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新郎（荧惑守心）》止墨轻霜

49、执拗

　　49 执拗

　　冯嬷嬷这算是示范教学，宜靖自然跟上：“正是，林家的客人可不敢怠慢，少不得劳动少奶奶。”

　　林骆：“这又何苦，不是外人，我们又不介意。”

　　“林姑娘可以不介意，我们靖远侯府却不能没规矩。”宜靖基本找到了这种暗戳戳吵架的节奏。

　　“果然公主规矩大。”林骆语调平平。

　　宜靖心道，听这语气是在指责我吗？啧。

　　顾如海是伸长了脖子等着自己媳妇赶紧来，这么一会儿工夫，自己手脚都不知道放哪儿了。若是别人，他乐得看他爹笑话，偏偏是林骆，无论如何，这是个实实在在对他好的人。

　　正在胶着状态，终于外面下人报少奶奶到。

　　田晰一面进来一面笑道：“劳父亲公主和林姑姑久等。”

　　几个男人总算松了口气。

　　冯嬷嬷上前服侍田晰落座，又检视了手炉脚炉。顾如海小心翼翼地看看自己老爹和公主，清清嗓子开口：“林姑姑和林大哥远道而来，我们阖家都高兴的很，父亲母亲特意吩咐备了薄酒，给二位接风。”

　　总算是主人保持了主人的风度，客人也适可而止了。虽然场面实在不够热烈，但胜在平顺。林俊小心翼翼半句不敢提以前在西北的往事，唯恐那句话引出导火索。

　　顾如海甚解其意，二人只把话题往差事上引，三个男人坚持每人一句的节奏，总算是把这顿饭吃完了。

　　酒席宴罢，林俊暗暗长出一口气，起身准备告辞。

　　林骆站起身来向田晰道：“晰儿回晓园吗，咱们顺路一起走。带了些给孩子做的小衣服，正好给你拿去看看合不合意。”

　　田晰不知道内里的官司，便愉快答应：“谢谢林姑姑，夫君总说我女红不好不能给孩子做好些东西，这可给我解了围了。”

　　林骆微笑道：“还有给你和海儿的，一并给你，以后你不会什么我帮你做就是。海儿小时候的衣服我也没少给他做。”

　　宜靖一听，这是要常住啊，以后都打算好了。趁众人不注意瞪了顾延年一眼，笑着开口道：“林姑娘果然周到，只是这满府里个个都有礼物，怎么偏没有我的，我可要挑理了。”

　　众人都诡异地安静下来。林骆一滞，缓了两息才哑着嗓子道：“因没见过公主，不知道公主喜好，故未敢擅自做主。”

　　“晰儿也是头回见的，可见是不待见我”盯着林骆的表情变化笑一笑，“我今日看到侯爷的衣服了，真是好手艺，比我身边的针线嬷嬷活计还好，好生令人羡慕。不知道林姑娘可愿意帮宜靖绣几方帕子？”

　　这场面就尴尬了。

　　连田晰都感觉到事情不对，瞅了瞅顾如海，暗自责备自己懒惰，怎么忘记赶紧问问眉姑这林姑姑的底细。

　　林骆满脸通红：“公主这是何意？难道拿我林骆当绣娘吗？”

　　宜靖早斜眼看到顾延年一脸平静，她知道这是顾延年在心里为难的表现，便在心里翻个白眼儿，哼，饶你一回。

　　“林姑娘误会了，没有那个意思。你若不愿意就算了，这不是没拿你当外人吗。是我唐突了。”

　　林骆一言不发，转身就往外走，林俊尴尬地朝顾延年和宜靖公主作揖，便急急忙忙跟了出去。

　　顾如海心道，好吧，到底不欢而散。

　　田晰看了眼公主婆婆：“公主？”

　　“你快回去吧，这会儿太阳还大呢，也没风，再一会儿好冷了。路上叫他们稳着点儿。”

　　田晰一看大靠山没生自己气，便放心地点点头，拉着顾如海告退了。

　　众人纷纷走避，只留下顾延年和宜靖。

　　宜靖转过头盯着顾延年看了一会儿：“将军，您实话实说，她是干什么来了？”

　　“咳咳，林将军来信说，是听说晰儿有身孕，要来看看。”

　　“这么说”宜靖摆出一副市井相，中指在桌子上有节奏地敲击，“少说也得待到郡主生产？或许还要等满月？百天？周岁？”

　　“呃﹍﹍”

　　“她是来当乳母的？”

　　“哎呀倾儿，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

　　“将军觉得她有一个未出阁女子该有的矜持吗？”

　　顾延年告饶：“倾儿，你是知道我的。只是委实是没想好该怎么做，你且担待几日，待我想个两全其美之法可好？”

　　“那有何不可？只是我怕呀，将军你想不到。”

