大了眼睛，“真的啊，我还以为你比我小呢，我也有个表哥，不过跟你一点都不像。”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好像有点不好意思，“没你这么帅。”
　　“我表妹长得挺好看的，看到你我就想到她了。”段迟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我看小梅你肯定平时也挺多人追。”
　　正在小口喝着可乐的小梅呛了一口，“咳咳，说什么呢，没有没有。”
　　“你说，孙勇天天来玩儿，是不是，暗恋你呢啊？”段迟见状趁热打铁，“不奇怪啊，你这么漂亮。”
　　“啊，没有啦，就是。”小梅好像有点不好意思，稍微思考了一下，低声说“他跟我表白过。”
　　“是么，那你幸亏没答应。”段迟表现的很惊讶的样子，“答应了可就坏了。”
　　小梅惊恐的抬头，她以为孙勇只是犯了什么小事，根本没往杀人案上想，警方公布龙山案件进展的时候也没有公示出嫌犯的信息。“怎，怎么了嘛，他干什么坏事了。”
　　“他涉嫌杀人，而且有同伙，现在他们都藏起来了，我们一定要快点找到他，否则。”段迟微微停顿了一下，看着小梅的表情渐渐变得惊恐起来，“所以平时，他还有跟谁接触的比较多吗？”
　　小梅像是被吓到了一样，说话都结巴了“我我，其实上次他表白之后就已经把他拉黑了，就是就是，平时我们交流也不多，他这个人还有点，有点暴躁，平时就喜欢在什么，那个什么平台上直播，白天也不上班，看着就不是个踏实老实的人。”小梅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一样。
　　“直播平台？”段迟一下抓住了重点，“哪个啊，能给我看下吗？”
　　小梅立马掏出了手机，点开一个app，递给段迟，“就是这个，他直播平时都没人看的，你看他的关注者都没几个。”
　　段迟拿出手机拍了个照片，然后笑着对叶秋生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叶秋生在边上看着段迟一顿骚操作简直目瞪口呆，直到走出网吧了才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无比佩服的看着段迟，“小段，你这都哪儿学的骚操作，看不出来啊，高手啊。”
　　“这没什么，以前查案的时候学的。”段迟耸了耸肩膀“我还为了套话去跟毒枭大佬的情人勾搭过。”
　　叶秋生听到这话惊讶的瞪大眼睛看着段。
　　“后来他跟我说，娘c滚，老子只玩纯1。”段迟面无表情的说。
　　听到这话叶秋生被自己口水呛了下，笑的人都直不起来。经过上午的那个插曲，叶秋生觉得自己离段迟好像近了那么一点点。
　　走进饭店的时候，叶秋生还在笑，根本停不下来。段迟不耐烦的敲敲桌子，把菜单扔了过去。叶秋生笑着接了过来，翻着看了看，“别介意别介意，让我再笑一会儿。”
　　“有这么好笑么。”段不满的抱起了手臂，“你是不是对娘c有什么意见？”
　　叶秋生听到这话一下就不笑了，玩味的看着段迟，段迟话说出口才觉得有点不太对味，可是收回也来不及了。
　　“不笑了，点菜。”叶秋生恢复了正常。
　　等菜的时候段迟低头玩着手机，一点都没有要交流的意思，叶秋生手掌支着下巴，也不开口。
　　叶秋生男女朋友都有过，但是由于工作的问题，对象来的快去的也快。叶秋生皮相英俊，家世显赫，二十岁出头的时候追求者也是一打接着一打。叶秋生也从来不游戏人间，当两个人对味的时候就是天雷勾动地火，爱的要死要活，但是过不几天就会暴露原形，一出任务就是整周整周失联状态，等到他想起还有对象这回事儿的时候，对象也已经失联了。
　　随着年龄的增加，周围的小鲜肉越来越少了，就算有，也不是纯爱类，叶秋生认同情儿这一做法，所以身边的莺莺燕燕逐渐散去很多。
　　段迟低着头，几乎已经忽略了对面那个面色含春的纨绔子弟，手指打字飞快。
　　叶秋生也不打扰段迟，默默用茶水洗着碗筷，茶杯碗筷碰撞出清脆的声音。
　　叶秋生给段迟倒了杯水，推到他面前，段迟头也没抬就拿起来喝，“小心烫！”叶秋生忙不迭把段迟手里的茶杯夺下来，段迟还是被烫到了下唇，一下红了起来。
　　“嘶，没事。”段迟满不在意的皱皱眉头，叶秋生赶紧跑去前台拿了个冰饮料，回来的时候段迟还在低头玩手机，侧脸看不出任何表情。
　　“喏，冰一下，要不待会儿该肿了。”叶秋生开玩笑似的把冰饮怼到了段迟脸上。
　　段迟被蓦地激了一下，皱着眉头一缩脖子，“别闹。”
　　然后手机点了几下，抬起头对着叶秋生摇了摇手机，“生哥，琪琪查了下王强的银行记录，最近几个月王强频繁打赏的直播网红，孙勇的账号也有关注，你来看下呢，现在他们正好有直播。”
