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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谁是王八(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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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门外人争论的时候,那扇被箭矢爬满,千疮百孔的门突然幽幽打开,发出吱呀声响。
段淮不知道什么时候换回了白衣,夜虽然擦黑,却依稀能看出那衣袖衣摆镶边的银色纹饰,脸上是那副最叫人捉摸不透的神情,阮妱在他身边,身上是一如既往的红衣,这两人的手握在一处。
看见这两人的一瞬间,无屿宗众人闪过同样的想法:看着倒是分外登对。
而目睹这一幕的萧临玹咬紧了牙,寒着脸色开口:“我以为你这个缩头王八要当到底了。”
段淮闻言只是笑,随后就朝旁边低头:“你说他一个无家可归的王爷,盛京也不敢去,就缩在平叶这么久,该叫他什么?”
阮妱觉得少谷主这时候跟自己说话有些莫名其妙,随口道:“他自己不是说了嘛。”
这两人竟然当着被包围得铁桶一般的无屿宗众人旁若无人调笑,丝毫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甚至当着萧临玹的面这么配合默契。
阮娇和郁梦都是一噎,脸色不好地缓缓去注意宗主的表情。
萧临玹盯着那两个人,目光冷厉,心坎荡着怨毒,嫉妒,恨不得立时杀之而后快,交杂的情绪放在他那张脸上,仅是一眼就能叫人不寒而栗。
阮娇看着,只觉得脖子上的指痕火辣辣的疼。
可为了攀附眼前的人,她不得不朝前一步。
“嫡姐,你不记得身上的婚约了么?这是裕王啊,他为了你,蛰伏数月,才换得今日出现在你面前。”
阮妱突然被点,朝她这个妹妹看了一眼,心里却很是疑惑。
[是不是觉得她这样当众点破萧临玹的身份很奇怪?]
[应该是萧临玹授意的。]
阮妱和原主想的一样,她在心里回道:那他究竟是准备了什么敢这样堂而皇之?
[你可以试探。]
阮妱低敛眉眼,目光从阮娇身上移开,看向萧临玹:
“为了我?”
她这么一问,阮娇正要开口,被萧临玹推开,他往前两步,抬手缓缓摘下脸上的面皮。
先前只觉得这人一身黑衣无甚特别,只是气质深沉,威压强烈,衬得叫人不敢侧目,如今他揭了假面,露出一张英俊的脸,一身黑衣与夜色相衬,几乎融进黑暗里,恍然间就像换了一个人。
原书提过一嘴,这人在盛京颇受世家女子青睐,而原主就是因为她爹给争取到的婚约私下吃了不少作弄。
不过阮妱好奇地多看了两眼,淡淡:也没什么特别的吧?
看过了少谷主,只觉得盛京还是地方太小了。
八成是有身份加持,毕竟曾是夺嫡最有力的人选。
[他身边那两女子自从他脱了面具就满眼柔情了,至于吗?]
阮妱根据原主说的一看阮娇和郁梦的样子,还真是,转念又好奇起来:你呢,他曾经可是你的未婚夫,你不喜欢?
原主字里行间透露着怒气:[怎么,老娘从小到大就是因为这个狗屁婚约吃了那么多苦,我还得谢谢他?]
阮妱秒懂,原主还是正常的。
像她就很不理解为什么上大学的时候同班的女生会喜欢上那个相貌平平的严肃教官,搁她,军训完这辈子就拜拜吧你嘞!
阮妱看着揭了面具的萧临玹看得出神,直到被段淮扭了过来。
对上少谷主冷漠不快的脸:“很好看?”
萧临玹突然噗嗤一声,扬声道:“段淮,我与她自小在盛京长大,勉强算得上青梅竹马,还有婚约,你一个山中江湖人,她想看我便看,阻止得了么?”
阮妱觉得他比段淮还莫名其妙:“哈?”
不过眼下少谷主盯着她,样子更可怕一些,阮妱垫脚在少谷主耳边说了句什么,他才脸色好了些。
“卿卿!”一身黑衣的萧临玹盯着她与段淮相握的手,一心要打断这种亲密,压抑着刻意柔和了声调,“只要你回来,我既往不咎。”
“什么?”段淮突然道,“她说是看看你脸皮多厚我还不信,原来真的。”
脸上故作深情怀念的笑,身边还有美女左拥右抱,就被这样的人当众冷不丁地喊上一声“卿卿”。
阮妱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也是……]原主连浮现的字都歪扭起来,足以见得有多头皮发麻,[若不是这桩婚,我与他从未有过交集,他府中侍妾无数,也没听说过要为我遣散。]
忽然间,段淮两只手堵在了她的耳边,阮妱听见他动了怒的声音:“我把人带出来,可不是叫你恶心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愧……”地上扭成蛆的周行川顾不得全身失力的疼了,“不愧是段兄!”
“吵死了,死了算了吧你。”郁梦不耐地朝周行川力乏崩溃的腹部穴位一脚踩上去,随后是周行川的惨厉痛叫。
“段淮!”萧临玹暴怒,“今日我就杀了你,如此方解我心头大恨!”
见他手势信号一下,四处的人乌压压朝门口凑过来,段淮嗤笑道:“原来是放狗咬人,如此我倒懂了,你这好好的皇子被废,也并不是全无道理。”
阮妱深以为然:“刚才那话说的,还以为他要飞过来取你命。”
两人嘲到一处去了,萧临玹急了,他们当自己听不见么?
