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一个狱友 ...
-
1.
金甲卫兵们正押送着一队黑不溜秋奇形怪状的外星人向前走过，虽然同是黑不溜秋奇形怪状，但和你牢房里的几位还是长得不一样。
真是丑得千奇百怪啊。
平时偶尔也会有人被关进来，但这两天貌似犯事儿的特别多呢。
2.
“这又是什么品种的外星人？”
你小心地挑了个话题，前些天洛基心情好时也和你说了不少。
你发现他真的很博学，上至九界时局下至三教九流，魔法格斗、偏僻古籍、历史传说，甚至诗词歌赋也会偶尔提上一两句。
“黑暗精灵。”
洛基双手负在身后，站在金色的魔法壁前，顺口答道。
你几乎一下便精神起来，他竟然肯理你了！
自从你问了那个愚蠢的问题之后，他就再也没对你说过一句话。怕他厌烦你，你也不敢多跟他搭话，终日小心翼翼又失望心酸。
他明白如何惩罚你，你最怕的就是他不理你、讨厌你。
其实他没把你调走的“室友们”再调回来，你觉得你就该感恩戴德了。
洛基若有所思地看着卫兵们押送犯人，嘴角又弯出一个弧度。
他肯定在打什么坏主意，你很熟悉这样的笑容。
“可我听说黑暗精灵早就被你们击溃，瓦特阿尔海姆星也荒废了。”你想趁机打破你们之间单方面的冷战，“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这就是有意思的地方了。
洛基瞬间就推测出了各种各样的原因，以及他能在其中谋求的可能。他愉快地笑起来，绿眸里闪着细碎的光，动人心魄。
哦，他几乎可以看见索尔愁眉苦脸的样子了。
隔了会儿，他才像是注意到之前回答了你的问题，而你还在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他淡淡地瞥了你一眼，悠然地转身在软椅上坐下，看书。
见他没有理会你，你失望地叹了口气。
2.
你对洛基，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洛基对你，又有什么意义？
你懵懵懂懂尚未来得及探究，就陷入了他手心的漩涡。你只知道这一天他再没对你说过话，这让你备受煎熬。
你的脑袋搁在交叠的手臂上，没精打采地趴在长阶上，金棕色的长发柔顺地流泻下来。
你看着洛基的牢房。
这只是一场和以往没有区别的母子会面——神后弗丽嘉温柔宽和地关心开解，洛基笑着吐出刻薄尖锐的言辞。
不过你也只是猜测，毕竟你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你还挺喜欢弗丽嘉的，你看得出她是真心地爱着洛基这个偏执的儿子，这么久，只有她会来看望他。
而且她对你也不错，在探望洛基之后，派人给他送来新的书籍用品之时，也会带给你一些小玩意，大多是水果或小吃食。她离开之前有时还会对你亲切地笑一下，第一次这样时，你受宠若惊慌里慌张地也僵硬地回笑。
但洛基好像很不喜欢弗丽嘉对你的亲切，每当这样，他就会冷落你很久。
3.
“…Odin……Thor…”
不对劲，你皱起了眉心。
洛基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他的魔法屏蔽下透了出来。
“……born to be a King…”
洛基的步伐不紧不慢，你却察觉到那份优雅之下压抑的躁动。
他的情绪很不稳定，这也让他本就无甚在意的屏障出现了波动。
“He’s not my father！！”
你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控的样子。
只是略略地从他的吼声中感受到的愤怒、偏激、痛苦，就令你心脏紧缩。
你无助而茫然地把手贴在蒙着金辉的魔法壁上，抚摸他的挺拔瘦削的身形，眼角不知不觉泛起泪花。
牢房里陷入了令人窒息的静默。
弗丽嘉看着他：“那我也不是你的母亲吗？”
洛基的眼睫不自然地眨动，眼神有微弱的闪烁。
他胸口起伏，调整着自己的表情和情绪——
“王后！”
你突兀地高声喊道，因为害怕，连声音都在颤抖。
洛基猛然看向你的眼神阴狠凌厉，简直就像恨不得把你生吞活剥。
你知道他肯定会生气，但你顾不得了。
你知道他会如何回答，他从不肯稍稍低头示弱，他是如此敏感脆弱。
“王后…我，我很喜欢您……”你强压着心里的怯意，“我很高兴你能来监牢里，这里实在太——”
“够了！”洛基厉声打断你，绿眸里燃烧着愤怒的杀意。
“闭嘴！你以为你是谁！你这个卑微下贱的中庭蝼蚁——”
“洛基！”这次打断洛基的，是弗丽嘉。
而你在他恶毒尖锐的言语下终于低低地抽泣起来，垂着头不敢看他，泪水不住地流下。
被他毫不掩饰地厌恶辱骂，即使明知会如此，你的疼痛也不会因此减少一星半点。比心碎更令你害怕惶恐的是，他再也不会容许你的靠近，你被抛弃了。
4.
