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在霍格沃茨不日常的日常》月清若水

21、第十章

　　泽塔只记得他正在赶往与同伴们约定的地点，离目的地越近路上的人就越少，最后干脆只剩下他自己，耳边只有他的麻瓜运动鞋踩在草地上的声音，没有任何异常，只是突兀的，一股令人战栗的凉意从头顶兜头倾泻而下，他顿时感觉意识模糊，然而下一刻，左手食指突然感受到剧烈的刺痛，仿佛有足以瞬间冻死他每一个细胞的寒冷从他的左手舔舐着他的皮肤一路往上，更强烈的寒意吞噬了从头顶降下的凉意，耳畔响起一个微弱的碎裂声，紧接着，他就眼前一白。
　　但他并没有失去意识，或者说他的意识被带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泽塔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青石砖路，两旁是半人高的冬青，冬青丛后面是从没见过的奇怪的树，有点像是法国梧桐，但它们的枝叶却只长向了那条道路，在道路上方交叠着，像是天然的棚子，巴掌大的椭圆形银色叶子稀稀疏疏，纤细的枝条上挂着拳头大小果实一般的，泛着乳白色光芒的球体，树后面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泽塔往身后看，只有迷雾一般扭曲的虚无，让他没有丝毫探寻的欲望，这片空间仿佛只有他身处的这条路，不知道通往什么方向。

　　“是泽塔的月光石戒指。”天色渐渐昏暗，格罗沃姆眼尖地发现昏迷的泽塔左手食指上的月光石戒指正散发着微弱的乳白色光晕，那光晕正越来越亮，不时闪过一道强烈的白色光线，尽管只是一块宝石，但他们四人就是能感受，它在阻止他们靠近泽塔，或者说，阻止任何人靠近泽塔。
　　洛丽塔脸色有点难看，她明白或许这枚戒指是在保护失去意识的泽塔，但不得不说有时候这种保护咒语愚蠢透顶，就像现在这样，如果他们就放任泽塔昏迷在这里，鬼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更糟糕的事情，而且显眼的东西总归会招来些不怀好意的觊觎，这个发着光的祖传戒指明显就是那种东西。
　　“我发誓将来一定要研究出聪明一点的守护魔咒，起码要分清楚敌人与同伴，不要只会无差别的攻击。”格罗沃姆揉揉额角，觉得情况当真是有够棘手的。
　　妮科尔跪在地上用魔杖轻点着地上的草叶，青草摇摆着在泽塔身下扭来扭去似乎是想要撑起少年的身体，但无奈区区杂草想要举起一个人还是太过异想天开，以妮科尔现在的魔力和掌握的咒语，目前只能沟通比较弱小的植物，让那些藤蔓或者树木帮忙，还暂时做不到。
　　耶格尔尝试使用漂浮咒，但他的魔力一靠近泽塔就会被戒指认为是敌人，白色的光芒飞射出更远的距离，险些击中他的脑袋，他也想过是不是要先回学校找教授们，但看着那泛着白光的戒指，想起塞因特教授那恶心的眼神，他就有些犹豫，战后，魔法部对当初追随伏地魔的纯血家族监控严格，以现在月光石戒指的特殊现象，难免会被认为是黑魔法物品或者别的什么危险物品被没收销毁，这是塞尔温家族的族长戒指，是泽塔的父亲留给他最后的遗物，耶格尔相信泽塔肯定不愿意失去这枚戒指，他不能增加这种风险。
　　洛丽塔握在手中的魔杖又崩出几点火星，她现在情绪非常烦躁，强大的魔力在体内高速流转，她猛地将魔杖指向那枚月光石戒指，红棕色的头发因为魔力的激荡翻飞起来，而那枚戒指也仿佛受到了挑衅，亮得更厉害了，似乎孕育着千万道白光要在洛丽塔动手的同时把她射成筛子。
　　其余三人吓了一跳，妮科尔直接拦抱住洛丽塔，“我的天，你疯了吗？冷静点，你是想跟一颗宝石打起来不成？”
　　洛丽塔并没有收敛魔力，她确实有让人艳羡的魔力天赋，然而老实说现在的她并不能很好的控制这强大的力量，此时高速运转的魔力已经让她有些难受并且有失控的势头了，但倔劲儿一上来谁也拉不住她，“我真想直接炸了这该死的戒指，现在我都怀疑泽塔晕倒是因为被袭击的缘故还是因为这傻叉戒指了，塞尔温族戒别的本事不知道有没有，给主人找麻烦的本事倒是不小，什么蠢货守护咒，连善意和恶意都分不出来？你特么打算让你主人就这么躺一晚上甚至不知道几晚上吗？”
　　格罗沃姆觉得跟戒指吵架的洛丽塔着实有点蠢，但月光石戒指突然闪烁了几下，似乎是要回应洛丽塔的话一样，格罗沃姆严肃地反思自己，都在魔法世界生活快一年了，怎么还用麻瓜的惯性思维，这得改，只是听得懂人话的戒指而已，不能大惊小怪的，要习惯。
　　洛丽塔收敛了气势，勉强压下险些失控的魔力，然而魔杖还是直指月光石戒指，没好气地继续说道：“现在滚一边儿去，让老子们送你主人去医务室，也别跟个傻子一样亮个没完，想被销毁吗？”
　　月光石戒指还是以之前的频率闪烁着。
　　“……”妮科尔有点无语，“洛丽塔，即使是魔法世界，魔法物品也不是都能沟通的啊。”
　　格罗沃姆猛地瞪大眼睛抬头看向妮科尔，嗯？原来不是都可以沟通的吗？所以洛丽塔还是在犯蠢咯？

