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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相逢未必是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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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自己真的命不该绝,许是父亲在天之灵的庇佑,楼钰并没有感受到那刀刃的冰冷。略带犹疑和胆怯的睁开禁闭的双眸,竟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几具匪人的尸身,抬头看去,一道黑影正在与那伙人进行着刀枪剑戟的较量。
夜里太黑,楼钰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不过从背影看,那人的脊背挺拔,身形高大,如墨般的黑发高高束起,在打斗之间发丝随风飘扬,好不潇洒。手中的佩剑映着月色,散出阵阵清列的剑光,晃的人发冷,剑声清脆干练,对打中更是削铁如泥,定是一把绝世好剑,一席黑衣,上面用亮线纹着不知名的图腾纹路,过招之间,衣襟随着他的躲闪进攻,上下摆动,远远看去,好不痛快! 不出几下,便把那群贼人击退,无人再敢上前。男子动作干练,身手轻盈,反应敏捷。整个人看上去,虽不辨面容,也仍英气逼人。即便是初识,也让楼钰觉得打从心底的钦佩。
楼钰虽说不相信这世间真有那戏文中所唱的英雄救美,以身相许的唯美爱情,但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这个男人是十分特别的存在。心中一份从不曾有的悸动也悄然发芽了……
正当楼钰沉浸在这劫后余生的庆幸之中时,那男子依然擦手握沾染了血迹的剑,走到了自己面前。许是方才被吓得不轻,楼钰看见男子手中滴血的剑,竟不由得后退了几步。男子知晓楼钰惧怕,便擦拭好了宝剑,收回鞘中,这才继续向前,慢慢靠近眼前之人。
踱了几步,男子停在楼钰面前,俯身蹲下,目光看向楼钰,如此近距离的对视,让楼钰不由得红了脸,眼神不定,不知该如何安放,却又不知为何会移不开视线。
那男子虽说算不上貌比潘安,但也是世间难有的俊美人儿。许是背对着月光的关系,衬得那张英俊的面容更为棱角分明,让人移不开视线。剑眉星目,鼻梁高挺,黑色的眸子,深不见底,里面好像藏满了故事,是的整个人都显得神秘起来。
男人略显低沉的声线,把楼钰拉回了现实。“姑娘可还安好?”许是被这嗓音撩拨了心弦,楼钰张口发声竟有些颤抖,“没…我没事,多谢公子相救,敢问公子名姓,来日,如若有缘必定回报这份恩情”那男人嘴角似有非无的上扬了一瞬,许是觉得这家小姐也还算是果敢。回过头:“鄙人姓奕,单名一个风字,只是这江湖之中不值一提的小辈罢了,小姐不必介怀。得知小姐安好,便足够了。”说罢,奕风便收了落在楼钰身上的目光,提剑起身,准备离开。许是应了自己内心的悸动,楼钰并没有选择沉默着注视男子离开,鬼使神差之下,自己竟已伸出手要去拉男人的衣袖。忽而膝下一阵刺痛,楼钰不禁轻哼了一声,不知为何,如此小的声音竟被男人所察觉,转身蹲下望向女主用手护住的左膝,眉目之间闪过一丝难以捕捉地担忧,继而伸手扶住楼钰的臂弯,使她能借力换个姿势倚树坐下。
果然刚才那一碰,使得那雪白的玉膝渗出了些许朱红色的血液,伤口虽说不深,但却也着实惹人心疼。奕风沉默不语,从衣摆之上扯了一段较为干净的布条,细细为楼钰包上。包扎的全过程中,空气想凝固了似得安静,两人皆各怀心事地沉默着。只是,那一阵不明处处的心跳声却扰得某人久久不得平静,似是诉说着别样的深意……
