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暗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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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戚少商睁开眼睛时，天已大亮。顾惜朝已经不在帐子里。他站起来，活络了一下全身筋骨，想到昨夜又忍不住一笑。
棋盘上布满了子，黑白交错，局势纵横暗藏杀机。那是他俩一夜手谈的战果。戚少商终于知道自己以前的生命里缺少了什么——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一个能明白他心中想法且能与他一决高下的对手，而更让他高兴的是这个对手还是他今后生命中唯一的知音，或许还是……
天下之大，知音难求。
他笑了笑走出帐外，天高云淡。
顾惜朝手臂一震，微风拍打着翅膀向远方飞去，清晨的微光映照在它的羽毛上，如同天山的雪。
惊蛰站在他的公子身后，敏锐地察觉到了身前人心中的一丝不愉。“公子心中有事？”
顾惜朝若有所思，道：“我在计算，这连云寨还能有几天。”
惊蛰一惊：“公子不是已经打算罢手了么？”
“我虽罢手，京中那位却未必肯罢休。只不过拖得一日算一日罢了。”他轻声说，仿若在自言自语：“我虽已经向傅相去信言说此中缘由，却只怕阎王好见，小鬼难缠。那老狐狸看得到我给他画出来的好处，底下的喽罗未必看得了这么远。若一切顺利至少也可以拖个十天半个月，到时候京里埋下的暗线应该已经活动开来，傅宗书不会再那么注意这荒野山岭。不过……”
他本是走一步算十步的人，既已经走了另一条路，自然会把后面算个清楚。可他也知道，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世上没有十全十美。就势而论，连云寨是匪，京中那位是官；傅宗书是堂皇大道，九现神龙是左道旁门。大宋丞相伸一个指头出来，理由也莫须有，底下自然有人为他把连云寨一家的头颅奉上，还连带一个“剿匪有功”的美名。朝堂上那位书画皇帝怎会计较这到底是真“义军”还是假“土匪”？此刻不动，只不过是傅宗书不想闹大而已。
幸好那老狐狸要的是“润物无声”的水磨工夫，否则连云一寨而今安在？
“就看你们今年运道了。”他看了远处的连云寨一眼，发出一声冷笑：“官不官民不民，军不军匪不匪。没朝廷粮饷，偏偏抢边关军士的买卖，真不知道你是傻是呆！”话到后来，竟带上了一丝自己也不知道的嗔怒。
汴京•丞相府
[……已入连云，执掌全寨。在下知相爷心思，九现神龙性命连同逆水寒尽在帷幄。然连云一寨，地近边关，进可攻退可守；北上可入辽金，南下可控江南一地。惜朝自入相府，尚未有尺寸之功，月后定以连云一寨奉上为相爷大礼，烦请丞相备好官爵赐禄！
另有，连云寨聚匪甚众，望相爷另派一员大将带兵三千，引为臂助……]
一张信纸被放到桌上，丞相傅宗书抬头看了身前几人一眼，问：“你们觉得如何？”
黄金麟抢先抓过信纸草草看过，说：“这疯子，想当官想疯了，口气倒挺大！区区一个连云寨又怎么会在我们眼里。还要兵？不是事情办不利落来讨救兵吧！！”
“顾惜朝是疯子，可却是个聪明的疯子。连云寨到了我们手里可以做不少事。”傅宗书站了起来缓缓道：“至于派兵……他倒是看得清楚，知道我还不信任他。与其被我暗中派人监视，不如把事情放到明面上来，必要的时候还有三千兵马作后援。”
“也罢，他既然都说清楚了，老夫也不必妄作小人。就依他！”傅宗书很欣慰，一直以来自己手下武力不少，却少了一个可以依靠的智囊。现在看来，这个顾惜朝倒可以一用。
他沉吟片刻，开口道：“来人，研墨。”
黄金麟上前：“我来罢。”
“也好，此事不欲人知。你执笔，就写……‘汝之所求，一应皆准。待功成之日，便是汝身为相府快婿时！’”
黄金麟手一抖，纸上留下了一个大大的墨点。
傅宗书看了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一眼，淡淡地说：“有些事情，你也该看清楚了。别忘了，你与晚晴毕竟是兄妹。难道儿女私情还比不上你日后的前程？老夫既然要用人，自然得给他拴上笼头戴上套子。否则怎能用的放心！”
黄金麟沉默不语。
“你好自为之。”
待傅宗书走出书房，黄金麟才重重一拳砸在桌上：“可恶！！！”声音好像狼的哀号。
再看一眼桌上留下的信纸，他恨恨咬牙冷笑：“功成之日？！！我亲自给你送去三千兵马，且看你如•何•功•成！！！”
连云寨中
顾惜朝跪在帐前饮过血酒，仰首信誓旦旦：“违反了，千刀万剐，让大当家杀了我！”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戚少商看着他昂首向天，句句斩钉截铁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此刻才落到了地上。原来，自己竟是一直当心着这人一走了之么？他摸了摸自己的心口，看着顾惜朝，再次笑了起来。
风波乍起。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7.暗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