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回首》邺冉

57、再掷重金

　　后半夜的漆黑里，许然然依旧睁大双眼，难以入眠。
　　她脑子里清明极了，也不知道焦虑来自哪，照理说，工作生活现状压力并不大。
　　暴雨来袭的金城，闵文从笔记本电脑后抬头，玻璃窗被敲打的噼啪作响。
　　他再一次想起了许然然，那个不敢碰触感情，把自己包的像刺猬一样的丫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竟在他冻土一样的内心生根发芽，看上去弱不经风，却扎的深，长的稳。
　　闵文不知道怎么形容这样的感情，对他这样的男人来说，谈情说爱，违和的让他自己都难以接受。
　　没联系的这半个月，闵文发现许然然的小脸，总会在他思绪松散的瞬间浮现在脑海中，随时随地。
　　这让闵文开始质疑引以为傲的自控力。
　　被骤雨洗刷的城市，闵文站在晨光熹微的落地窗前，“你什么时候回去？”
　　“中午的航班。”闵浩喝一口咖啡回答。
　　“你和舒逸晨公司的员工体检，换个机构吧。”
　　“嗯？”闵浩不明所以，大哥从来不会管这些琐碎的事情。
　　“换到张氏吧，走许然然的人脉。”闵文吩咐。
　　咖啡杯敲到门牙，发出刺耳声响，撞击晃出的咖啡滴，溅洒在白色衬衣上。
　　闵浩顾不上胸前的污渍，张大嘴看向闵文，“什么意思？哥。”
　　“闵氏能动的资源都给她做。”闵文表明想法。
　　闵浩眼珠子一转，“哥，你想哄她继续跟你滚床单？”
　　屋内陷入微妙的安静，片刻后，闵文微微下沉眼皮，呢喃一样出声，“好像是爱上了。”
　　闵浩瞠目结舌的看向大哥，清透空气折射的光线里，闵文笔挺站着，视线低垂，微微上扬的薄唇，让整张脸看上去柔情蜜意。
　　闵浩筛糠一样抖了抖，长这么大，他是第一次看到大哥这样的神情。
　　“大哥，你放心，我到颖城马上去找嫂子，给你安排的妥妥的。”
　　闵文神情松散的回望他，“我还没跟她聊过，你不要多嘴说任何事，等这边忙完，我亲自跟她说。”
　　“大哥你放心，这可是闵家的好消息，也是你的大事儿，我绝对不坏事儿。”闵浩信誓旦旦的保证。
　　许然然捧着盒饭，挑挑拣拣。
　　“然姐，太子爷今天没让人来换花了。”琳琳装作无意的提起。
　　“嗯。”许然然依旧胃口不佳，麻木咀嚼着嘴里的东西。
　　午休过后，琳琳帮她准备的是果汁，最近许然然失眠严重，茶和咖啡都不敢碰了。
　　三点多，总裁办公室打来电话，琳琳转向出神的许然然，“然姐，总裁秘书办的，让你上去，张总有请。”
　　许然然收回思绪起身。
　　总裁办公室门口，秘书看到许然然满脸笑容，“许医生，张总在小会议室等您。”
　　许然然点点头走向小会议室，门口站着黑色西装的高大男人，体魄强壮。
　　推开门，相交的视线，复杂极了。
　　闵浩震惊，没想到半年没见，这个临时嫂子怎么就发福了。
　　宽松的工作服干净整洁，娃娃脸已经有了明显的双下巴。
　　许然然看到闵浩，依旧目无波澜。
　　“小许快坐，这是闵氏的二公子，闵浩先生。”张总热情介绍。
　　“许医生好。”闵浩站起身，伸出右手。
　　许然然礼节的短暂回握。
　　“请坐。”张总矍铄的双眼在两人之间绕圈儿，他想不通闵浩明显转变的柔软态度，猜想，许医生和闵二公子一定认识。
　　“小许，没想到你深藏不露啊，这么多年潜心专业，都没透露你的人脉竟如此惊人，闵浩先生是来跟张氏谈体检合约的。”
　　张总笑开了花儿继续，“闵氏有意将旗下所有的医疗合同都拿给我们做。当然，闵浩先生已经说的很明白，业务量一定会放在你名下。”
　　许然然不说话，表情淡漠，她安静看着对面的闵浩。
　　上次，只是闵氏高层的单子，就让她赚的盆满钵满，这次，怎么又突然甩来更惊人的大单。
　　闵浩被看的有些不自在，对面坐的许然然和T国那个临时嫂子差距太大，她的冰冷疏离让闵浩一时不知道怎么搭话。
　　张总琢磨着古怪气氛，打破沉默，“闵浩先生，许医生您也见到了，您放心，我张某是商人，知道客户资源的私有性。”
　　“张总明白就好，闵氏旗下大大小小也有四十多家公司，规模不等但总量也是惊人的，这次完全是看在许医生的面子，才换了乙方。”
　　“张总，能让我和闵浩先生单独聊聊么？”许然然的清冷声音，突然插进来。