　　叶秋生一听立马坐下跟段迟挤到了一起，开始看起了直播。
　　直播的博主带着口罩，偶尔打打招呼，一本正经的授课，甚至后面还有板书。
　　“PUA学。”叶秋生眯着眼睛看着后面的板书，“情感课堂？”
　　“pick up artist，简称PUA学，骗爱套路。”段迟在边上解说，“一帮无处发泄欲望的男人交流如何快速找到泄欲对象，总结经验，形成的一种伪感情理论，包装着感情操控的外衣，卖噱头。”
　　“刚刚在网上现学现卖的。”段迟看着叶秋生疑惑的眼光耸耸肩补充。
　　“这种东西啊，还真有人交钱去学？”
　　“概率问题，一百个人里总有一个人成功的。这个成功案例就可以扩大成百分之百。”段迟不置可否。
　　“那么这个直播，跟读经人有关么。”叶秋生用手指点了点桌子，皱起了眉头，如果有人公然用直播软件对公众进行煽动洗脑，这可不是小事。
　　“目前还不确定，音频需要琪琪分析之后才能得出结论。”段迟顿了顿，“生哥你拿对面去看吧，好挤。”
　　一个卡座里面塞两个人还不是很挤，但是叶秋生肩背宽厚，看手机的时候几乎是贴着段迟，段迟不自在的挪了挪身体。
　　叶秋生拿着手机讪笑着坐回了对面。
　　这时候段迟的手机屏幕被一个来电切断了，号码很长，叶秋生看了一眼愣了愣，递给了段迟。
　　段迟接过来的时候有点犹豫，他周围除了同事暂且已经没有了任何社会关系了，而他刚从公司离职，大概率同事也不会联系他，平时手机安静如鸡，连个骚扰电话都没有。
　　“你好。”段迟还是接通了电话
　　“段海迟，你好，我是费雪，费雪。钱，你还记得我么？”
　　费雪是安妮事务所的合伙人，某一年圣诞假期还一起出去滑过雪，然而段迟已经记不起他的脸了，声音也只是有一点点印象。
　　“uncle钱，你好，是我，有什么事么？”段迟礼貌的回答。
　　“真的是你的电话啊，我还以为再也联系不到你了，这个电话还是我拖私人机构查到的。”听着费雪的声音好像是松口气，“我们明天能见一面吗，我今天的晚上的飞机到s市，关于安妮的事情，需要跟你交代一下。”
　　“好的，那明天联系，谢谢uncle，再见。”段迟挂掉了电话，思绪有点乱。
　　安妮的葬礼已经过去了大半年，按照他当时的精神状况，几乎自理能力都没有，自然也没有办法参加，安妮的后事，作为半个养子的他半点孝心都没有尽到。安妮和李家庭关系单一，似乎有几个远房亲戚，但是段迟没有接触过，安妮平时一心扑在她和李一手创办的事务所上，特别是李生病之后，安妮就转让出了李的股权，交给了合伙人费雪。
　　段迟接完电话就很沉默，菜上来了以后也是默默的吃，叶秋生见状几次想开口，但都识时务的闭上了嘴，这时候段迟的周围好像起了一个玻璃罩，隔绝了所有的声音和气息。
　　“生哥，明天早上我需要请个假。”
　　“行！准假”叶秋生想也没想，突然是想到了什么，“嗯？不是说做一休三么，你那边工作怎么办？”
　　“我辞职了。”段迟咬着筷子，心想那份工作本来就是为了恢复自己社交能力才去做的，不然就那点工资，水电费都交不起，“准备换个工作。”
　　“小段，你有没有想过，正式进支队查案？”叶秋生直起身，正色道，“当然没有办法入编，现在入编都要考公，但是我们是可以签第三方合同的，待遇跟编制一样，年终算绩效，就是社保缴纳基数没有那么高。”
　　段迟惊讶的看着叶秋生，其实自从上次见过安德鲁之后，他不是没有考虑过重操旧业，但是他也仅仅只考虑过回英国，这份兼职顾问的工作也只打算结束这个案子就走人的。
　　“我，考虑考虑。”
　　“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嘛？”回去的路上，段迟坐在副驾驶，语气非常平淡，几乎毫无起伏，“小梅跟薛惠惠，从脸型和眼睛上来看，是有几分相似的。孙勇痴迷于小梅，每天包夜都选择可以看到小梅的位置，几乎整晚都可以盯着自己心上人，却能对一个不认识，但是和小梅相似的姑娘痛下杀手。”
　　“也许是表白失败，因爱生恨呢。”叶秋生打断段迟，“年轻人的自尊心有时候很可怕的。”
　　段迟睨了叶秋生一眼，心说，小崽子，装什么成熟。“如果有恨，那就不是爱。”
　　叶秋生好像是感受到了段迟一闪而过的眼神，咧了咧嘴角。
　　叶秋生和段迟火速回局里，一下车就直奔办公室，叶秋生转身去了审讯室，打算对王强就直播的问题进行又一轮的蹂躏，段迟回到了自己的蜘蛛网前面，把新的线索添上去。
　　叶秋生一把把银行对账单扔到了王强面前，色厉内荏，“解释一下，你为什么在这个直播间打赏这么多，都抵上你一个月的房租了。”
　　“嘿嘿，年纪大了，我也没后，留那么多钱干嘛。”王强被轮番的疲劳战已经折磨的没有了人样，脑袋像是挂在身体上，声音嘶哑，“有烟么，有烟我就告诉你。”