　　泽塔摩挲着手上的戒指，不同于一开始戴上时的冰冷，此时的月光石戒指摸起来有一种温暖的感觉，好像有一股无法言说的力量在其中流淌，他轻笑一下，昂首跨步，沿着脚下神秘的道路向前走去。
　　“伙伴们，我马上解决了这事儿，会尽快回去的。”泽塔喃喃低语，面对第一个岔路口，
　　深吸了一口气，选择了一个方向继续前行。

　　月光石戒指突然失去了所有的活力和光芒，突然变成了一枚普通的麻瓜宝石戒指的样子，耶格尔四人怔愣了一下，试探着靠近泽塔，那枚戒指还是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反应。确定了危机解除的伙伴们连忙跑向昏迷的泽塔，帮衬着把泽塔安置在耶格尔背上，由耶格尔背着跑向城堡。
　　医务室内，庞弗雷夫人给泽塔做着全面检查，熟悉的微弱的黑魔法气息证明泽塔的昏睡也是那个恶作剧的结果，看着四个满脸担忧的一年生，庞弗雷夫人温柔地说：“不必担心，孩子们，还是同一个恶作剧，三天后塞尔温先生就会醒过来了，而且会像一年一样活蹦乱跳的。想来你们还没吃晚饭吧，快去大厅用餐吧，我会照顾好他的。”
　　四人面面相觑，最终都没有说那枚月光石戒指的事情，或许只是泽塔遭遇袭击后，魔法物品的自动护主而已。耶格尔给泽塔掖了掖被角，示意女孩们一起离开。
　　“那个恶作剧的混蛋，别让我捉住他。”耶格尔磨了磨后槽牙，恶狠狠地说道。
　　霍格沃茨的警戒状态还没有解除，楼梯扶手上雕刻的火蜥蜴爬行着转了个面向，走廊里的骑士盔甲仿佛下一刻就会动起来。
　　“别太担心了，这个恶作剧虽然讨厌，但所幸没有什么损害，快去吃饭吧，我还要去问问詹姆他的O.W.Ls考试怎么样了。”妮科尔拍了拍耶格尔的肩膀，安慰了几句。
　　此时的他们还没有意识到，那个恶作剧一样的袭击，给他们的好友带了怎样的麻烦。

