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回首》邺冉

163、干亲

　　饭桌上，闵文认真回答张老的问题，给他普及外面的形势。
　　许然然浅笑着吃菜，寒气逼人的夜色，因为温情的饭桌平添些许暖意。
　　张老头吃过晚饭早早去休息了，明骏被安排在客房，简单洗漱后，闵文跟着许然然去了阁楼。
　　单人床狭窄却温馨，许然然躺在闵文臂弯，眼睛一眨一眨的低语。
　　“你为什么拦着我劝爷爷？”
　　闵文笑笑，“你有孝心是好事儿，但不能成为张老的负担，走到这个年纪，倔强是根深蒂固的，你要给张老时间好好考虑考虑。”
　　“我知道。”
　　“你想啊，张老在这个地方等了一辈子，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忽然让他离开自己苦守的渺小希望，去完全陌生的环境生活，也是需要勇气的。”
　　许然然低落起来，“照你这么说，张爷爷不会跟我们回去啊？”
　　闵文搂紧她，“别担心，他应该会跟我们回去。以前张老过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可这段时间他也已经习惯了有你的日子，今天进门张老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许然然放松了些，“那就好，年纪越来越大了，无儿无女的，出点意外都没人知道。”
　　“放心吧，张老是明白人，看得出你是真心，没有体会过温暖的人，一旦体验了那种热度，自然就会放不下，我想，解开张老心结的并不一定是爱人离世的证据，而是感情的转移，就像转移到你身上的长辈之爱。”
　　“你说的很有道理。”
　　“回去你有什么想法么？”闵文忽然发问。
　　许然然被他突然转变的话题弄糊涂，“什么意思？”
　　“康健医疗，就是张氏那边，运动组依旧，如果你愿意，回去做部长，可以聘请老爷子做专家，有了固定收入，他也不会纠结于给你添负担。”
　　“你想的真细。”许然然佩服的抬头望着他。
　　闵文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笑意，虽然他的能力备受好评，可许然然星星眼的望着他时，闵文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里面夹杂着，别人不能带给他的自豪感，这让闵文觉得，有了许然然的认可，他才能体验到骄傲。
　　夜深人静，辗转反侧的张老头毫无睡意，他起身，拿着手电筒去了小书房。
　　他打开灯烧了热茶，浓郁香气浸溢的房内，张老头坐在摇椅上端着茶杯，目不转睛看着十多个箱子。
　　这是他的全部身家，当初为柳嫣准备的，最奢华的聘礼。
　　他想起了张念喜，家里备受宠爱的小妹，没想到，六兄妹就只剩他们两人了。
　　物是人非，改变的时代，更替的岁月，被掩埋的记忆。
　　“柳嫣，我等了你这么多年，如果你在另个世界等我，是不是允许我在辞世前享受几年承欢膝下的热闹生活呢？”张老头喃喃自语。
　　鸡鸣声起，闵文睁开眼怀里已经空了，他穿好衣服下楼。
　　明骏在摆桌椅，厨房窗户冒出腾腾热气，“闵哥醒了？嫂子一早就起来做早饭了。”
　　闵文点点头，张老头的屋门吱吱呀呀打开，他一脸倦容的走出来，简单洗漱好坐在桌边。
　　明骏帮着许然然把香浓的粥和鸡蛋饼端出来。
　　早餐桌上，张老头抿一口软糯香甜的粥，缓缓启唇，“许丫头这个孙女，我算是认下了。”
　　许然然茫然抬头。
　　闵文笑笑，“爷爷这是答应跟我们回颖城了。”
　　许然然惊喜的放下碗筷擦擦嘴，“爷爷你同意了？”
　　张老头点点头，“不过，你要收下我那一屋子的废物，收下了，我以后就靠你养老送终。”
　　许然然听出了老人的心意，哽咽的点点头，“爷爷，我以后就是你的孙女。”
　　张老头笑的慈祥，“你莫名其妙认了个爷爷，经过父母同意了么？”
　　许然然傻了眼，明骏忍俊不禁，
　　“我这就给爸妈打电话去。”说罢，她就起身跑去阁楼。
　　闵文看着许然然的背影抿嘴笑笑，“难得看到慢性子的她这么着急，看来是真开心。”
　　张老头心里淌过暖意，没想到自己一个糟老头子，半截入土的身子还能遇到这样的丫头。
　　许然然拨通电话，“妈。”
　　“然然，怎么样了？”
　　“事情都解决了。”
　　“那就好那就好。”
　　“妈，我有事儿跟您说。”
　　“怎么啦？”
　　“我拜师在一位老先生门下，他对我很好，我有点舍不得他了。”
　　“进修时候认识的。”
　　“嗯，妈，我想认他做爷爷，接回颖城。”
　　许妈妈沉默一下，“百善孝为先，妈不反对，孤独老人对你疼爱该回应，你接回来安排到我这边吧，闵文总会介意的。”
　　“妈，你放心吧，就是他支持我这么做的，住宿暂时安排在我公寓，闵文在准备买新房了。”
　　“什么？你俩有计划了？”
　　“闵文说，过段日子订婚，他会提前接你们回来。”
　　“不用专门接，你说个日子我们回来就是。”
　　“我还在处理爷爷的事情，等回了颖城安排好一切，再通知你和爸。”
　　许妈妈挂了电话，看着一脸焦急的许爸觉得好笑，“别担心了，你女婿完好无损的回来了。”
　　“我就说嘛，报纸都说了，阿文是协助调查，最终查到了真正的贪官，他还有大功呢。”
　　许妈妈哼哼一声，“你女婿是没事儿，你女儿倒是帮你认了个爹。”
　　“什么？”许爸惊讶的张大了嘴。
　　“然然进修拜了老师傅，据说是独居老人，应该很疼爱然然吧，她就动了心思，你女婿不仅支持，还说要接回颖城。”
　　许爸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这阿文也太惯着她了，这都顺着。”
　　他叹口气继续，“罢了罢了，然然那丫头从小就没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疼爱，好不容易感受到，就由着吧，我那个爹妈有等于没有，既然对然然好，我就认了这个爹，给他养老。”
　　许妈妈乐了，“你不嫌丢人，就你那点收入，咱们只能果腹。还不是要靠着女儿女婿。”
　　许爸爸不乐意的哼哼，“我享福怎么了，我自己女儿。”
　　“就会邀功，你怎么不说然然是谁教养出来的。”许妈妈白他一眼，不屑的扭过头。
　　“对对对，老婆功劳最大，给我生了这么乖的女儿，又教育的这么成功，多少人羡慕我娶了贤妻呢。”
　　许妈妈忍着笑，“别溜须拍马了，你的宝贝女儿就要订婚了。”
　　“真的假的？”
　　“真的，说是安排好老人就通知我们回去准备了。”
　　“然然妈，我怎么觉得这么不真实呢？你说女儿这次应该能顺顺利利嫁出去吧？”
　　许妈妈拍了他一巴掌，“胡说什么啊，你还真是亲爹，怎么就嫁不出去了，我女儿这么好，她有权利选择最好的。”
　　“对对对，你说的真对。”
　　许妈妈忽然神色低落，“你说，我这辈子过得这么好，不知道弟弟在什么地方生活。”
　　许爸坐近，揽过许妈的肩膀，“他一定在这个世上的某个角落活的很幸福，上天眷顾你，也不会撇下他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