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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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物志 07 第七话 毛倡妓
“弥子姐可是吹笛的好手哦。”琥珀挂着笑容这样说道。因为她将身边转向那边的缘故，脸上露出的表情并没有被另外三位客人察觉到——那是种茫然间带了痴迷，显得有些疯狂的神情。
一切尽入眼底的只有藤原兄弟。在某种意义上已是身外客的他们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被幔帐围成的四角纱帐，就像是坐在观赏席的贵宾，将至今发生的事情当做消遣的曲目。
这样的藤原兄弟，其实也并非完全置身之外。万事有表即有里，就如犬神之于白儿的存在，有时世事就是这般不合情理却又理所当然。
自然被兽食，兽则被民猎，民被官家狩——那么，掌握百姓身家性命，一个念头便可能取走十数甚至更多性命的贵族们，又是谁的猎物呢？
在女人衣服逐件落地的时候，右方突然想起某位熟知的话语。那位供职于阴阳寮，脾气的古怪程度就如能力一般高。幸雄病倒的时候，便是请了那位过来。
临走之前，那人留下这样一句话：“少爷的病状倒不是咒术的缘故，但也非癔病神作祟，一切只取决于他自身的意志——至于那些药石就收起来吧，无用、无用。”
起初并未起疑的右方事后回忆起来，咀嚼间觉得那话中别有意味，便直接找去询问。那个男人正坐在面向庭院的回廊上，就着壶嘴大口饮着酒。右方还未说明来意，他就冷笑两声，说出上面那段问句却又不像是想要得到答案，反而抓住右方，用不知从何处摸出的笔在他右肩上画了个符。
“这个标记虽无法保住‘藤原家右方’的性命，但至少能护住你的魂魄。”阴阳师最后这样说道。
每当靠近堂兄所居之处，那部位便会隐隐发热。这究竟有着什么意义，右方已经不想去追究了。
即使如此，当看到弥子拉下衣襟露出雪白的上半身时，他还是感到了一些诧异。
女人诱人的胴体从左胸到右腹、斜挂着条恐怖的疤痕，看上去像是被利器划开后再重新缝上似的。就在这个伤痕的下方，与挂在半腰的衣服间露出了半边花纹。虽然只有上半部分，但还是能看出以肚脐为中心的图案与当初阴阳师绘在右方肩膀上的那个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他猛地回过头，睁大眼睛瞪着堂兄。幸雄带着别有意味的笑容看着那些以能面为名的人类。
“恐惧之心确实是美味佳肴，但过量的话就得不偿失了——你可别吓坏了他们啊。”
他用依旧轻柔的语气这样说到。弥子从口中放出银铃般的笑声，面上带着妩媚的笑容：“哎呀，公子别这么说吗。这个男人可是非常经用的哦~”
她吐出冰冷的词句，猛地让细长的手指插入那伤口，硬是将包裹住的皮肉撕裂开来。
喝食立刻尖叫出声，一把抓住身旁女孩的右手。因为侧过身的缘故，他的双眼中映入了蝉丸僵住的身影——就连向来处事不惊的蝉丸都会僵住，使得他更加不敢去正面身边发生的事情了。
逃避现实的喝食并没有看到女人接下来的动作，蝉丸也离开了些距离，在昏暗的光线下只能看见个大概。即使身边的灯火摇曳不定、随时会幻灭，但离女人不到一步之遥的邯郸男就像是事情刻入脑中似的，连细节都瞧着最为清楚。
女人撕开的伤口没有渗出一滴鲜血，白嫩皮囊之下是整片的黑暗，就像是孕育邪恶的深井般空洞且不知深度。
如同探入黑暗中的白烛，玉葱伸进突现的空间。应该是虚无的地方发出了令人牙疼的“嘎吱嘎吱”声。邯郸男咽下口水，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那只手上。
他看到她的手指按在了最深处。就好像沾染了指尖渗出的光芒似的，那里浮现出了雪色的骨骸。女人的肋骨少了一截，而且是被外力弄断的。现在那指尖便按在那里，然后捏住了什么缓缓向外抽动。
“哎呀，怎么直盯着人看呢？”弥子轻笑着说道，松开挽住衣服的右手握上了那个东西。
不知为何，见到这一幕的邯郸男觉得有股无法控制的气血从下腹直升上来，让他觉得口干舌燥。他半坐起身，一把把弥子抱入怀里，像从尸体拔出太刀似的将那东西拽了出来。
那是只骨笛，七指孔的龙笛。腹部有个小小的九瓣莲花，被用粗劣的刀法留在笛身上。
“哎呀，真是好笛。”男人这么说道，将笛子凑到嘴边。
空气中游荡着美妙的唐乐。
并未看到之前那一幕的喝食惊讶地抬起头，侧耳倾听着。而一直注视着事情发展的蝉丸却露出绝望的神色。
女人的体内充满了死亡之气，那些黑色的物体缠绕着留在体内的一切事物，自然也包括了骨笛。当笛子被拽出来时，原本便浮在周围的那些顺着男人的手攀爬着，并且随着乐曲声声逐渐蔓延至全身。
乐曲的终点即将来临。已经从细线胀到碗口大小的黑色之中，乳白色的长蛇缠上了男人的身体——弥子紧拥着邯郸男，双手叠上男人奏乐的指尖。
就在攀上高潮的那一瞬间，曲声戛然而止！
黑暗完全盖住了那个角落，就连行灯业已熄灭。绕梁余音之中，蝉丸无力的低吟声被压了下去。
那个男人被吞噬了。而剩下的几人，也已无逃生之路。
作者有话说第7章 第七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