洛基把头偏向另一边，避开了弗丽嘉的目光。
即使那个回答他没有说出口，所有人也心知肚明。
而有些话，即使没有说出来，也足够伤人了。
弗丽嘉笑了一下，眼中满是柔和的悲伤。
“你总是能看透一切，却看不透你自己。”
她向他走近，伸出双手，像是想要拥抱他。
洛基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真实的柔软，他看着母亲的眼神中流露着少年般的脆弱和伤心。
他轻轻的摇了摇头，像是想要否定她的话，或是别的什么。
他上前伸出左手，似乎是想触碰母亲温暖的手心。但从他指尖落下的地方，绿色的幻影迅速地消散，最终在他们的对视中，弗丽嘉的脸庞也消失了。
洛基缓缓收回手，闭上双眼。
这也不过是幻影而已。
5.
这次他连看都没有看你了。
这已经不是惩罚了，他抛弃你了，你对他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
或许你该庆幸，他没有施展他的计谋，隔着牢房把你杀了。
但是……你收紧了搭在心口的手，有点喘不过气。
你宁愿他这样对你。
牢房外的走廊里满是被押送的外星犯人，但这已经不能再引起你的一丝兴趣。
6.
牢狱深处忽然传来一声巨大的爆裂声时，你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那个高大的外星怪物一拳打碎你这间牢房的魔法壁，你才抬起湿漉发红的双眼看过去。
井然有序牢不可破的阿斯加德牢狱，陷入了混战和嘶嚎。
外星怪物摧毁禁锢你们的魔法后就转身离去，你身边的狱友们发出来了大概是兴奋的吼声，冲出牢房。
7.
洛基站在魔法壁前，他绯薄的嘴唇抿成刀刃般的弧度，倨傲优雅中透着嚣张的邪气。深绿的双眼盯着化身诅咒战士的黑暗精灵，仿佛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
最终黑暗精灵收回了能够摧毁魔法的手，转身向牢狱外走去。
洛基看着黑暗精灵的背影想了想，嘴角笑意更深。
他不介意再给索尔和奥丁添点乱子。
无论什么时候，作弄他人，尤其是作弄索尔，都能让洛基心情愉快。
“洛、基——”
声音嘶哑干涩，艰难地从破碎压抑的喉咙中发出。
洛基像是有点迷惑似的眨了眨眼，眉头轻蹙，侧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8.
你正被你曾经的一个狱友单手掐住脖子，高高举离地面。
你不确定你是不是哪得罪过这个外星人，因为你根本就分不清它们的样子。但如今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获自由的犯人不再受到约束，你要死了。
你要死了。
你已经无法清晰地思考了，你艰难地叫出了他的名字，泪水无意识地流下。
白皙柔软的双手徒劳地扒住巨大的手掌，脸部因为缺氧而涨红，但最后的死因却不是窒息——它收紧手指，腕部一扭——你的脖子被折断了。
它随手抛下你的尸体，吼叫着冲出去。
你就这么瘫在混乱不堪的地面上，宽大的披风像裹尸布一样覆在你纤薄的身体上，和其他尸体似乎也没有什么区别。
失去生机与活力的水蓝色眼睛，变得黯淡空洞，但仍然清澈如初，映着他看向你的俊朗面庞。
9.
洛基面色如常，垂在身侧的手活动了下修长的手指。
他看着你的眼睛。
终于洛基微微偏头侧身，挪开了视线。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一个狱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