　　泽塔毫无形象地躺在地上，一成不变的景色模糊了他的时间观念和方向感，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拐了几个弯，一路上虽说没走进死路，但也没遇到什么不一样的东西，他看到的永远是半人高的冬青丛，黑棕色的树干上长着银色的叶子，唯一的光源就是那些奇怪的圆形果实，散发着跟他的月光石戒指一样乳白色的光。
　　这是个迷宫，甚至可能是一个在不断生长变化的迷宫，他闷头乱走一气也没走进任何死胡同，冬青丛外黑漆漆一片但给他很不好的感觉，泽塔觉得还是不要尝试出界比较好，好怕有什么怪物会从那片黑暗里窜出来啊，还好现在还挺安全的，除了走不出去没有别的危险。
　　泽塔觉得有点饿了，可能已经到了吃饭的时间了，一想到霍格沃茨完试之后的丰富晚宴他就嘴里发苦，袭击者可真会挑时候，话说回来，洛丽塔和那些被袭击者们也到过这样的地方吗？那昏迷的三天里就是被困在这里了？这么猜测的话，三天后自己应该就会清醒过来自动离开这里，还会忘记这里，毕竟洛丽塔并没有提到过这个诡异的迷宫空间。
　　正在泽塔想东想西的时候，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从左侧传来，泽塔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他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连忙翻身站起来，紧盯着那片不平静的冬青丛。
　　冬青丛的枝叶抖动了一会儿又重归平静，泽塔警惕地盯了一阵，确定没什么问题后终于松了一口气，然而这口气还没吐完，那片冬青丛中突然窜出一坨肉粉色的什么东西直扑泽塔面门而来，泽塔的大脑只反应过来映照了怪物足球大的眼珠和深红色的口腔壁，以及森白尖利的牙齿上垂落的黄绿色口水。
　　泽塔在感到惊吓前一秒已经不由自主地拔腿就跑了，身后一声牙齿相磕的声音让他头皮发麻，后知后觉地才感受到铺天盖地的惊恐情绪，他不敢回头细看一眼那怪物是什么样子，手下意识地掏魔杖却没有摸到那跟熟悉的小木棍。
　　“救命啊——”

　　晚饭之后，耶格尔赶在宵禁前又去探望了在医务室的泽塔，他独自一人来的，泽塔是他最好的朋友，从一岁前两人就结识了，相互陪伴至今，他远比女孩们更看重青梅竹马的朋友。
　　庞弗雷夫人正给昏迷的男孩注射补充营养的魔药，泽塔的巫师袍和葡萄藤木魔杖被安放在床头旁边的柜子上。
　　庞弗雷夫人看到耶格尔，温柔地笑了笑，嘱咐他不要待太久以免误了宵禁时间后，贴心地离开，给年轻的伙伴们单独相处的空间。
　　耶格尔在泽塔的病床边坐下，呆呆地看着昏迷的好友，老实说，他什么也做不了，而泽塔的问题也不需要他做什么，三天后他就能再次活蹦乱跳地与他们互损打闹，讨论因考试耽搁的《黑魔法咒术与如何防御》的研究，但他就是担心，耶格尔想，他算是明白了洛丽塔昏迷的时候，妮科尔为什么那么魂不守舍了，他恨不得这三天时时刻刻都守着泽塔，管他什么宵禁。
　　正当耶格尔想东想西时，床上的泽塔忽然哑声叫了一嗓子，含含糊糊的并不能听清楚，耶格尔猛地转身半趴在泽塔枕边，“泽塔？你醒了吗？”
　　然而泽塔并没有回应他，仍然紧闭着双眼，脸色却苍白得可怕，眉头紧锁着，额上沁出汗珠，竟像是在做噩梦的样子。
　　被袭击昏睡后会做噩梦吗？耶格尔有些不安，下意识伸手拍了拍好友，低声轻唤着：“泽塔，怎么了？放松点，我在这儿，我会帮你的，泽塔……泽塔。”

