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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以人换人(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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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事吧?]原主想起她第一次帮自己杀郁奎的时候也是神思不属。
[这确实有点残忍,连我都害怕了,你这个少谷主居然把人嗓子都捅穿。]
阮妱看着段淮,他瞳仁深处有一团熟悉的火焰,阮妱知道那是过多杀意和快意揉成的,精心雕琢的面容由此绚烂得让人不可逼视,阮妱想说些什么,可是嗓子像被他剑尖传来的血腥气凝住了,迟迟张不了口。
也只是那么一恍惚,阮妱很快恢复了过来。
“我没事,”她有些瓮声翁气,扯住他的胳膊,“当什么鬼,不要胡说。”
否则地府都不安生。
造作一处就够了。
段淮拿指尖揩了揩她鼻尖的血渍,也不知道刚才什么时候蹭上去的,他脸上极其罕见,快速闪过一丝歉意:“这个人朝你扑过来,否则我不至于杀了他。”
阮妱往倒下的人一看,似乎人人都是被重伤而没有立时毙命的,但看着其实也活不了多久。
他这样履行自己为她不杀人的承诺么?
阮妱说不出自己此刻的心情,似乎从那个人的血溅到她脸上的一刻,就有一种恐慌塞满了她的整颗心。
阮妱念头闪过问原主:喜欢和害怕是可以同时存在的么?
原主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也知道段淮曾在阮妱面前说不会再杀人。
依原主对阮妱的了解和对段淮前面好几世成为魔头的见闻来看,这两个人是最不适合的,阮妱在这里算得上无依无靠,只想活着保命,而段淮……原主叹息,哪怕是她做了好几世的鬼也没看透过他,只记得他似乎一世比一世更邪,最临近的上一世,差点就毁天灭地。
但奈何阮妱似乎真的喜欢上这个少谷主了,原主也不好说什么。她很喜欢阮妱,对于这样被迫绑在自己身体里一副来自异世的纯良灵魂来说,生逢这样的乱世简直就是倒霉,她更希望阮妱不必受太多拘束。
她不想狠心说得太直白,但也要让阮妱有所警惕。
阮妱等了很久,才看到原主的一行白字。
[或许你害怕的不是他,而是无法与这样的他长久罢了。]
阮妱感觉到心脏紧缩了一下。
段淮拉着阮妱已经打得很乏味无聊了。
抬头看一眼剩下那蠢蠢欲动又不敢朝他接近的另一半人。
明明个个手里举着剑,却跟庙里上香一个姿势。
“啧……”段淮不耐烦了,得空那只手掐紧了阮妱的腰,将手里的剑负于身侧,施展轻功带着阮妱飞身过去。
阮妱突然双脚悬空,慌得不行,只好抱紧了段淮的腰,脸重新埋到他胸口看也不敢看。
也自然错过了段淮唇边那一抹笑意。
段淮携着她,正好落在了段姿阳身侧,莆一落定,就见段姿阳左侧提溜着的云丙升突然冲过来,跪在段淮和阮妱面前。
“段小友,快快跟你妹妹说说,别杀我!别杀我!我缳梦山庄与野渡谷也算得上交好,我什么都没干,我们一家尤其我是最无辜的!”
段淮皱眉,拉着阮妱朝旁边走了两步。
段姿阳看见两人毫发无损,眼一扫心就定下来,然后抿唇冲着地上磕头下跪的云丙升抬脚便踢了上去。
“你这老货方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鬼鬼祟祟和——”段姿阳的声音更冷了,看向自己右边,“这恶毒老妇作何商量?要我给你重复一遍么?”
段姿阳想想就气,她和顾婵雪逃出来不久,听到一处亭子有说话声,凑过去一看竟是云丙升和阮唤云。一看云丙升闲适地在亭子里喝酒,她们就知道这么多人全是上了这老头的当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竟还跟无屿宗搭上了线。
“我就奇怪了,无冤无仇没事抓我们干嘛,敢情是要献给什么狗屁宗主?后面还说什么?顾婵雪,你告诉她们,我气得牙痒!”
相比段姿阳压不住情绪的样子,顾婵雪倒是淡定多了,只是眉宇冷极:“他们说,除了周行川和段淮被筛在云家地道里,我们三个都被抓回来了,毕竟都是女人,哪怕宗主不需要了,之后用得上的地方很多。”
“这位阮夫人,能不能请你解释一下,我们三个到底有什么荣幸被你们无屿宗看上,还得句用处很多的夸奖?”
