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岸观我》祝兰山

22、第 22 章

　　“来，每个小组的四号，到黑班来默写。”月考后，班主任根据成绩来给每个小组成员排了序号，班主任似笑非笑的样子一时让人看不出老师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组员默写不好全组一起接受惩罚啊。”
　　班里传出一阵叹气声。
　　这种时候抱怨是没有用的，“加油吧”周荣看着正在往讲台上走的高星晓说，“可怜可怜你的组长吧”。
　　没有白担心，还好只错了一个单词。
　　再看看其他组的有些同学就不太乐观了，班主任看着黑板沉思，“佟健同学，十个单词，错了七个？”
　　佟健站起来却是满不在乎的表情，“不会写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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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不提你会不会写，你先来读一下单词吧，如果都能读准我可以考虑不罚你们组。”
　　全组默默注视着后排那个黑黝黝的男孩，全组的希望。“大脸，支愣起来。”耗子笑嘻嘻的看热闹似的语气打破了班里一时的安静。
　　原本有些紧张的同学们放松下来，也跟着起哄的起哄，期待的期待。
　　“因……因……印锤撕……印—锤—撕—”读完看向老师表情，发现没什么不对劲，又开口“听，对，印锤撕听”
　　班里一阵沉默后，爆发出一阵笑声。
　　何西西正看着课本发呆，笑声把思绪拉了回来，“发生了什么？”
　　同桌：“……哈哈哈哈哈”
　　班主任忍不住想笑但又假装严肃，只好用课本挡着笑得憋红了的脸，“继续读。”
　　“……嘛呢”
　　“money.”班主任纠正，“跟我读，我读一遍你读三遍。”
　　“嘛，嘛呢，嘛呢，嘛呢。”
　　原本同学们想笑，但是看着班主任忽然严肃的表情，硬生生把声音憋了回去，只敢张着嘴不出声音的笑。佟健气急败坏，转头看见旁边也正在笑着的乔琪，一脸嫌弃“笑你马呢，傻比。”
　　马呢，嘛呢。由于刚刚那个单词实在是读的太令人难以忘怀，联想丰富的同学们控已经快要制不住自己的笑声，然后在被班主任眼神秒杀和被笑憋死中选择了后者。

　　很奇怪，有的时候事后回忆起来并不觉得很好笑的事情当时就是被戳中笑点一般疯狂控制不住地想笑。尤其是在情况很严肃“危险”的情况下。

　　嘛呢。

　　“佟健同桌你来教一下他后面的单词。”
　　原本正在幸灾乐祸的同桌笑容僵在脸上，缓缓起身。
　　“把爱，把爱私……胆……”。
　　短短几分钟，班主任似乎已经开始对自己的教学生涯产生了怀疑，“组长是谁？”
　　坐在前排一直安静的吴小迪抬头回答“是我。”
　　“你来教一下他们，今天一直到教会为止，教不会我们就不下课。”
　　没人注意到吴小迪的表情，大家看见班主任还是保持严肃的表情都纷纷低下头，以免被拉起来提问。然后只听见“哐当哐当”的声音，班里的同学纷纷抬起头看过去，以为是吴小迪站起来的时候被凳子别住了脚。片刻之后大家发现不对劲儿，同桌周荣率先反应过来往讲台上看着低头看课本的班主任，喊了一声“老师！”
　　毫无征兆的，吴小迪抽搐起来。
　　班主任赶紧过来拉住她的胳膊，由于事发突然一时也不知道是该怎样处理，只好一直扶着防止她摔倒在地上，过了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
　　没有人说话，吴小迪似乎恢复如常，低着头不说，眼睛眨巴眨巴。
　　“先坐吧”，班主任松开抓住瘦弱胳膊的手，他也被吓了一跳，看到恢复正常的吴小迪，他让吴小迪坐了下来。
　　班里的同学也都反应了过来，窃窃私语，“啊……发生了什么……”
　　“我刚刚都吓懵了……”
　　“我还以为她刚刚是在生气”
　　李敛瞪大了原本眯着的眼睛，向后小声喊“佟健你看你把人家都气抽了。”
　　“关我什么事！”佟健小声嘟囔。
　　“安静，把今天作业给大家布置一下。”班主任说。

　　班里的人大多数都是默契的保持沉默。
　　只要我们都不提，就不会有人尴尬，可以维持别人的最后一点自尊。
　　俗话说得好，
　　沉默是金。
　　或许我们想不到帮你解决的办法，但是我们可以保持沉默。这件事情就可以假装没有发生。
　　沉默似乎可以解决所有问题。

　　班主任猜测可能是营养不良导致。
　　第二天课间操的时候班主任在队伍的前半部分徘徊了一会儿，徘徊到何西西快要怀疑是不是她昨天家庭作业少写了两三个单词的事情暴露了。看来以后这种亏心事不能干了。
　　然后看见班主任下定决心一般向前面的吴小迪那儿走去。
　　“我昨天问了一下，说是可能是缺钙，你平时……今天放学后我带你到药店买瓶钙片吧。”
　　吴小迪恢复以往的笑容，“没事没事，老师，不用买。”
　　班主任还是一贯严肃的表情一只手拖着下巴陷入沉思，感受到旁边的目光，转头和站在吴小迪左边的李敛对视，李敛若无其事的扭过头看看天看看地，又左右瞅了瞅，像一只弓起身子随时准备打架的猫，“干，干嘛？”
　　“没事，”班主任上下打量了一番李敛，眉头皱起一脸嫌弃的表情，“你看看你校服裤子改成什么样了！”说完往后走去。
　　确认班主任离开后，站在前面的姚炎回头和李敛撇嘴，两人不约而同看了一眼吴小迪，两人一副刚刚听到了什么震惊大新闻的表情。

　　bystander.
　　当时吴小迪看着单词表没来得及读出的单词。
　　少年时代说出口的话总是来不及思索。也可能对于有些人来说根本没想过有些话开口前要不要掂量一下。
　　日后别人每一个不经意的动作，那个把校服裤改的不成样子的人起哄时总要有意无意加上一句，“哎呀，抽了抽了。”
　　这个时候似乎不应该再继续保持沉默，可还是不曾有人站出来制止过。
　　沉默就是默许。

　　bystander. 旁观者。
　　有一种社会心理学效应，叫旁观者效应。
　　在这个班级里我们每个人都曾是旁观者，又都被旁观过。
　　深处水深火热之时谁又不希望能有一双手伸过来拉你出来呢，所以啊，请不要隔岸观火，观我。
　　bystander. bystander. bystand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