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代》yinghe186

4、第 4 章

　　威尔元帅穿过众人，他的眼睛似巡视到了每一个下属。

　　下属向他致以军礼。

　　他走至大厅中央，停在屏幕之前，他的眼神刹那变得虔诚——那是对宇宙星空，对未知世界的畏惧与崇敬。

　　很快，他转过身，挥手道：“稍息。”

　　与会人等立即将垂手正姿站立，变更为背手立姿。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定在威尔元帅的身上。

　　“这是波红座星系图。”威尔元帅一句废话也没有，直接进入会议主题，“今年四月，星系研究院确认了该星系内美好星域中的bsk星是适合人类居住的第五颗星球。”他的手指落在浩瀚星空图的一个小点上：“该星球的地质条件、大气成份、光照条件、水资源、矿产的富含量与地球的相似度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与比邻星的相似度更是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威尔元帅的手指在那个小点上圈了一圈，那里立即被无限放大，空旷宇宙背景中，无比渺小的点开始变得硕大而立体，它高高旋挂在众人面前，人们可以看清楚它上面的每一座山脉，每一条河流，似乎能听到电磁流划过大气层时的滋滋之声，能触摸到地脉中地磁的波动：“这颗星球的面积，是地球的三倍。根据推算，大部分陆地适合人类居住。”

　　虽然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些数据，但由威尔元帅亲自讲来，军官们还是不由自主地都兴奋地点了点头。

　　威尔元帅盯着空中模拟而出的bsk星球立体光影模型，目光深远：“这颗星球的发现，对资源极其匮乏的星系联盟而言，有着无比重要的意义。如果能开发该星球，并将一部分民众移至该星球居住，相信一直以来困扰我星系的，三百亿人口与极度匮乏的资源之间的矛盾，将迎刃而解。相信一直以来为大多数人所不满的资源投票配给制度，也将会成为历史。”

　　想到可以终结该死的投票配给制，与会人等互相交换了一个希望的眼神。

　　威尔元帅远没大家那么高兴，相反，他的面色比起之前反而更加沉重肃厉了些：“但是，菜鸡们，不要高兴的太早。此次远征，不同以往，它是我们第一次离开银河系，所进行的外星系远征，所有困难都不可预料，所有战例都不可借鉴，所有历史参数在这里都没有意义。在银河系内，我们曾有千百次的出征，探险，每一次我们都凯旋而归。但此次，我们所要面对的，是一个全新的空间，未知非同以往，危险也非同以往。”

　　威尔元帅将手一挥，光影模型就此消失，他的眼神更威严了些，他语速在变缓，声音却更有威慑性：“但是将士们，看看你们肩头的肩章，看看你们胸前的勋章，这个星系，给了你们无比崇高的荣誉与无比优越的待遇，现在，是你们回报它的时候了。为星系人民创造更好的生存条件，征服不可能征服的，征服未知与危险，就是你们做为军人的天职与荣耀。没有人、没有困难能够战胜你们，你们终将获得胜利，你们会从比邻星的胜利星埠起航，也终将会高唱着凯旋之曲，从胜利之门返回。将士们，带着你们的勋章，去实现属于你们的辉煌。”

　　与会的将士们听至此处，个个呼吸贲张，眼光闪亮，不由自主地将胸膛向着威尔元帅的方向，挺了一挺。

　　这其中只有最后排的两个人不为所动，背着手，垂着头，一个像块木头，一个则像伪装成木头的皮猴。

　　兰照均的注意力始终没有聚集到威尔元帅的身上，他数次扭头看旖沉的衣袖。数分钟后他很欣慰地想——那里终于不再滴水了。

　　然后他就注意到旖沉的手指弹了弹，忽然指了指前方。

　　——这是让他注意听威尔元帅的战前总动员。

　　兰照均笑了。原来这个人知道自己在看他呀。还以为他真的变成一块木头了呢。

　　好吧，看在他亲自弹指相示的份上，他就听人劝，吃饱饭罢。

　　兰照均调出一只耳朵，一只眼睛，以及三分心思，开始听威尔元帅的演讲，剩下的眼睛、耳朵与心思，他想了会儿他老爸，又想了会儿昨晚床上的小美人，而且坚持不懈地关注着身边的大大大大大美人。