此言一出,几人都震惊了。
还用解释么?昭然若揭的龌龊心思。
周行川本来被剑抵着压在地上,身上痛极,可还是依稀听得见顾婵雪的声音,即刻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沉声道:“竟打的这种主意,你们无耻之尤……还遣开我和段兄特地抓走女子……我必要让平叶人都知道你们的邪门恶派真面目!”
段淮看着萧临玹,眼神幽暗得叫人心底发寒:“原来你不止说话恶心啊。”
原主似是想起了自己的经历,很快写出一行字:[腌臜地方,狗屁宗门,要不炸了铲平吧?]
阮妱虽然也怒极,但觉得有些不对劲。
虽然发展早就偏离原剧情,但阮妱记得无屿宗在原书中提及过,即便是在萧临玹的事迹败露之后都没有过今天这类的传闻,难不成光是她们三倒霉撞见了?
阮妱摇摇头,说不通。
原书只是说这是被废的裕王发展自己的势力所建宗门,还没打回盛京夺嫡就被大反派段淮黑吃黑灭了,原书说萧临玹对于段淮有种诡异的执着,直到死在段淮手下的前一刻都很开心。
实不相瞒,阮妱当初看到这里的时候都想问作者是不是隐晦暗示萧临玹有龙阳之好,后来一忙就忘了。
阮妱想到曾经有对原书的评价:没一个伏笔是多余的。如果是真的,萧临玹喜欢段淮,不可能突然间就性情大变了吧。
隐约间阮妱念头闪过,也许萧临玹突然变得对她这么深情,只是对段淮因爱生恨?记得原主也说过萧临玹以前对这桩婚也没见多上心?
阮妱被自己的思维发散惊到失语,老天,这到底是个什么奇怪剧情?
而且阮妱注意到,郁梦和阮唤云原本战战兢兢,却在听到她们所说之事却诡异地平静了,而原本伏在段淮脚边的云丙升开口“抓人是——”没说完就闭了嘴,而萧临玹似乎恰好从他的脸上收回视线。
唯有一个人,从始至终都是一副茫然中又想狐假虎威嚣张的蠢样子。
原主也注意到了阮娇,辛辣点评道:[她从小就这副蠢猪样,估计萧临玹也不会跟她说什么要紧的,不过我敢肯定这群人里她死得最快。]
阮妱:……
知妹莫若姐啊,即便仇人也适用。
那边平静下去的人果然就有了动静。
听到被说老的阮唤云怨毒地看向段姿阳,而后忽然一扭头,朝阮妱的方向大喊:“你若与你爹不一样,就不会看着你唯一的姑姑遭人欺凌!”
这更像是在快速转移注意,太刻意了,阮妱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跟我说什么,你的好侄女在那边……我可不认识你。”阮妱指了指阮娇的方向。
这么多年,阮唤云纵是心有不甘也得在阮世修手里讨生存,她知道谁在府里最得势,对着钱氏和阮娇那是一个有求必应。
哪怕是要她来欺负自己这个嫡侄女。
阮唤云自然知道她什么意思,眼看着她是打定了主意不肯放过自己,阮唤云咬牙,只得转身过去,对着萧临玹求救:“宗主———”
萧临玹随意瞟了眼,不在意地冷哼。
“这是做什么?你抓了两个人来我面前胡说一通,他们说什么关我什么事?也许是云丙升这老东西一大把年纪心思不干净肖想小姑娘呢?至于阮夫人,她是烛越山的当家主母,她抓段淮的人给她儿子报仇,只是来借我的势,总不能也推我身上吧?”
“他们两借着我无屿宗的地盘筹谋,你们这人证,跟我无屿宗可没半点关系。”
云丙升和阮唤云一脸的敢怒不敢言。
阮妱看着云丙升憋红的脸,深挖下去:“我掉下去之后,阮唤云说要带我去见宗主。”
“当然,”萧临玹语气平静又柔和,遥遥望来,“你毕竟是我未来的妻子,得知她要绑你来威胁段淮,我就要挟她把你带来给我,毕竟我不喜欢你跟别的男人有什么牵扯。”
这一脸深情装得还挺像,阮妱再接再厉:“我被带来了,见到的不是你,是段淮。”
“是他们调虎离山!”萧临玹猛然间像是暴怒到了极点,平静的面目瞬间撕碎,狠狠盯着在一边看好戏模样的段淮,“若不是他,这几日你会和我待在一起,彻夜不分。”
“呵,”段淮不咸不淡嗤了一声,“恶心就算了,还白日做梦。”
萧临玹两眼赤红,段淮他捉不到,却能朝脚边的周行川肩膀扎上一刀,再踹上一脚。
随着血流不止,周行川处在半昏迷状态,头痛得昏涨,睁开眼隐约看见了顾婵雪,只当自己做梦,当即咧嘴傻笑,纵是扯动了伤口也没有停下。
“雪儿……你没事……”
顾婵雪瞬间就酸楚了。
真是个傻子,自己那副样子,还说她没事。
她咬唇,握紧了手中剑柄,脸色冷冽指着段姿阳左右的人:“立刻换,但是只能换一个,宗主想清楚要哪个了吗?”
