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家胡安的契约》i桑梓

26、第二十六章 同城时差

　　一个月后，张曦月的信息：“我之前把你书包里的照片撕了，想看你什么时候能发现。可直到现在，你提都不提。我不知道你是没发现还是故意装不知。就告诉你一声。”
　　“什么照片？”
　　“你自己去看吧，我给你留了两张，没有他的。”

　　胡安赶紧下床找包，翻遍了所有口袋，翻出了几张邹邹巴巴的大头贴，和婉婉的，还有一张宋一尘。那是甜品店事件那天，学校对面新开的大头贴店。婉婉拉着胡安想试一下，路过的武心拉着宋一尘蹭了几张。翻了翻，一张武心都没有，看来张曦月把武心的都撕掉了。要不是张曦月提起，胡安已经不记得这件事了，也不清楚自己的包里还有这好几年前的老照片。

　　失联多久算分手，胡安不懂，也不知道该问谁。她跟张曦月之间，好像从没说过在一起，那自然也没有分手一说。每次张曦月消失，胡安都会告诉自己，本来也是假扮男友，武心已经没再出现，张曦月的消失是应该的，很正常。

　　胡安最近的精力都被袁尺牵扯在考研专业选择上。袁尺坚持让胡安报考金融，而胡安一心想学汉语。
　　“上高中时，你说文理分科听你的，因为我签了契约，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
　　“没错。”
　　“大学填专业时，你背着我改志愿，我说你什么了吗？”
　　“我是你爸爸！”

　　“当时我说如果考研，专业让我自己定，你是不是答应了。”
　　“当时是当时，现在是现在。我当时确实答应了，现在我反悔了。你要知道，这世上一成不变的就是不停变化，你必须跟得上才能不被淘汰。”
　　“你在说什么啊？我就问你我能不能学汉语。”
　　“不行。你听我说，我问过我朋友了，都说那个不行，需要很有耐心，你不行的。你肯定不行。”

　　“那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不考了。”
　　“不考就不考。”
　　又一次的不欢而散，胡安已经非常习惯了。

　　校门口，张曦月端着奶茶站着，还是像从没离开过一样。看到胡安，上前，自然地取下胡安的书包，递过奶茶。
　　跟袁尺的争执是意料之中的结果，倒也没多失望。可张曦月消失几个月后又突然出现，还是没任何说法。胡安看不出他这是演的哪出，好奇心驱使着配合推动剧情。

　　张曦月帮她调整了一下翻着的书包背带：“晚上想吃什么？”
　　“没想法。”
　　“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听说今儿有流星。”
　　“流星？”
　　“看不看。”
　　“看。”
　　“如果看到流星我们就在一起。反正也未必会有，赌一把，敢吗？”
　　胡安猜不出张曦月脑子里都有些什么，看此刻挑衅的他，答应着：“行吧。”

　　直到真的看到流星划过，胡安才相信这不是张曦月的托词。这是胡安第一次看到流星，刹那的闪耀划破夜幕，好美。她兴奋地拍着张曦月，可惜，他睡得像猪一样，任你怎么打也不起来。
　　胡安一夜未睡，却再也没等到第二颗，不禁怀疑起自己，看到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流星。太美的东西让人怀疑，可是她的美已深深印在胡安心里。

　　第二天一早，收到宋一尘的消息，像个消息很久之后突然出现的正常人一样：明天我就要跟武心一起出国疗养了，希望走之前能见你一面。

　　约在学校图书馆门口的花坛，宋一尘瘦了不少，两人有些尴尬，还是胡安先开口：“我到现在都不太明白，为什么会搞成这样。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错的。”
　　“不存在对错，站在不同立场上看，你们都没有错。”
　　“他到底怎么了？”
　　“真的是病了，心理上的。”宋一尘像是想到了什么，难得笑了一下：“明天之后就好了，我会陪着他。”

　　“行吧，你开心一点儿，多笑笑。之前那么阳光的一个人。”
　　“比起我笑，我更希望他能笑。”
　　胡安想了几秒，有些犹豫着开口问：“你喜欢武心？”
　　“不可以吗？”
　　“可以。”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宋一尘问：“那你呢，你，喜欢他吗？”

　　“从没。”胡安想了想，问：“你高三保我是因为武心？”
　　宋一尘摇了摇头：“不早了，我先回了。”
　　“那祝你万事如意。祝他，早日康复吧。”
　　“谢谢。”
　　之前想不明白的很多事情都变得清晰起来，胡安心想，宋一尘和武心，挺好的。

　　雨鑫的信息打断了胡安的回忆：“好久不见啦，聚聚呀？”
　　“就你和我吗？”
　　“还有几个。”
　　“不去了，我晚上还有团建。再说，上次都那样了，我可不想再来一次。”