他武艺平平又如何了?锦衣玉食二十多年,他为了那个位子要筹谋千万,便是不若这些蛮横江湖人,全部时间精力耗费于此,平叶的所谓高手有许多都来他府中当他的狗,便是如今远离盛京,他依然能坐稳宗主这个位子。
何况如今他的功力正以最快的速度提升,虽然还不能肆意使用,但只要过不了多久,整个平叶都将奉他为尊,他已经等不及看那些所谓江湖高手全部匍匐于他脚边的盛景了。
萧临玹看向段淮,他听过他许多事,如今正好来见识一下他那身自己未曾拥有的武艺。
再强又如何,只要那个秘密一直无人问津,段淮这辈子所到尽头不过是区区一个江湖客罢了。
就算被人知道了,只要段淮死了……结果还是一样。
萧临玹盯着段淮身旁的阮妱,看见她那张绝艳的脸,和柔软的腰肢身段,眼中泛出希冀光彩,他仿若看见不远的将来,她也这样依偎在自己身侧,长久相伴。
只要段淮死了,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即刻厉声朝着手下发话:“杀了段淮,活捉……王妃。”
段淮听了笑得更是开怀,两眼若无底深潭,笼出一层晦暗不明的光,由这一点剑意化成的光被唇角的笑压了下来,阮妱可熟悉这副模样了,少谷主这是又气着了。
“看样子他不止想取我的命,还想娶你。”他缓缓断言。
“那不成,”阮妱鼓励他,“你得赢,赢了我们才能回谷开那个新院子。”
段淮挑眉,方才笑中的冷意全然褪去。
“原来你不是不喜。”
举着刀剑的人距离越来越近,就像是江上浮萍迅速占满整个江面那样,凑围过来,阮妱原本不害怕,可这些人眼神战战兢兢蕴着凶残,她不禁朝段淮看了一眼。
眼下看样子有不下百人,少谷主打得过吗?
她正这么想着,段淮目视前方头也不转,仿佛就知道她心中所想了,轻啧了一声。
“抱紧,然后闭眼。”
阮妱听他的,两手环在他腰间,环紧了又闭上眼,却不适时想,少谷主腰怎么这么韧这么细?
萧临玹看见阮妱死死抱着段淮的腰,而又闭着眼,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她就这么信任段淮么?
不是说才相识两月?
也许,只有肌肤之亲才能叫两个人这样短的时日便如此亲密。
萧临玹双目赤红,死死盯着门口两人:“谁最先杀死段淮,本王重重有赏。”
周行川又吐了好大一摊血,却还是学不会闭嘴,疼得嘶嘶吸着气,却仍然开口道:“那你估计……得给段兄打赏了……这世上……能杀死段兄的只有他自己……”
萧临玹垂目蹲下,掐住周行川的脖子,眼里显出几分残忍。
“不若试试,你这样的三门魁首,接得下我几招?”
段淮将最先凑近的一个无屿宗小卒踢倒在地,脚尖勾着那人的剑放到自己手中,这么一来他倒不用空手了。
而后他一手揽住阮妱,只留下另一只手握剑抵挡,一旦有人近身,还未举起剑,就被抹了脖子倒下来,直到死都没有反应过来。
后来的小卒都不敢往上冲了,眼睁睁看着一茬又一茬的同僚迎上去然后被斩萝卜白菜似的一刀一个,他们脚步停滞,眼神盛满惶恐,就这么捂着颤抖的心脏看着白衣的段淮。
他是个什么怪物!
郁梦神色一凛,抽出剑准备迎上去,又听得周行川在一旁大笑。
“可惜三门首会不承认邪门歪道,也就没有无屿宗参加,可惜了,否则你们现在脸上表情也不会这样滑稽,”周行川舔着唇角腥咸的血,看向一旁的郁梦,“不过你当时去醉香楼放鬼蝶,莫非也是瞎了,这才没看到段兄怎么斩蝶只斩翅膀的?可悲可叹,无屿宗还没被江湖承认,马上就要被段兄灭门了……”
不等郁梦有动作,萧临玹就重新掐住了他的脖子。
“我反悔了,先送你过去等你的段兄。”
从郁梦手里接过剑,萧临玹扬手就要刺进周行川的胸口。
却当空被一枚石子打落。
几人朝那处方向望去,段姿阳左手一个云丙升,右手一个阮唤云,歪着头仰着脸,很是不好惹的样子,她身边的顾婵雪,面若霜雪,抽剑出鞘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
“肖小鼠辈,也敢动我顾婵雪的人。”
阮妱本是闭着眼等少谷主厮杀过去,却在一片混乱中听到了顾婵雪的声音,便下意识将眼睁开。
没想到却正好撞见有个人距自己两三步远,见她睁眼了,突然间凶神恶煞扑过来,手要抓上她面颊的前一刻,被段淮一剑穿喉。
那人凸起炸裂的眼球,难以置信的痛苦神情,以及嗓子上不断喷血的窟窿,就在阮妱面前,像电影的慢动作镜头,直到那人倒下,这一切都深深印进了阮妱脑海中。
她呼吸停住了,胸口却跳得越来越快。
恍惚中只觉得段淮把自己重新按在怀里了,他手上迎敌,唇却缓缓擦过她耳边,声音像是有安抚人的魔力。
“别怕,他成了鬼找的也是我。”
“要是他敢让你做噩梦……”段淮叹息,一副勉为其难的语气,“我只好做比他还厉的恶鬼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重新修了下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