这是无屿宗的地盘,虽然段淮以一敌百,但是不知道暗地有多少机关和埋伏在等着他们,而且周行川的伤势不能再拖,还是早点离开要紧。
反正这笔仇每个人都好生记着。
换一个人,那没被换那个人即便跟着他们出了无屿宗,说不定也没命再活!阮唤云闻言一连喊了两声宗主,目光恳切,只看着他了,丝毫不觉得眼前两个侄女会比这个人更能帮自己解脱困境。
云丙升一听顾婵雪的话,脸色就像吃了苍蝇一般,他哪里不知道阮唤云是无屿宗的人,暗里替萧临玹解决了不少麻烦事,这二选一自己恐怕是生还无望了。
“这可是你的情郎,”郁梦提剑挑起周行川的下巴,“这么个可人的少年郎,莫非还不能换区区一个糟老头和一个残废么?”
阮唤云眼中闪过愤怒,但念及郁梦也是替自己说话,加之自己处境便只得忍下,只是将自己残缺的一截手腕朝袖下拢了拢。
被说老还被说残废,怎么今日似乎就她这么倒霉?
段姿阳毫不顾忌地嗤笑出声:“这可是你们的地盘,脸皮不要那么厚,我们手里就得留一个人,否则谁知道你们这些阴险小人又会有什么埋伏。”
“都知道这什么地方,你们还幻想出去?”阮娇尖声嘲笑。
她还未笑完,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忽然朝自己面门袭来,甚至还来不及往萧临玹身边撤过去,颈间就被抵上了冰凉的利剑。
随后是顾婵雪平静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们考虑太慢,现在三个了。”
阮娇:……
“姐姐好飒!好拽!爱了!”阮妱即刻觉醒彩虹屁,她不会武功,还不会拉拉队么?
刚走了没两步就被段淮冷着脸拽了回去。
萧临玹这下看着阮妱的方向,锁定了猎物抬手一指。
“那就换她。”
阮妱:?
没事吧?你咋想的呢哥们?
随即听见段淮朝着那边淡淡打了个哈欠。
“也不是不行,”又在所有人疑惑的间隙说,“抓了你就有四个了,换了周行川还剩三个,不过你们剩一个人怎么办,无屿宗就地解散?”
无屿宗众人&云丙升:……
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
*
云睿润醒来,看了看周遭的环境,桌椅落灰但都被仔细擦过了,一丝光亮从门外透进来,照见他俊逸却消瘦的脸。
这是云家的一处密室,他从前闭关提升的时候住过几次,但自从身体不好就再也没有使用过武艺,自然也就用不上了。
头很晕,也不知道睡了几日,他扶额晃了晃,隐约记起三门首会上几个名次排前的人来了山庄住下。
之后呢……醒来便身处这里了。
那怎么成,他要招待客人,还得给亭儿介绍几位少侠交好,还有爹说的那位王爷,为了云家,他得去一趟。
云睿润坐起身,往门口走了几步,两手扶上门准备打开,却只听见锁链声。
……他被关在这里了。
云睿润嗓子有些发干,不知道为何会如此,当即喊起来:“爹!衡亭!”
而后他感觉到门被人从外抵住,门缝中传来低沉熟悉的声音。
“哥,你醒了。”
“衡亭?”云睿润听见弟弟的声音,松了一口气,随即又缓下声来,“我怎么会在这里?快打开门。”
“不行,哥,”云衡亭幽幽道,“现在还不可以。”
“这是为什么?你为何要将我锁起来,”云睿润温柔的声音带了一丝疑惑急切,“今天是什么日子了?爹呢?我得随爹去见那位———”
“我说,不可以。”
云衡亭咬牙打断,极尽固执,“我不会放你过去,至于爹,他可能回不来了,不过这样也好。”
云睿润一惊,难以置信听到了什么,“衡亭……”
一双手掌重重从门外拍上,随后他听到弟弟立誓一般的声音:“哥哥若是恨我,我便不会与哥哥相见,但是我不会抛下你一个人,我守着哥哥,哥哥就在这里守着云家吧。”
幽暗的房间里,云衡亭的声音格外清晰,如鬼魅般传开:
“这样———也不错,不是么?”
作者有话要说: 修文了,多俢了两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