　　总之是什么都想了点。而且还想的都没什么谱。

　　大厅中央，做完简短的军事动员后，威尔元帅也将手背到了背后，他扯了扯嘴角，那张脸变得有些讥讽：“你们当中有些人，也许无法再回到这间会议室，”他鹰一般的目光从每个人脸上扫过：“甚至会在战斗中尸骨无存，成为星际尘埃，永远飘荡在未知星域的上空，这种恐惧是巨大的。做为一名久经沙场的老将，我允许你们去恐惧，去慌张，但我不允许任何人退缩。任何想要在这个时刻，耍小聪明退出远征军的人，我必不会让他如愿，我必会让他受到惩罚。这种惩罚，也必会让他们后悔终生。”

　　哟，这两句是在说什么？是在说与会的人员中，有人假借违反军纪的由头，逃避此次出征吗？比方那个故意喝的醉熏熏的，又或者，比方那个穿了一身湿军服的……他们是在故意触怒威尔元帅，这样就能被军例处罚，由此“被”赶出远征军吗？

　　领会到威尔元帅言词中关键点的众军官震惊而愤怒。

　　大伙眼光如箭，咄咄咄地钉在旖沉以及兰照均的身上。

　　——这两个胆小鬼那滑腻龌龊的心思哟！太让人不齿了好吗？不愧是地球星最著名的花花公子和m39星最蠢的猪执行官！真是丢军人的脸面。还好威尔元帅慧眼如炬，才没让这两个懦夫的阴谋得逞。

　　恶意对两人来的张狂。如果眼光有实，两人一定早被打得血花飞溅，尸骨无存了。但两人并没有瑟缩与羞愧。旖沉低着头，眼睫上压着空洞的阴影。兰照均则勾了勾唇，轻轻吐气：“狐狸太老的确容易成精。”

　　……

　　会议正式进入军事议题。

　　重点是行军路线的规划以及挑选合适的军事堡垒进行舰队建模。

　　并没有说到七大舰队的司令长官的人事任命一事。

　　不过这样的会还要开七八天，总会说到大家都关心的问题的。

　　……

　　会议开了三个小时。比及结束，出了会议室，一位随行官将一份签到名册递到威尔元帅手上。老元帅一边随手翻看着，一边大步向前走。随行官小跑追随着道：“史戴伦中将和卫肯中将永远如此忠于联盟，忠于军人的职责，他们是最早到达会议大厅的，而且听说他们连夜把星系战略图全部印在了脑子里，他们还提出了一套新的舰队构成建模方案，您看……”说着，就要把手中的一个文件夹递上。

　　威尔摆摆手，眼神专注盯着签到名册：“现在的方案已经是最佳方案了。他们肯提出新的方案，忠诚可嘉，但他俩的军事才能摆在那里，方案我就不看了。”威尔说着指尖不断在名册上向下滑，直至最后，落在旖沉和兰照均的名字上。随行官看了一眼：“喔，这两个傲慢的家伙，不仅仪容不整，居然还敢迟到……”

　　威尔不语，这时，又有一名随行官穿过众人，上前来报告道，“那两位的事，我已经查清楚了。旖执政官之所以身上有水，是因为示威群众不满此次远征军调用了m39星的军队，为了泄愤才泼的。是意外事件。兰照均少将则是因为……则是因为昨晚和本城最著名的交际花混了一夜……宿醉未醒……还有就是……”

　　随行官的话说的结结巴巴的。

　　威尔瞪了他一眼：“不用顾忌，你直接说。”

　　随行官咳了一声：“刚才有卫兵来报，说兰少将打伤了一名机要秘书，抢了他的鞋。”

　　威尔的眉头皱了皱：“抢鞋？”

　　随行官道：“是的。听卫兵说，兰少将今早是穿着拖鞋来的，卫兵没让他进门，他就去抢了双鞋子，然后……”

　　威尔冷哼一声。把签到花名册扔给先前那名随行官。随行官接过册子立即道：“旖执政官不是昨天就抵达比邻星了吗？如果他能勤快点，早些到会议室，兴许就不会遇到示威群众了。喔，退一万步说，就算那些示威群众昨夜就堵在这里了，但只要到的早，哪怕双方会遭遇，也有时间处理好湿衣服。可是他偏要卡着点来，被人泼了水，那能怪谁？”

　　威尔看了这名随行官一眼。

　　随行官立即闭了嘴。

　　很快，另一名随行官又问：“被打的机要秘书怎么办？”

　　威尔道：“把兰照均少将交由军事法庭处理。”

　　随行官张大嘴，愣了半晌，他心里心思百转，那可是地球星行政长官的公子，不看僧面还要看佛面。咱们要是这么做了，那位爱子如命的地球星行政官一定会大闹比邻星的。他本想就此点提醒一下威尔元帅注意，但一想到威尔元帅一向刚正不阿，束军从严的性格，他改口答道：“是！我这就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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