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姜进鸠

10、风平浪静

　　森林里的路还是那么得熟悉，两排深绿的树木从地平线向身后快速移动而去，呼啸的风声在耳边响起，吹乱了车窗前阿茹的碎发，她抬手将碎发拢在耳后，怡然自得的样子照映在观后镜上。卡图不语，但眉脚上扬。

　　车内的两个人好像有了默契一般，都静静地不说话。

　　不知道走了有多久，豁然开朗，随之，一辆汽车的身影出现在较为平旷的山坡上。绿油油的地上都是被碾压过的草，他们仿佛有着生命一般，不屈的抬起头；杵在那边静静等着的还有整理好堆放在一起的木头，他们望着远方经过的人，绝望的闭上眼，任人宰割。

　　卡图将汽车开在木堆前面，停下车，来到之前熟悉的地方，松了一口气，惆怅的心情即将满溢出胸口，他张开怀抱，感谢上苍给予他机会，果然狭路相逢勇者胜是对的。可是谁又会给予一个人那么多次的好运呢。

　　阿茹从车上下来，有些好笑的看着卡图，她忽然想起什么，神色一变，拽起卡图，将他拖到了木柴堆后面，仅一人高的木堆后面出现了完全不同的景象，搭好的小帐篷早已被人推倒，零落四散在外的用具与食物，被褥散在外面，上面满满的全是被人踩踏的污垢，一片狼藉，甚至连四散在外的用具都不放过，上面残留着泥泞的脚印。四处被踩踏的草坪，孤零零的根被连根拔起，裸露在外，不知道经历多少天，使苍翠的绿披上了枯黄，干涸的随风零散。可能是因为雨水的光临，并没有将这一切冲洗干净，而是在回归大地的时候，狠狠地将泥土打起，溅在这狼藉一片的土地上，使得更加狼狈不堪。

　　卡图吃了一惊，瞬间的冷静打散满心欢喜，理智瞬间回到脑中，更多的，是不敢相信。

　　身体忽然的僵硬与摸不到头脑的现实。

　　“这是什么情况？”

　　“果然。。。。。”声音细如蚊声。阿茹站在一旁，冷静的瞳孔里逐渐蒙上一层令人看不透的神情，冗杂其中的，还有一丝的歉意。

　　她不敢讲，在拓安婆婆身边生活了这么多年，她自然知道村子里都是什么样的人。可是卡图呢，他一个外面世界的人，他们就这样针对他么。

　　卡图忽然转过身，对着环茹笑笑“可能是风太大了吧，没想到会吹成这个样子。”那温柔的笑容，完美的掩盖了她对他的内疚。

　　“看来需要好好收拾，不然没有办法在这里面呆啊。”卡图面对那一片狼藉，丝毫不在意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环茹亮了眼眸，如沐春风，这是一种不知名的心情，一下子竟消散了阴霾。

　　“我来帮你吧。”

　　“好。”

　　抱成群的总会寻找一个特例进行欺负，这总是对于不合群的一种排斥表现。其实说到底，还是对于陌生事物的害怕。深知这个道理，就没有理由去怪其他人。从小深知并生活在其中的卡图怎么会不懂，他厌恶这种复杂的生活，一心逍遥想要追求生命本真的东西，对于这种东西，他不会去想也不会在意，眼下，是需要整理出一个可以休憩的地方。

　　还好重要的东设备被他提前收起，完好无损，只有部分零散的家用器具被拿走，还有很多东西上披上细碎的沙尘和草，而像是用具什么的，都需要清洗和修补，不得不花费大量的时间去完成。

　　直至清晨，才完成这巨大但琐碎的工程，接下来，就是一个很难办的事情了，如何将环茹送回去，送回去又要怎么解释，一大堆的问题围绕在卡图身边，想的头疼。

　　床铺是用干净的柔软的草铺垫的，上面包了一层防水布，简单潦草的卷成床铺，帐篷上有这几个不明显的洞，其中一个最大的洞被用其他的衣服拼接起来，多的器具已经收在车上。

　　他忽然想起在一旁被晾着好久的环茹，这才寻找她的身影。

　　她正躺在在草铺上熟睡着，看着她疲惫的模样不忍心打扰，视线一直在她的身上，良久，她将身体缓缓地蜷曲起来，用手抱住了腿，如婴儿一般的睡姿。他将自己身上的那件单薄的外衣脱下，盖在了她的身上，又不放心的帮她小心翼翼的盖严实。直到衣服下的人渐渐感觉到暖意，才松开了紧抱身体的手。

　　他轻轻打开帐篷，悄声钻了出去。

　　外面，阳光还没有散落大地，缭绕在帐篷外的，是浓重的水雾混着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已经渐入初秋，温差逐渐显露出来，抱着夏季未散发完的热，悄悄地混进了秋的凉意。蒙蒙亮的星甸覆上朦胧的纱，若隐若现。

　　向不远处的那个山坡走去。在那里，他告诉阿茹，就算到不了家，他也会活下去，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生命。

　　路上朦胧的景没有变化，可是却感到陌生，在树林尽头，从湿滑的草甸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脚印，迈着沉重的步伐，带着那颗不安的心，胡乱的想要理顺所有的事情。

　　他不知道在那个山洞里呆了有多久，每次与阿茹看到的都是半包围的夜空，在那空旷无比的沙滩上，夜空下的他们，却一点也不孤独。没有想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竟然怀念起那时的时光，忘记了原本天空的一望无涯。

　　站在最高点，能将这一切景物一览无遗，可这缭绕的水雾，偏偏就不想是你如愿，深呼吸，能够闻到来自森林里潮湿的木的香气，还混着不知名的花与草的气味，还能嗅到心里的平静。
　　第一抹光芒出现在地平线上，匆忙的倾泻而出，没有一丝的迟疑，打乱了空气中零散的水雾，豁然开朗。

　　对于这些麻烦的事情，好像只是像这烟雾一般，只是一时挡在面前，终有的时会散去。

　　卡图看着如画一般的景色，他眯起眼睛，长长的睫毛交错在一起，眯起的眼睛留下一条缝。初升的太阳如刚出生时的婴儿，带来着无限的遐想。

　　不知道在山头往下面望了有多久，眼睛有些酸涩，在外面飘着的思绪重新回到身体中，他转过身，向山下走去，背着光缓慢的走下山头。阳光就这样照着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直到那个身影消失在树林中，空气中好像刚来时一般，散发着神秘的气息，可在小道上，却留下一串泥泞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