　　“给他烟。”叶秋生对着边上的小梁挥挥手，“你最好早点交代，也少受苦。”
　　王强接过点好的烟，猛吸两口，享受的闭上了眼睛，舍不得吐出去，良久才开口，“警官，你就别骗我了，我这个案子，死刑跑不掉了，事情都是我做的，现场没有别人。直播上有大胸美女，看着打打飞机，大家都是男人，都懂。”
　　叶秋生死死盯着王强，压根紧咬，“PUA学教程也有大胸美女嘛？”
　　王强听到这里好像愣了一下，眼神飘了一下，迅速就被叶秋生捕捉到，然后又闭上眼睛垂下头，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样子。
　　叶秋生转身出门，这个PUA直播间绝对有问题。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段迟正靠在琪琪的桌边讨论着什么，时不时的还看看电脑屏幕。肖琪琪有个漂亮精致的娃娃脸，平时素面朝天的多，看上去温柔可爱，性格却急躁火爆，这个时候正和段迟心平气和的说话，段迟时不时还微笑应和，这幅画面在杂乱的办公室里显得异常和谐。
　　“我刚刚去审王强了，这个PUA直播间绝对有问题。”叶秋生想也没想就过来打断了段迟和琪琪的交谈，就差一脚插到两个人中间了，“说不定这个读经人就是在这个直播间钓上他们的。”
　　“老大，我刚刚就在和段顾问讨论这个问题，这个PUA直播间平时的讲师有很多，我统计了下留言，似乎光人气最高的老师就有六个，平时还会有一些学员的定期分享，我正在截取往期视频进行声音比对。”
　　叶秋生点点头看向段迟，段迟已经回过头走向了玻璃墙。
　　“读经人应该在30-40岁之间，长期体力劳动，看上去可能比实际年龄要大。琪琪说孙勇王强一路上都没有停车上人，那么读经人有可能是有自己的交通工具的。有一定财力，说不定表面上还保持着干净整洁的形象，看上去较易与人亲近，但是身边没有亲人，内心孤独渴望交流。”段迟平静的做着心理侧写，马克笔在玻璃墙上起起落落，“连续发生了两个事件，应该大大满足了读经人的自我表现欲，现在他的内心应该是极度燥热的，正在寻找下一只羊。”
　　“那不就是说，马上就会出现下一个受害者？”叶秋生攥紧了拳头。
　　“不会这么快，毕竟读经人不会主动杀人。”段迟停顿了一下，貌似是对自己的蜘蛛网有一点点不满意的地方，边修改边解释，“读经人需要迷羊和契机，才能完成杀人条件，现在监控网络这么发达，想要找到一个亡命徒杀人很简单，但是还要完美逃脱天眼就很难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叶秋生咀嚼着段迟刚刚的话，看着蜘蛛网，陷入了沉思。
　　案件陷入了胶着状态，一时也没有什么头绪，叶秋生放了所有人回家休息，毕竟已经大干十几天了，大家精神状态都已经到了极限。
　　叶秋生在段迟正要走人的时候截住了他，“小段，我送你回家，咱们顺路。”
　　段迟结合回家的公交路线和目前路上的拥堵情况计算了一下到家的时间，果断接受了叶秋生的好意。
　　出警局大门的时候天色稍暗，天边泛出一片紫色的霞光，煞是好看。
　　车厢里轻柔的音乐混杂着汽车香水的味道，让人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点。
　　叶秋生专心开车，遵守交通规则，耐心排队顺便偷瞄几眼段迟，后者坐在副驾驶上无聊的玩着手机单机游戏。
　　“小心晕车。”叶秋生突然想起来段迟第一次出现场的窘态，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叶秋生低头哼哼几下表示答应，却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一天下来两人都精疲力竭，更何况叶秋生还开了几天夜班，所以两人都兴致缺缺，没有刻意找话题，只是安静的听着音乐，却丝毫感觉不到尴尬。
　　电台里好听的女声在提示下班路段的拥堵情况，顺便插入了几首舒缓的音乐，放松大家的神经。
　　“when I was young，
　　Id listen to the radio，
　　Waiting for my favorite song，
　　这段熟悉的旋律勾起了段迟的思绪，夏日湖边那个温馨的度假小木屋，坐在湖边坠钓的李的背影，光影交错落在他的身上，每一个细节都是那么的美好。
　　段迟有点情不自禁，停下了手里的游戏，静静的看向远处的行人，目光沉静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