包扎完毕,奕风本欲起身,转头之间,发现,树根之处竟有一块似玉的东西在迎着月闪光。楼钰似是感受到了奕风的目光,也朝着身旁看去,看到了那处光亮,便顺手拾了起来,细细端详,竟是一块断了的令牌。楼钰回想,这令牌似是刚刚那伙贼人腰间所系之物,这可是自己灭门血仇的重要线索啊!只可惜刚刚的打斗,斩断了这令牌,上面的字已经看不清了。看着楼钰拿着那块令牌,细细的端详,奕风心里已然知晓这东西对于这位小姐定有这十分重要的意义。再定睛一看,这令牌上的花纹不正是自己的故国凤翎故国宫内之人的通行令牌吗!看着楼钰细细的用手拂过这每一条纹路,似是急切的要从中看出什么名堂来,便开口道:“这令牌,是邻国凤翎的宫中之物,邻国之人为何要追杀与你?”楼钰闻言,干涸的双眼竟重新有了些许颜色,终于有了第一条线索父亲,您等着我,我一定会查明真相,慰藉您和楼家全府的亡魂。回过神来,楼钰望向奕风,张了张口,说:“我有一个故事,公子可有兴趣听?”奕风其实已能大概猜出楼钰的故事,只是她一个女儿家,只身一人,深夜在这荒郊野外遭遇追杀,想必之前定是经历了十分严重的过往,她的内心定是有无数的苦涩无处诉说,也罢,就当是行善积德,当一次她的“听客”吧,心里如是的想着,奕风同样倚树坐下,许是为了让她安心,奕风此时离楼钰只咫尺之距,沉默着聆听这位“遭遇非凡”的世家小姐诉说自己的万千苦涩。
“我姓楼单名钰,是当朝太师楼太璞的千金,今日本事家父的寿诞,楼府宴请宾客前来庆贺,我因还是个女儿家,没有去前厅赴宴,就待在父亲为我所建的听雨阁中准备和父亲两个人的宴席,一切都很平静,大家也都很开心,可是,傍晚时分,飞来横祸,一伙不知名的贼人,毫无缘由的闯入了府中,大开杀戒,烧伤掳掠,我的家人无一幸免,就连我的侍女素涟也没能逃过此劫,若是我当时心中难安没叫她去主府探听情况,她也就不会……”话没说完,楼钰便哽咽了起来,两行清泪决堤般流出了眼眶,打湿了衣襟,那满眼的泪水,不用说,定是酸涩无比。一个正直妙龄的世家小姐,本应与世无争,安享一世安宁,可如今却连缘由都不知道地被灭了门,只身一人如那水上的浮萍般漂浮于世,何其可怜。
奕风闻言,心中依然明了,为了不让楼钰过多的忆起那悲伤的过往,打断了她的话:“楼小姐的遭遇,在下深表遗憾,如今,你只身一人在这世上,生活定会十分艰难,烦请小姐节哀,身体为重,奕某一介粗人,帮不了小姐太多,惟愿小姐日后平安,早日为家人洗雪。”
许是心中苦楚得到了倾诉,楼钰拭去脸上未干的泪痕,缓缓道:“多谢公子体恤,你我初识,公子便愿听我讲述内心苦楚,楼钰十分感激,我定会尽快振作,不复公子所望!”说完,便从嘴角勾出了一抹弧度,那看似平凡的一笑,竟让奕风有些震撼,在经历了这些以后,那张沾了些灰尘的小脸上竟还能绽出如此顽强的微笑,那笑中虽有些许苦涩,但更多的是对未来的不屈和倔强。看似如此柔弱的人,内心的力量却着实不容小觑,不由得让奕风敬佩起这位“奇女子”。
夜深了,经过了这样的一天,楼钰也早已筋疲力尽,不知何时已经倚着那颗老树沉沉的睡去,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这样的风景,让奕风看了,内心不禁闪过了一丝心疼和怜惜。漂泊江湖数载,此时的奕风却觉得坐在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身旁,莫名的安心。沐着这夜晚林间的晚风,二人在这棵老树下,就这样静静地睡去,在梦中洗去了这世间的浮华,恬静美好……
万物归于沉寂,温润的月光倾泻下来打在二人身上,此时此景,一对妙人,一夜清风,唯美如画。只是,此时的两人皆不知道,这场月下的相逢并非是一段可期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