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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二更】咸鱼继续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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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千拂......也就是染翌端着一碟点心回来时,柒恣也已收拾妥了情绪。
染翌推门进来,对着柒恣温和一笑,他背手关上门,朝她举了举盘子:“没有糍粑,将就着吃点芋泥酥先垫垫,过些天我得空带你去魔界的商街上逛逛。”
他走过来,将盘子置于桌案上:“顺便拿了几块绿豆糕。我记得天庭没有街市,昆仑那儿......当年也是没有的。”
“正好带你去逛逛,不比凡间集市冷清,你也没怎么去凡间了吧?”
“我院里的玫瑰开得不错,额外给你做了三块鲜花饼。”染翌把瓷盘往柒恣那推了推,放轻了声音道:“芡芡,尝尝?”
柒恣觉得染翌的话听得有些奇怪,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会儿,又垂眸看了盘中精致的点心一会儿。不过须臾小小地吐了口气,撩了袖子伸手去够那盘和她隔了桌子最远的斜对角距离的点心。
仙毓大人十分怀疑这是用来吃的还是用来看的。
才伸了半路,手腕便被一只带着特殊凉意的手轻轻握住。
染翌勾着柒恣细白的手腕动了动:“我来,想先吃哪个?”
柒恣下意识拒绝:“免了,我自己......”
话没说完,染翌便先她一步从盘中挑了快,凑在她唇边。
柒恣又陷入了一瞬的错愕中。
“张嘴。”
她顺从地张了口。
一勺带着甜汤的糯米丸子落入口,清甜的糖水在舌尖绽放。
“没有糍粑了,凑合吃点,过几日带你去 觅食。”
胸口闷得慌,不知名的情绪如潮水汹涌而来。
心绪渐乱。
她恍惚觉得自己应是忘了什么。
比如这句话,似乎少了些什么。
她莫名觉得这话应是提到了去哪觅食,但她清晰可辨的记忆又告诉她是没有的。
她窝在昆仑的山顶很久很久,也很闲,无所事事到只要她有一刻是醒的,那回忆便会一点点涌上来,在她识海中倒带重来。
她也只是世界万物的其中之一,也只是一个就长了一颗肉心的生灵,其中存着的能让她不受控的事物就那么一隅——面前这个叫做染翌的男人所带给她的。她仔仔细细地重新搜罗了这段回忆,却半点找不到那个似乎应该有的地点。
她确信是没有的。
虽然不知为什么她自己要纠结这个显而易见的蠢问题。
柒恣突然觉得有些难受,不只是心口处的阵阵跳动中暗含的,还来自于她的整个身体,似乎甚至囊括了她的神识。
头侧的某根神经也开始微弱地抽搐着,带来细细密密的刺痛。
这感觉很熟悉,非常熟悉。
柒恣下意识想去摸袖袋。
手指几不可闻地蜷曲了下,她又想到这屋子里还有另一个人在,于是打消了念头。
柒恣心道:那就硬抗着吧,前日才刚刚醒来,没道理这一会功夫就能把我压趴下。
像是为了与她作对,那根神经的疼痛开始蔓延。
胸闷感似乎扩大了些,柒恣略感难呼吸。
她忍不住张口深吸气,妄图借此缓解那股不适。
口中突然被塞入了什么物什,散着冰的寒气。
清淡的甜度,是柒恣一向喜爱的那种。
她下意识合上唇,用舌头抿化了,绿豆的特殊气味温和地在口中扩散。
那股寒气顺着喉向下深入,沁入心脾。
“如何,甜度可还适宜?”带着凉意的手指在她唇角一抹。
闷慌感陡然消散无踪。
柒恣伸舌舐了唇角被碰过的地方:“不错,尚可。”也不是那细密的刺痛是不是场错觉,还是她因着许久没尝味,是以习惯性发作导致了抗议。
一口绿豆糕下肚,那针扎的疼也全然消散了。
染翌看着她,笑意愈深。显然不是头回碰上这种评价。
柒恣素来是个嘴不对心的,想在她嘴上套些真心实意的话出来,其难度与魔族人成仙差不离。是以对于此人,话得曲着听。
拿这句话为例,曲一下便是:“很好朕心甚悦,来人,赏。”
这句简单的“不错”取悦了染翌,他半眯起眼笑了,唇角因愉悦不受控地咧出一个弧度。
“那便好。”染翌将手上余下的绿豆糕也喂进了柒恣腹中,而后身长了手把瓷盘端至柒恣面前:“这些也尝尝吧,吃不完可以倒了,左右放久了也不新鲜。我一会儿要出门一趟,有魔族贵族抵京,我得去处理了那些杂人,芡芡吃好了可以在府内随意逛逛,这宅子还算大,景物栽的也多,闲来无事可以去转转。我大抵要晚些回来,芡芡要记得早些休息。”
柒恣并没有伸手拿点心,双眼直勾勾盯着他。
染翌轻笑了下:“怎的?我这还没走呢,就想我了?”
柒恣将这满不正经的话穿耳过,丝毫不为所动。
染翌冲她眨了眨眼,略带疑惑道:“芡芡做什么这么看着我?我面上有脏东西么?”
柒恣瘫着脸,语调平直毫无起伏道:“脏东西不见得,脏嘴倒有一张。”
染翌无辜道:“我么?我说着什么污言秽语脏着芡芡耳朵了?”
柒恣一指点在他胸口上,撇开视线不去看他:“敢问魔君陛下,一刻钟前您这张金口向我保证了什么玉言,还记得么?”
“不记得我便劳我的自己废废口舌,给你复述一遍。”
“一刻钟,门,你外,我内。”她挨个指了一遍,复又戳在他的胸膛上,一字一顿,“‘等吃完了再说。吃完了,你想知道的,我一点一点都说给你听。’”
“这是句瞎话么?唬我用的?”
“还是您也贵人多忘事?从哪学的转头不认人?”
柒恣收回手指,抬眼便见到那人面上的错愕。
这反应......看来那确实是句瞎话,不过打发她用的,可笑她竟心软当了真。
这话说完屋内便又静了下来。静默了良久,二人相对无言,压抑感陡生。
柒恣稍稍分神想到:似乎从他们又见了面开始,这种有着逼迫感的沉默持续的时间不断延长,间隔的时间也在快速缩短,那股膈人的压抑感愈渐浓烈。
又过了半晌,柒恣别开了目光,率先松了口:“行了,滚滚滚,该哪去滚哪去。魔君的政事要紧,我可不想被冠上个蓄意闹魔族会宴的罪名......”她稍稍止住,而后想了想,还是说了句,“你愿说的话,那晚些时候我好好同你算算多年攒下的那些个账。”
“有你好受的,在竹卷写成字,垒起来有你半身高。”
不待染翌有所反应,柒恣最后扔了句“去后山认认路随便逛逛”,脚底一滑便溜出虚堂。
染翌突然开口:“芡芡。”
柒恣顿住了脚步。
染翌叹了口气,道:“我记得,答应你的我都记得,但是芡芡。”染翌将那盘点心端起,塞到了柒恣手上,“你看,你还没有吃完啊。”
“......”
柒恣默了。
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控诉这种玩弄字眼的小把戏。柒恣没手好揍他,便抬脚要给他在鞋上印个重重的印子。
然后她发觉自己脚上还是一层光滑的袜套,没有鞋。
又板着有些泛红的脸回到床榻旁穿上鞋跑了。
经过某人时还不忘补上一个鞋印子。
仙毓大人需要散心,需要好好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