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禁》惶惶

3、3

　　大学的时候我就谈了女朋友，大一的时候，我跟那个女生就在一起了，她叫邱月。不清楚是谁追求的谁，但我是喜欢邱月的，邱月也是喜欢我的。邱月有一股子劲儿，就是少年劲儿，很努力很认真地对待自己喜欢的每一件事，我很羡慕这样的人，我也想成为这样的人。
　　大学开学之前，我接到消息。
　　秦然要再婚了。带着程程。当时正准备收拾东西去北京上大学，秦然也说好了去北京送我，是她的朋友圈写的。
　　一张素净的请帖，干净又明白。
　　“你还去北京吗。”我堵着一口气，胸腔里憋着一团火。
　　“去。”
　　“你要结婚了？”我问。
　　“嗯。”
　　我不想问她为什么，因为她决定的事情那就是旁人左右不了的事了。我也如此。她爱我，她便决绝地爱我，她不爱我，她便走开，不带走风云。
　　我买了要坐一天的卧铺票，她拿着票的时候，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着揉乱我的头发，就像当初那样。那一瞬间，我觉得我像是穿越了，我俩还是我俩，没有任何交集的我俩。
　　“你不是说要等我吗。”
　　等车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了。眼泪被强忍着，不敢看她。
　　“两个人，并不是相爱就能在一起的，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她扣住我的手。很紧。
　　“道理我懂，我全都懂，可我就是难受，可我就是气不过，可我就是不愿意！”我看着她，眼泪夺眶而出。
　　“你真的还是个小孩子啊。”她温柔地用手抹开我的眼泪，我能感受到她指腹的温度，是一种令人温暖的温度。
　　“请乘坐G789次列车前往北京还未检票的旅客尽快在4号站台检票。”
　　“请乘坐G789次列车前往北京还未检票的旅客尽快在4号站台检票。”
　　“请乘坐G789次列车前往北京还未检票的旅客尽快在4号站台检票。”
　　那个冰冷的女声始终喋喋不休。
　　秦然站起身来，将我行李箱的拉杆抽出来，对我说：“走吧。”
　　上了16号车厢，这个时候的车里人少，几乎没什么人，我选的软卧，一间房子里，四张床，只有我们两个人，于是我和秦然都睡的下铺，放好东西后，秦然说自己有点累，就把毛毯披在身上，睡着了。
　　我坐在她对面，中间隔着一张桌子，看着她甜美地睡着，她的面容很平静，不悲不喜，不痛不痒。
　　我的心仍旧在面对她的时候跳的很快，我很想亲上去。狠狠地亲着她，大声地质问她，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坐在她的床边，摸上她的手，低声的说，带着渴求的说，“你知道吗，我真讨厌你，真的。可我又希望我们在一起。好好地在一起。”她的手，温暖干燥。
　　我推开门出去，坐在外面的座椅上，看着不断移动的风景，渐渐生出愈来愈多的感慨。我那个时候的确想不通，为什么，两个好好的人就这样了。
　　为什么，美好的东西就被她轻易舍弃了。
　　高二上学期，我成了她的课代表。还记得她当时坐在实木椅子上，微微抬头，笑了一下，对她对面的我的班主任说，“就是她了。”她望向我，朝我勾勾手，我拘谨地走过去，她站起来拍拍我的肩膀，对我的班主任说，“这小孩物理挺好的，可以起到带头作用，对待师长的态度也好，就这样吧。”
　　柔柔的，却毋庸置疑。
　　对于高中的印象便是大片大片的白云，与那些被阳光透射过绿色叶子，风使劲吹着，但吹不走炎夏，更吹不走悸动。
　　她老爱牵我的手，老爱搂着我，每一次我都不敢动，只能跟着她的步伐缓缓的走着。
　　可是除去回忆，我还是抑制不住地想起那张纯白素净的请帖，她是故意写给我看的吗。
　　为什么不能再迟一些。
　　为什么残酷来的这么快。
　　“又在想什么呢。”秦然不知何时出现在门边，静静地看着我，问我。
　　“你觉得呢。”
　　我直直地看着她，鼓起勇气去抵抗我的软弱。
　　她却低下头，有些躲闪，我握住她的手，“你躲什么？”她没有甩开。
　　“你恨我吧，你恨我一辈子好吗。”我惊愕地看见她的眼睛湿润了。
　　“我不想恨你，我不想让自己还记住你。”
　　她太贪心了。我做不到成全她。
　　我固执地一直坐在这里，不想进那个房间，她也就无所谓了，任由我固执下去，她有的时候走动一下和我说话，有的时候又在睡觉，有的时候又在和谁打电话，语气也是亲昵不定，有的时候是程程，她嘱咐他好好听外婆的话妈妈马上回去，有的时候是同事，用她一贯的克制的语气，有的时候是快递，她让快递员放楼下的报亭就行了。
　　我拿起手机，给她打了个电话。
　　没想到很快她接了。
　　“你好。”我说。
　　“你好啊。”她的声音从房间里面传来，有种神奇的感觉。
　　“秦老师，我想问你个问题。”
　　“说吧。”
　　“你在你生日那天说的话究竟还算不算数。”

　　她上一个生日是我陪她过的，那天是星期三，家里没人，她家里也没人。我穿了我最正式的衣服，站在她家门口。
　　她打开门，眼睛睁的大大的，随后，她的眼眶有些发红。
　　她抱住我，“傻子。”
　　“不叫我傻孩子了吗？”我笑得灿烂。
　　“我不想把你当孩子，你是个大人了。”她抚去我的头发，我觉得有点痒。我抱住她，“那你愿意等我到大学毕业吗，回来我就娶你。”
　　她看着我的眼睛变得亮亮的，像是浸满了光。
　　“好，我和程程等你。”

　　“那个话，还作数吗？”
　　我推开门。
　　她仍旧没有说话。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了。”秦然就是这个样子，虽然口头上把我当大人了，其实总把我当小孩，她总觉得她自己的决定对我好，就是对我们都好，从不过问我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