　　雨鑫：“不一样，这次肯定不那样。周冯彰已经有固定女朋友了，听说都见过父母了，估摸着开始筹备结婚的事儿了，应该不会出现。”
　　“你确定？”
　　“当然，我的消息什么时候错过。”
　　“行吧。那我跑一趟。”

　　除了极个别五年制的同学，大家都是刚刚步入职场，互相抱团吐槽着自己的实习，果然不见周冯彰，胡安踏实了不少。
　　“我们那儿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新人的工资是要请大家吃饭的，本来实习就没多少钱，每个月余不下不说，我还要往里搭钱。要不是家里支持，我恐怕早就流落街头了。”
　　“这么惨啊，我们那倒是没有这种规矩。领导说转正之后请大家吃一顿就可以了。”
　　“哇，那你可真是太幸福了。”

　　“你呢，胡安？”
　　“我还好，没听说请客什么的，只是有些忙，常加班。可能压力大吧，团建他们都喜欢去酒吧。”
　　“酒吧好啊，我最喜欢酒吧了！我们团建都是拉出去爬山，要么做拓展，互相帮助翻墙什么的，总之无聊死了。”

　　快要散场时，周冯彰带着个姑娘出现在门口，他从外侧揽了一下姑娘的胳膊：“我朋友听说有聚会，非要来看看，过来打个招呼。”
　　大家围了过来，问东问西，本来已经准备走的同学也回来了，姑娘被包围在好奇的围观群众之间。
　　胡安已经准备走了，也没打算再回去凑热闹，跟雨鑫打了个招呼就出门了。

　　周冯彰追了出来，拉住胡安：“像我之前说过的那样，非你不娶。”
　　胡安挣开：“大哥，咱能不闹吗？”
　　“我没闹啊，只要你一句话，我现在就跟她分手。”
　　“你是不是有病？”

　　失败的同学聚会，胡安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下一次，对她来说，这就是最后一次了，谁说什么也不会再来了。

　　雨鑫：“我看周冯彰追出去了，没发生什么吧？”
　　“他有病！我俩要是在一起过或者有过要在一起的意思，他怎么说我都认。可是呢？一当着人面就花式表白，散场之后互不联系。你说他图什么啊？为了把我名声坏掉，就这么不顾一切吗？”

　　“行了，你都说他有病了。消消气儿吧。”
　　“以后什么聚会都别喊我，不管有没有他。”
　　“行行行，你不是还得去团建么，别管他了，忙你的吧。”
　　“我都不想去了，现在一点儿心情都没有。只想躺着，就这么一直躺着。”

　　“别介，你忘了你第一次缺席团建的事儿了吗？”
　　第一次团建，那是胡安刚入职一周不到的时候，一起入职的同事罗鹏通知胡安晚上聚餐。胡安从没参加过，想着跟罗鹏一起过去。结果罗鹏说自己请了假，胡安觉得自己刚来，跟大家又不熟，想着不去也不会被发现。偷偷摸摸回了家。

　　第二天，全公司都知道有一个叫袁胡安的，在给她搞得迎新晚宴上放整个部门的鸽子。在领导为了展示自己亲民，要向新人敬酒嘱咐几句的时候，大家发现，这个新人，根本没来。那天起，胡安就成了揭竿而起，当众不给领导面子的壮士……

　　胡安想到这儿，打了个冷战：“我哪敢忘……”
　　雨鑫：“没忘就好，收拾收拾心情，准备出发吧。”
　　“行吧，回头联系。”
　　“别不开心了，团建之后再跟你男朋友约个会，记忆替换一下，就当今天没去聚会过。”
　　“嗯。”

　　提到男朋友，倒是很久没联系过了。
　　胡安编辑了信息，发给张曦月：“晚上团建，可能会结束的晚一些。”
　　“嗯，好的，我今儿肚子不太舒服。会早睡，你自己回去注意安全。”
　　“你怎么样？吃药了吗？需要陪你去医院吗？”
　　“不用不用，吃过了。我一会儿就睡了，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行吧。”

　　流星那天，张曦月说是上天让他和胡安在一起。可就从他们在一起的这天起，张曦月越来越频繁的消失。有时是几小时，有时是几天，最长的一次是九个月。他似乎是辞掉了工作，每次白天联系的时候不是联系不上就是在睡觉，倒是晚上，偶尔会主动约胡安出去玩。可胡安因为工作原因，常常只能拒绝。

　　张曦月的肩膀上有个纹身“宁”，胡安一直觉得是个姑娘的名字，张曦月没说过，她也就没问。他们之间的默契很好，每次张曦月消失，胡安也不问，每次他突然出现，胡安也好像他从没消失过一样。
　　吃百家饭的胡安从小就会看人脸色，随着年龄增长，这个技能越来越娴熟。她不止能看出人心情，还能看出人是否在骗她。这是个不怎么样的技能，真的。

　　两个人在同一座城，守着十小时时差，之间的距离，好像跨越了几大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