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然回首》陌上离生

5、第4章

　　我看见十四岁的陌然四处打工，因为未成年的关系，他四处碰壁，愿意雇用他的也只肯给他微薄的工资，我看见他扛过水泥，捡过垃圾，做过家政，然后在清晨里偷听着老师的讲课，在深夜里读着捡来的笔记……
　　他没有哭过，哪怕被开水烫伤了手，哪怕挨过巴掌，他都没有掉一滴眼泪……
　　仿佛郑奶奶的死，带走了他最后的眼泪……

　　他一步步爬到了现在的位置，没有侥幸，只有努力……

　　我突然好想抱抱他，告诉他我相信他，告诉他，“我会保护你。”

　　我放下手中的往生镜，摸摸自己的脸，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我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样恨透了自己，恨透我薄弱的身躯，恨透了我的无力，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改变陌然，能不能让他放下过往的伤痛，能不能让他再一次笑，再一次哭……

　　我不知道。

　　我看见走进玄关的陌然，走上前，伸手抱住了他，“不要难过，你不是扫把星，你是我的阿陌哥哥。”我说。

　　陌然猛地推开了，我看见他的眼睛变得猩红，面容扭曲，他充满震惊大声的问着：我是谁？
　　他好像很吃惊，很恐惧，很绝望，他抓住我的肩膀，那么用力。我想，我的肩膀一定青了，可是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回答他？告诉他我说千年的女鬼么？还是告诉他我是他前世的恋人？

　　都不行。
　　“我是念念”我只是这样重复着。“我是宇文念。”
　　他松开我的手，像被抽干了力气一般坐在地上“知道了我是扫把星还不滚，滚啊！”
　　“陌然，你不是扫把星，你不是，你是我的阿陌哥哥……”

　　他无力的抬起头，迷茫的看着我，然后我看见他的眼睛恢复了以往的冷漠，他站了起来，“你要记的你说的。”他很平静的说，可是我却感觉到，他在求我，求我像郑奶奶一样对待他，求我把他拉出童年的地狱，求我，打破他背负的，沉重的枷锁……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就像忘了今天所发生的事，我们像一对情侣一样一起买菜，一起做饭，一起吃饭，当然买菜是他付钱，做饭也是他做，吃饭是我吃的比他多，我在这段关系里所提供的就是一张吃饭的嘴，一个填不满的胃……

　　这段日子里我没有再做梦，没有梦到任何一点有关前世的画面，眼看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时间不多了，我不知道该怎样解开我的执念，我毫无头绪……

　　庆幸的是这一个月里，陌然有了一定的改变，他慢慢变得温润，不再像冰一样冷漠，他开始有血有肉，活得像个真正的人。
　　我想，他还是渴望温暖的，所以才会留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