　　泽塔没命地奔跑着，那肉粉色的怪物似乎追得更近了，他感受到那怪物呼出的腥气都吹拂到他耳边了，突然腰腹间一股剧烈的撞击感，太过紧张的泽塔都没感觉到疼痛就被抽飞了出去，那怪物的背上伸出了几条触手，刚刚大概就是那玩意儿打在了他身上。
　　泽塔重重滚落在地，脸颊与青石砖路摩擦得火辣辣的疼，他顾不得痛呼，一个翻身爬起来，战战兢兢地看着面前的怪物：浑身恶心的肉粉色，皱巴巴的皮，眼睛有足球那么大，变色龙那样突出着骨碌碌往不同的方向转动，四肢都是人手的样子，又粗又短，鬼知道为什么跑起来那么快，背后四条触手足有那怪物的全身长，在半空中胡乱飞舞抽打。
　　泽塔不知道应不应该接着掉头就跑，他离怪物实在太近了，恐怕他一有什么大动作，那触手就要缠上来，然后他一定会被怪物鲨鱼一样的牙齿咬碎。泽塔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着，冷汗浸透了他的衣服，黏黏腻腻地贴在身上，他一动都不敢动，眼睁睁地看着怪物耸着鼻子一点点靠近。
　　突地，一只手从斜地里冒出来握住了泽塔的左手，泽塔吓得一个激灵，没等甩开，那手的主人已经拉着他飞奔了起来，一只触手在下一瞬抽打在他刚刚站着的地方，碎裂的石砖四散纷飞。
　　“耶格尔？”泽塔顺着那手往上看，只见一头灿金色的短发，那是再熟悉不过的颜色，他又惊又喜地叫道。
　　耶格尔头也没回，只急促地喊了声“快跑”，拉着他左拐右拐，泽塔都觉得他要被转晕了。
　　跑了好一会儿，怪物也没被甩开，泽塔却几乎要累瘫了，还有胃部的空虚感愈发强烈让他难受得想哭。
　　“耶格尔……我们……得……想……想办法，解决……那家伙，我……我跑不动了……”泽塔气喘吁吁地说，感谢梅林，虽然他饿得要死，但感觉身上还有力气支撑他，不至于瘫在地上。
　　耶格尔还气息平稳，一点不像正在飞奔逃命的样子，他淡淡地说：“森林里的魇只有火精灵和自然之神可以打败，我们的力量伤害不了它，在坚持一下，妮科尔她们就在前面等着接应我们了。”
　　泽塔听的云里雾里，这地方能叫森林？你家森林就这么点怪树还修石砖路啊？魔法世界有没有火精灵还有待考证，但自然之神是什么玩意儿？梅林认识吗？
　　泽塔满腹疑问没等问出口，就听耶格尔欢喜地喊了一声“到了”，他抬头看去，果然是妮科尔三人，只是女孩们的穿着太违和了，让泽塔一阵瞠目，话说回来，耶格尔的这身麻瓜风衣也是奇怪的不行。
　　一身浅绿色渐变白色的吊带长裙，头戴橄榄枝冠的妮科尔庄严地闭上双眼，双手交叠在胸前，莹莹的绿光在她周身浮现，树叶突然沙沙作响，下一刻，绿色的藤蔓从冬青丛中窜出，擦过泽塔的衣袖向他身后射去，箭矢入肉的声音和刺耳的怪兽惨叫同时响起，他回头去看，只见那肉粉色的，貌似叫魇的怪物被无数条翠绿的藤蔓穿成了刺猬，被顶在半空痛苦地挣扎了几下，不动了。
　　“梅林的胡子啊。”泽塔只觉得一股不真实感恍惚了他的精神，妮科尔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虽说她确实有非同寻常的植物亲和力，但……这……逗我呢？
　　“呕！森林的魇太恶心了，洛丽塔你快处理一下啊！”穿着银灰色魔法长袍的格罗沃姆皱了皱眉头，别开眼去不看那怪物血肉模糊的残骸。
　　洛丽塔的衣服与同伴相比清凉的过分，红色的抹胸和短裙，赤着双脚，她微微一笑，一抬手，不远处轰的一声腾起金色的火焰，不一会儿魇的尸体和藤蔓都烧的灰都不剩了。
　　泽塔已经木然了，他什么都不想说，什么都不愿想，他看了看被耶格尔紧握着的左手，对方一点想放开他的意思都没有。

　　耶格尔坐在病床边，双手握着泽塔的手，令他欣慰的是，泽塔似乎平静了下来，脸色舒缓了许多。耶格尔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魔法时钟，宵禁的时间就快到了，他不得不松开了好友，起身离开。
　　“晚安，泽塔，希望你快点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