　　张总忙点头，“没问题，我先去准备一下方案。”
　　门关上，许然然平静的直视闵浩，片刻后开口，“我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能力能让闵氏青睐。”
　　她视线流转，焦点停在桌面上继续，“如果是闵文让你来的，请你转达，我是个普通人，没想着沾闵氏的光，也不会拖拖拉拉，闵先生这段时间的意思我大概了解了，我并不需要他这样的补偿。”
　　闵浩看着精神状态不佳的许然然，说不上判若两人，可跟他意识里的那个小女人，还是有明显差别的。
　　面无表情的叙述，让闵浩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毕竟大哥交代了他不要多嘴。
　　他淡淡笑笑，“许医生见外了。”
　　许然然歪歪头，“我们不熟，不能不见外。”
　　绕口令一样的言语，呛的闵浩哑然。
　　“闵浩先生，这些东西我受之有愧，我只是想拒绝。”许然然补了一句。
　　闵浩被气笑了，他们闵氏，在颖城也算是一手遮天了。
　　不同于子桑家的低调，闵家一直是招摇的，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和闵家攀上关系。
　　可对面女人的拒绝，看不出一丝虚假，更多的是，不放在眼里的感觉。
　　“许医生，在颖城，我们闵家有着不成文的规矩，大哥的意识是绝对的，不可忤逆，希望你理解。”
　　闵浩尽量放软语气。
　　“许医生没必要有什么负担，只是单纯的商业合作关系，或许你是唯一的交集，但我也希望你理智一些。”
　　他看看许然然不为所动的样子，脑子转了转继续。
　　“并不是说闵氏给的东西不允许拒绝，而是你要为公司和同事想一想，这样的单子，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闵浩语气并不硬，反而是耐心劝导的口气。
　　许然然低睫，她想起拿了几万块奖金就沾沾自喜的琳琳。
　　想起接了大单共同庆祝的妇儿组同事。
　　想起自己能和父母近距离生活的现实。
　　敲门声响，张总推门，“二位聊的如何？”
　　许然然微微点头，张总才走进来。
　　“这是张氏医疗所有的体检套餐，存在硬盘里的，闵浩先生可以拿回去给相关部门研究一下，确定套餐后，随时恭迎闵氏的签约团队。”
　　闵浩点点头接过去，许然然看看张总，“签约是严谨的商业合作，希望后续的职责履行，张总能秉公办事儿。”
　　张总听懂了许然然的意思，笑呵呵的允诺，“小许放心，我一定督促他们不要懈怠，毕竟张氏也想跟闵氏有长期合作。”
　　闵浩惊讶于许然然敢苛责总裁，笑容明朗。
　　许然然语气微凉的补了一句，“还有，希望张总对于我的事情，不要外传。”
　　张总笑呵呵的点头，闵浩越发看不懂许然然了，闵氏这样的大腿，不是该兴奋的抱上去？为什么她反而急于撇清关系。
　　闵浩被许然然越来越冰冷的态度弄糊涂。
　　或许是他太世故，可许然然的态度，纯粹的跟欲擒故纵沾不上一点关系。
　　闵浩脑子里忽然有了鲜明的念头，这样的女人，可能最适合做大哥妻子。
　　“那二位先聊，我还有事情。”许然然目不斜视的离开。
　　闵浩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磨砂玻璃门外，茫然无措。
　　许然然站在电梯里，虚脱了一样，眼底泛红。
　　闵文是什么意思，消失了这么久不说，连面都不想露了，是让闵浩来结束么？
　　高级医生的合约并没有取消，这算是有钱人的特殊思路？昂贵的分手费？
　　许然然苦笑，他们都没真正意义上开始过。
　　闵文是想用这笔钱和她划清界限，是在暗示她以后不要纠缠，回到单纯的商业关系上么？
　　许然然叹口气，闵文把她想的太世故，即使不能继续，她也不会纠缠，更不需要高昂的经济赔偿来理清关系。
　　许然然回到办公室，琳琳不在，她趴在办公桌上，揪心的委屈。
　　沈墨误解她的时候，许然然毫无感觉，可闵文这样的行为却让她心如刀绞。
　　在闵文心里，她和他那些床伴儿毫无区别，想来，这样的处理方式已经是一种惯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