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有始无终（GL）》暮成雪

36、第四章 选择

　　直到第二天，旁若才知道边漫的被子其实是被偷了，而昨天晚上，她既没有盖被子也没有和别人去挤，而是一个人蜷缩在床上睡着的。
　　因为她回寝室最晚，她回来的时候大家都睡了，竟没有人在意她少了被子的事，还以为风水轮流转，她要睡到顾旁若那边去。
　　其结果，是大家乱心疼了一番，都争先恐后的想将自己的被子贡献出来，却被她一一回绝了——没有理由，她只是不接受任何一只伸出的手。
　　这些，都是明媚跟旁若咬耳朵的，她还抱怨了一番，怪旁若怎么没有出现，她们不是特好吗？不是那什么什么关系吗？为什么晚上两个人没睡在一起？
　　明媚却不知道她说这些的时候旁若的心都在淌血！
　　为什么，你情愿就这样整夜整夜的冷着，也不愿意找我？你不是最怕冷的吗？春寒料峭，是什么使你突然之间就不怕了？
　　昨晚，你又去了哪里，才那么晚回来？
　　疑问在心中加剧，一个一个的问题排山倒海般让旁若在第一眼看到边漫时便把她拉走了！

　　这次两个人没有出学校，而是到了校后方的操场上。
　　操扬四周都种植着各种树木，有些分了科，有些没有，所以她们叫不出多少来，可是却知道一上操扬的右边有一棵相思树，每到夏日就满树银花，而秋季便红豆成熟，种子自然跃出。
　　旁若曾问边漫知不知道为什么谈恋爱的人都喜欢以红豆为信物？
　　边漫竟然出人意外的答出因为那首诗。
　　红豆生南国，
　　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
　　此物最相思。
　　旁若在万般欣喜之后才告诉她因为红豆朱红，是心的形状，并且此仁坚不可摧，不管存多久都是不蛀不腐，而且色彩如初。
　　然后接着感叹她们已经错过了“多采撷” 的季节，如果时间能倒流该有多好！
　　而边漫，则是细细的笑，说明年秋天红豆自然熟，来采就是。
　　这几乎是一个承诺，对未来的承诺。
　　可是这个彩色回忆中的承诺，此刻却让两人倍受煎熬……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旁若只想回到情人节那一天，然后，便死赖着她也不走！
　　那个情人节，又会不会是她们唯一的情人节？
　　……
　　眼前的每一点，每一滴，都勾起了无限的回忆，那些无限的回忆却是在有限的时间里完成的。她们爱的太短，痛的太快，当过去的东西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复后，能保哪一天，这些艳丽的色彩不会斑驳退色？
　　未来这些回忆如果再入侵，她们，又能数出多少来？时间呵，你会消磨一个人的生命意志，爱人的心，又如何奢望你会放过？

