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回首》邺冉

116、古镇生活

　　难得的冬日艳阳，张爷爷搬出了摇椅，在跌打铺门口，一摇一摇的晒太阳。
　　“回来啦。”
　　“嗯。”
　　“丫头衣服选了？”
　　“对呀，选了四身呢，花光了这个月的工资。”许然然脸上浮现出孩子气。
　　张老头哈哈笑了，“最爱美的年纪，就该把钱花在喜欢的地方。”
　　“张爷爷，我来帮你修窗棂。”
　　“去吧，别忘了许丫头的阁楼，十多年没住人，一定坏了不少。”
　　“好，我先去主屋。”
　　雷诺拐入主院，许然然进屋拿了薄毯，“张爷爷，这个天晒太阳也要盖着，关节会着凉。”
　　张老头满意的点点头。
　　许然然想起屋里晾晒的衣物，忙去楼上收拾。
　　还好衣服都干了，她把个人衣物叠好，收进柜子里。
　　又翻出钱包，拿出现金放在信封里，准备下次去裁缝铺带着。
　　收拾完，许然然下楼准备午饭。
　　张爷爷开了口，“留诺儿一起，你多做些。”
　　“知道了，张爷爷。”
　　耳房的灶旁，许然然手脚利落的准备午饭。
　　雷诺修整最后一间客房时，看到斜对面厨房飘出的烟火气。
　　温馨的家常菜香，弥漫在小院子里，张爷爷迈着八字步走进院子。
　　“诺儿，支桌子吧，吃了午饭再弄。”
　　“知道了，张爷爷。”
　　雷诺支好方桌洗了手出来，五菜一汤已经摆在桌上。
　　系着围腰的许然然从厨房出来，把汤碗放在张爷爷面前，又问雷诺。
　　“你先吃饭还是先喝汤？”
　　“汤。”雷诺在矮桌边坐下，
　　“尝尝，丫头手艺不错。”张爷爷发话，
　　雷诺夹了块腊肠，麻辣味儿控制的很淡，却依旧很香。
　　他又夹了片蒜苗酱肉，肥瘦相间的肉薄薄一片却没有散渣，蒜苗刚刚过生，鲜嫩爽口。
　　许然然端着两碗汤，分别放在雷诺和自己面前。
　　张爷爷吃着香肠自夸，不错吧，“都是她自己弄的。”
　　“自己弄的？”雷诺惊讶。
　　“是啊，手剁馅儿，调味都是自己做的，她还跑去背了松柏回来，加了香草熏过。”张爷爷笑眯眯的。
　　雷诺喝两口热腾腾的当归鸡汤，味道鲜浓，
　　他又尝了炝野菜，二面黄和炸米糕。
　　“没想到你这么贤惠。”
　　许然然笑笑，“合胃口就多吃点，都是家常菜。”
　　雷诺喝了三碗汤吃了两碗米饭，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张爷爷抿了米酒哈哈笑着，“诺儿从小就能吃。”
　　“在外面难得吃到家常菜。”雷诺挂上闲适笑容。
　　饭后，许然然收拾好碗筷走出厨房，雷诺正从偏房出来。
　　“主院儿都完了，去弄你阁楼的。”
　　许然然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走上木质楼梯。
　　门推开，屋里光线充足，简单的卧室，只有床、衣柜和一张年代久远的边桌。
　　雷诺走到窗边，检查一下，“是老旧了，都打不开了。”
　　许然然惊讶，“我以为这窗子只能开这么大的。”
　　雷诺把工具盒放在窗边的木桌上，笑着解释，“是卡住了。”
　　许然然看他挽起袖子开工，“我去煮水泡茶。”
　　“好，麻烦了。”
　　雷诺看她转身下楼，思绪回到手头的工作，小心翼翼的拆卸榫卯。
　　十多分钟后，许然然提着水壶茶具上来，雷诺正坐在桌边打磨拆下来的一堆小插销。
　　许然然在一边沏茶，浓郁香气四溢，她坐在床边，“要我帮你么？”
　　雷诺抿嘴笑笑，“不用。”
　　午后的老街，有午休习惯的原住民都回了家，只有三两游客感叹着欣赏宁静美景。
　　拆卸了窗棂的窗户，日光毫无顾忌的照进来，晒得人暖洋洋的。
　　雷诺细长的手指摆弄伸缩榫卯，清理落垢，打磨粗糙生刺的表面。
　　时不时用小巧的锯子修整坏掉的边角，备用木料被削成匹配的补档。
　　许然然兴致勃勃看着精细的修补工作。
　　半个小时，窗棂修理好，以前总会被划伤手的粗糙拐角和容易倒刺扎入指尖的部分都被打磨的光滑平整。
　　“试试？像这样推。”雷诺建议。
　　许然然点点头，起身过去。
　　果真，榫卯滑动顺畅，整个窗棂竟然神奇的折叠起来。
　　雷诺错身凑近，“这上面有个卡扣，你摸摸看，可以把折叠起来的部分挂在上面。”
　　许然然很惊喜，新奇的按照雷诺的指示去鼓弄。
　　艳阳照在两人身上，温软身子被雷诺拥在怀里，她的手很小，雷诺握着她的指尖教她操作。
　　手心里的细嫩手背，带给他过电的酥麻。
　　“好厉害啊，你们这儿果真是人杰地灵，没想到这么小的物件，凝结了这样的大智慧呢。”
　　雷诺退开一些，“非物质文化遗产，值得传承的手艺。”
　　许然然趴在窗边把身子探出去一些，视野开阔，可以看到整条河沿线的民居。
　　湛蓝天空下，远处的低矮山丘清晰可见。
　　“你小心点，阁楼窗户开的都很矮。”
　　雷诺担心的又凑近了些，许然然在明亮光线里眯着眼笑了。
　　细腻肤质上细细的绒毛，泛着淡淡的磨砂感。雷诺喉咙动了动，抿抿嘴。
　　“你口渴了吧，我再烧点水。”
　　“那我先去洗手。”雷诺掩饰尴尬的用手背蹭蹭鼻尖。
　　晒着太阳的下午茶，桌上没有点心零食，只有沁香的清茶，许然然坐在床边被的雷诺侃侃而谈吸引。
　　从古镇的历史，到木质建筑的绝妙，从古代的富庶大家，到流传至今的习俗，从老人嘴里的故事，到他小时候街头巷尾的趣事。
　　雷诺语速适中，时不时露出搞怪的表情，逗得许然然捧腹。
　　灵动笑意间时不时娴静抿着茶水的许然然，落在雷诺的炯炯双目中。
　　傍晚，雷诺离开，许然然站在窗边朝拱桥上的他招手，简单的晚饭后，许然然早早缩进被窝。
　　古朴小镇，入夜后没什么打发时间的东西，而许然然自从离开颖城并没有重新买手机。
　　她彻底隔离了现代生活，和镇上的老人一起，过着没有过多电子设备干扰的生活。
　　新修好的窗棂还没放下来，夜不闭户的安全感，让许然然可以躺在暖烘烘的被窝里，眺望银色月华镶了边的黛色远山。
　　这里的雷诺，跟T国大相径庭，没有直白的野战计划，反而儒雅正直。
　　更真实的他，性子和这个古镇一样沉稳，像极了博学多才的邻家大哥哥。
　　一个多月来，第一次跟年龄相近的人聊天，许然然长这么大，初次体会到面对面沟通带来的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