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回首》邺冉

164、聘礼和嫁妆

　　早餐后，张老把家里全权交给许然然，闵文吩咐明骏去准备搬家的事儿。
　　张老头子背着手出了门，脚步缓慢的走过镇子的边边角角，偶尔驻足，时而感叹。
　　直到脚步遍及镇子的各个角落，他又去了后山，柳嫣父母的墓地早些年已经被修葺工整。
　　他站在墓碑前默默跪了下去，“柳叔柳姨，原谅我这辈子没照顾好嫣儿，剩下的日子容我自私去享受几年吧，等到了后世，我一定寸步不离的守着嫣儿。”
　　张老头在墓前絮絮叨叨半晌，才扶着地面颤颤巍巍起身。
　　“真是年纪大咯，腿脚不听使唤了，上辈子不知道做了多大的善事儿，才在暮色之年遇到了这么好的丫头。”
　　他念叨着走回镇里，迈着蹒跚步伐走向陈家。
　　陈老依旧在院内打太极，看到老伙计进来停下动作，“你今天气色不太好啊？”
　　“昨晚没休息好。”张老头坐在桌边，“嫂子呢？”
　　询问间陈奶奶抱着篓子走进来，张老头欲言又止。
　　“怎么了？”陈老发现了他的异常。
　　“许丫头回来了，带着女婿。说要认下我这个爷爷，带我去颖城生活。”
　　陈老两口皆是一愣，陈奶奶悲喜交加，陈老追问，“许丫头的女婿？从哪儿冒出来的？”
　　张老头叹口气，“说是计划订婚时出了点小矛盾，误会解除了，婚期也不远了吧。”
　　陈奶奶语气酸涩，“小伙子怎么样啊？”
　　张老头赞誉的点点头，“看上去就是做大事的人。”
　　“哼，我孙子也是能成大事儿的人。”
　　张老头理解的笑笑，“缘分差了一步，总有先来后到吧。”
　　陈老不再言语，陈奶奶失望接话，“许丫头真是好，老张啊，你的福气，都这个岁数了，还能遇到养老的人。”
　　陈老看着老伙计叹口气，“是好事儿，打算什么时候走？”
　　“就这两天吧，许丫头在收拾东西了，我琢磨着明天摆几桌，算是跟邻里道个别，这个年纪了，一走可能就不能再见了。”
　　陈奶奶眼角湿了湿。
　　“丫头说下午要过来看看你们，我琢磨着你们直接去我那边吃晚饭吧。”
　　陈老不情愿，“不是说那个小伙子在？”
　　陈奶奶瞪他一眼，“那我自己去。”
　　陈老急了，“我说什么了？我也要去见见许丫头，以后不知道还能见到不，我这不是替孙儿惋惜么？”
　　张老头看一眼后院的斑驳篱笆门，想起了和柳嫣初见的那一日。
　　“两个人的缘分啊，是天注定的，有时候，再怎么努力，也抵不过时机不对啊。”
　　陈老没再开口，叹口气转身回去换衣服了。
　　安静了几十年的古老院落，许然然指挥着明骏和闵文忙碌收拾。
　　三位老人走进院子就听到她的软糯音色，“阿文，把房檐下挂着的腊肉都拿下来。”
　　许然然回头，看到了来人灿烂笑开。
　　“许丫头。”陈奶奶慈祥笑着走过来拉住她的手。
　　闵文从梯子上下来，擦擦额头的汗渍，笑呵呵招呼，“您好。”
　　陈老板着脸打量一下他，哼一声算是回应。
　　闵文也不介意，抿嘴笑笑。
　　“爷爷，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我去弄饭。”许然然放下手里打包的物品。
　　张老头点点头，“去吧。”
　　“明骏，去把桌椅拿出来支着。”许然然嘱咐完，转身走向厨房，陈奶奶也跟了进去。
　　“丫头，我陪你一起。”
　　“没事儿的陈奶奶，我都准备好了，直接下锅就行。”
　　“不碍事儿，想跟你待一会儿，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了。”陈奶奶有点哽咽。
　　许然然的心软了软，“陈奶奶，多的是机会，二老养好身子，雷诺有时间让他带你们去颖城玩儿，随时欢迎。”
　　陈奶奶看一眼窗外搬动桌椅的高大男人，“小伙子看上去不错，对你好么？”
　　许然然浅笑着点头，“他对我挺好的。”
　　“嫁人是一辈子最重要的事儿，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可要好好考验啊。”
　　陈奶奶看着利索切配菜的许然然叮嘱。
　　“谢谢陈奶奶。”
　　“孩子，跟着他一辈子，你想好了么？”
　　许然然抬头看看院子内的闵文，巧笑倩兮，“我想好了。”
　　张奶奶看着她眼底流淌的安稳，心里的酸涩逐渐淡了，正如张老头说的，有缘无份。
　　午餐桌上，老哥俩商量着明天道别宴要请的邻里，陈奶奶时不时建议。
　　“吃了饭我去写帖子，然后打电话问问师傅能不能过来帮着下厨。“张老头儿念叨。
　　“爷爷，厨子和餐席我都安排好了，明天一早就会过来。”闵文插话。
　　陈老绷着脸，张老头笑呵呵，陈奶奶含着笑，“小伙子够机灵。”
　　陈老不满，用桌下的脚尖撞了撞她，却被陈奶奶一眼瞪了回去。
　　明骏和闵文一样，很清楚陈老夫妇是雷诺的外公外婆，低头抿着嘴。
　　闵文似笑非笑的扫一眼专心吃饭的许然然，对于陈老的脸色并不在意。
　　饭后，许然然收拾厨具，两位老人取出笔墨，开始写邀贴。
　　闵文站在一边，对张老的苍劲字体称赞不止，陈老对他的讨好更不满，但无奈没有立场指责。
　　终于，二十多张帖子完工，张老站直身子揉揉腰，“真是岁月不饶人，这才写了几个字就受不了喽。”
　　闵文扶着老人在椅子上坐下，许然然已经和陈奶奶端着茶具出来。
　　“丫头，带阿文去送帖子吧。”张老吩咐。
　　“好。”许然然应着解下围腰，明骏抱着厚厚一摞帖子，跟在许然然和闵文身后离开。
　　“小伙子确实不错。”陈奶奶抿了一口茶。
　　陈老依旧脸色不佳，“哼，再好也没有我孙子好。”
　　张老头呵呵一笑，“再好，也比不过在丫头心里是最好的。”
　　三位老人沉默一下，陈奶奶打破沉默，“老张，你有福气。”
　　陈老脸色缓和一些，“对啊，遇到了丫头，你就等着享清福吧。”
　　张老头笑的皱纹层层叠叠，“对啊。”
　　“你那一屋子东西？”陈奶奶踌躇着。
　　“都送给丫头当嫁妆吧。”张老头浅浅笑着。
　　陈老点点头，“也对，我听诺儿说了，丫头也是出自穷苦人家，妈还是孤儿呢。”
　　张老头倒是愣住，“没想到，丫头看着不像小门小户教出来的。”
　　“这样也好，你那一屋子东西想当年都是宝贝，放在现在这个年代更是无价宝，给丫头当嫁妆撑腰是好的，免得婆家看轻了她。”陈奶奶欣慰笑着。
　　张老头转变了气势，“哼！有我看着，谁敢轻视许丫头，不是我吹，我那十几箱子东西，一半都是御赐代代传下来的，想当初我们张家也不比那颖城闵家差。”
　　陈老赞同的点点头，“对的，成了张家的孙女儿，就不能让她受委屈，带着这些嫁过去，自然腰板儿要硬起来，那一屋子可都是无价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