　　等旁若从回忆的深渊里拔出的时候，她和边漫已经坐在了相思树下的一条长石椅上。
　　“听说你的被子被偷了？”旁若双腿无意识的晃动着，刚刚拉边漫出来的冲动和着急，已经全然不在脸上。
　　“嗯！”边漫的头低垂着，因为昨晚根本没有昨好睡，如果今天早上不是要开全校大会的话，那么她肯定是要爬不起来的。
　　“不盖被子不冷吗？”旁若极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轻。
　　“总是……会习惯的！”边漫略微振作了点精神，淡淡地说。
　　“习惯啊，我以为你已经习惯了有我！”旁若笑，好讽刺的笑！
　　边漫听罢便站了起来。
　　旁若总是拉着自己走，这也成了一种习惯，所以自己也是习惯了的跟了上来。但并不代表她昨天说过的话不算数，何况连润水都出现了，她应该万分小心才对，如果不想最终伤害到两个人，那么她和旁若必须保持距离。
　　“等等！”旁若一伸手抓住了边漫，“我还没有说完，别走！”
　　这回边漫没有让习惯主宰，而是毅然的放开了旁若的手。
　　“昨天的女孩是谁？”尖锐的声音却令边漫不由却步，她回头，看到旁若嫉妒的眸，握紧的拳。
　　“我的亲戚。”边漫轻吹了下额前的碎发，看它飘飘荡荡。
　　见边漫不太在乎的样子，旁若“哧”的笑了，“你的亲戚，我怎么没听说你还有亲戚在这里读书？”
　　“难道我什么都要向你汇报吗？”边漫反问，站起来的身居高临下，让旁若压力不小。
　　边漫——真的变了！
　　“你的确不用向我汇报，你是完整的你，不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旁若苦叹，经过昨晚的痛苦挣扎，看到边漫冷漠的反应好像也麻木了一般。
　　“以后，别再这样找我了！”边漫轻道。
　　“晚上，真的不冷吗？要不，我们还可以——”旁若佯装未闻，突而抖擞问道。
　　“顾旁若！”边漫大喝，“我们不可以了！”
　　“我们为什么不可以？”旁若也大喝，立即痛楚起来，“我们以前可以，现在为什么不可以？”
　　“你是选择我自己去调换位子，还是继续问下去？”
　　“为什么？我总是在做选择题？”旁若眨眼，好涩！
　　“因为人生，不进则退，不可能永远停在原地。”边漫负手，看相思树上嫩芽探头，看的有些痴了。
　　因为人生，不进则退，不可能永远停在原地。
　　这，像是边漫会说的话吗？原来不只是她对自己的态度变了，而是她整个的人都变了！
　　“边漫，你变了！”这绝对不是指责，而是陈述。
　　“我没有变，只是时间变了！”边漫眼也不敢眨的抬头望着，胸中有一根经，一直抽动牵引着到了下颚，引起小小的颤动。
　　“所以因为是过去，你喜欢我，而现在已经是属于未来的，所以不喜欢我？”旁若不懂，她的边漫，何时这么深沉过，眼前的边漫，还是那个动不动就会害羞，会一脸常常茫茫然看着自己的可爱女孩？
　　情人节到开学的几天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天地也颠倒了？
　　对于旁若的问题，边漫没有回答，她也回答不出，总之她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旁若误解成扭曲成别的意思，她不想让她自己折磨自己，所以，她保持沉默。
　　“你让我选择进与退！”旁若再一次伸出手去，“我选择后退，留在过去可不可以？”
　　再次的，放开旁若的手，“别傻了，那些，我们承担不起……”
　　“哪有承担不起？你这样我才承担不起，你是怕了对不对？你并不是不喜欢我的对不对？”旁若双手激烈的颤抖起来，人也几乎要扑向边漫，眼里的狂热险些连她一同焚烧！
　　“你清醒一点好不好？”旁若的偏执突然让边漫也崩溃了心里的防线，表情，开始有些松动，“我们都是女生，我们没有未来！”
　　“为什么要有未来？我们像以前那样不好吗？”这样暴跳的边漫旁若更没看过，她傻傻的重复着以前说过的话，丝毫不明白没有未来的爱情，又有什么幸福可言？
　　“不好，我厌了！”边漫低道，直切旁若的心脏。
　　“你厌了我，却和别的女孩在一起了？”旁若也低声道，还是充满了嫉妒。
　　“我说了不是，我不是同性恋！”喟叹于她的多疑和敏感，边漫激烈的反驳。边漫只知道自己并不是见了其他的女孩都会有感觉，到目前为止，能让自己心动的也不过她一人而已！且就是喜欢你，也不因为你是女孩的身份，为什么，你要在这里面苦苦纠缠。
　　我说了不是，我不是同性恋！
　　同……性……恋？
　　旁若怔住了！
　　她似乎从没有想过自己是个同性恋，好像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一般，并且，让她听成了边漫厌恶这种禁忌——
　　原来，我是同性恋，我爱上了同性的你，所以，受到了你给的惩罚，你一手赏我，一手罚我，先赏后罚竟然操纵了我的生死大权。
　　“你一定很讨厌这种感觉吧！”旁若呵呵的笑，只不过比哭的还难看，那张曾是晴天的脸，好像会永远被乌黑垄断！
　　“是很讨厌……” 我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你误会我的感觉！
　　果然，最讨厌这种感情的人，是你！
　　你原先是天使，现在，已成了恶魔。
　　“既然讨厌，以前又何必陪我！”旁若悲哀的抬头问，眼泪，已是控制不住的滑了下来。
　　边漫无语，继而沉默，尔后才道，“别再问了，以后，真的别再问了。”
　　“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吗？”旁若不死心的，还问。
　　这回，边漫没有再说话。
　　“要做陌生人吗？”旁若继续问。
　　难道要做一张桌子的陌生人？
　　边漫轻说道，“或者同桌！”
　　“你做的到，你强！”旁若频频点头，真好，又是一道选择题。站起身来，凝视她，“我不知道到底为什么你变了卦，但你是你我是我，你做的到，”平静地，“对不起，我不行！所以就做陌生人吧。”
　　边漫一痛，原来，还是我奢求了！
　　转身，离开。
　　旁若再一次率先走了。
　　边漫缓缓靠向石椅，胃又开始酸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