　　“﹍﹍”好吧，是没什么头绪。

　　林氏姑侄回到自己的小院子，林俊也顾不得别的，直接就跟进了姑姑的屋子。一摆手，旁边伺候的丫头婆子纷纷退出去。

　　林骆不等他说话，倒先发作了：“你听到她说什么吗？她可有把我们林府放在眼里？可有把林顾的交情放在眼里？”

　　临出门二叔交待的清清楚楚，公主虽然年纪小，但是出身安亲王府，深明大义，跟顾伯伯敢情也颇好，告诉自己万不可生疏怠慢了。说一千道一万，林家此次得以在陛下面前建立奇功，第一个要感谢的便是顾延年的举荐。

　　当初太后定下引狼出洞的方针，具体执行多仰赖顾延年，举荐何人担任何事，全在顾延年一人。

　　林氏凭借此事得爵，虽然看着是比顾延年低一等，但可是一门双伯，加起来的分量并不比靖远侯轻。这中间靖远侯可说是一分不藏私。

　　顾伯伯虽然从来没说起过，但是父亲和叔父早就猜测，先帝曾经给他下过密诏，否则以顾延年严谨的个性，他不会一直暗中培养西北军的势力。

　　这样的人品，两家又是这般交情，晚辈之间又全无隔阂，这是个多好的局面，姑姑怎么就非得要搅和人家的和睦呢？

　　“姑姑，如今是谁不把林顾两家的交情放在眼里？是您呀。”

　　“你说什么？”林骆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侄子，“你，你没听见她在侮辱我吗？”

　　林骆痛哭地捏捏眉头：“姑姑，您跑到人家家里来，给人家夫君，继子，儿媳和没出生的孙子，挨个送一圈儿礼物，你想让人家宜靖公主怎么样？”

　　“你也这般说，跟你父亲和二叔一个口气”林骆浑身打颤，“你们想过我吗？你们可曾替我说过话？”

　　去年年底，两位兄长一到家，全家人还没来得及为立功封爵的事高兴完，两位兄长就迫不及待地跑来告诉自己，不要再想着顾家了。说顾延年奉旨娶了安亲王的幼女，又说宜靖公主如何如何年轻貌美深明大义，叫自己不要再执迷不悟。

　　这说的是人话吗？什么叫执迷不悟？他们看不到自己这些年的坚持，看不到她的痴情，听不到她心碎的声音吗？

　　“你也觉得我是执迷不悟？是不是？连你一个小辈都这么觉得，好，好，好”林骆失魂落魄地坐到床沿，“你们看不到她小小年纪飞扬跋扈吗？看不到整个顾家都看着她的脸色吗？她凭什么独霸着顾延年？她陪顾家经历过最艰难的日子吗？她照顾过如海？她看着顾延年一点一点走出丧妻之痛吗？你们认识她几日，就年轻貌美深明大义了？你们就不顾我的心了吗？”

　　林骆扑倒被子上呜呜哭起来。她在西京林家是个宝贝疙瘩，整个西京甚至是西北谁不知道林骆姑娘绰号林三郎，不爱红妆爱武装，人们都说如果是男儿她比两个兄长还要出息。她常常扮做男装骑马出门，一手林家枪连好男儿也没几个赶得上。

　　刚刚及笄来说亲的人就络绎不绝，可是她要一个像顾大哥那样的男人，那些来上赶着她的她看不上。

　　除了自己，她想不出这世上还有谁能陪着顾延年在戈壁纵马。能配得上顾延年的女子这世上就没有，哪怕是自己，也只能仰望他。

　　而除了顾延年，她想不出这世上还有男儿能配得上自己。

　　可是现在，那个小丫头，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娇滴滴的丫头，竟然成了他的妻子。自己这么多年来的等待，成了个笑话。

　　这整个新年，林骆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自从听说了这个消息，就好像有什么啮咬着她的心。以前她不急不躁地等，是因为她很笃定，顾延年就算不娶她，也不会娶任何人。他要孤独终老，她陪着他就是。

　　可是自从听到他成亲的消息，她坐不住了，不亲眼看到她无法相信这是真的。要亲眼看一看这个念头催着她，叫她不顾一切地偷偷跟着进京的侄儿跑了出来。

　　现在，她看到了。

　　“姑姑，您这么说话可忒伤人心了。您觉得家里还不够理解您吗？父亲和叔父难道不是一直希望您跟顾伯伯有个结果吗？听说顾伯伯成亲，奶奶顾不上父亲跟叔父封爵的喜悦，暗地里为您掉了多少眼泪。这几年妹妹们说亲，您不知道因为您的坚持，让她们遭了多少人家的质疑，母亲和叔母暗地里着急，谁在您面前说过什么了？”

　　林俊站起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他知道有些话不该他来说，可是如今只有他们俩在京。过不了几日，他就要和顾如海南下，姑姑这般没分寸是要吃亏的。

　　“姑姑，父亲自打知道您跟了来，也很忧心。叔父给安亲王府去了信，希望他们家老太妃能在京中给您找一门亲事。”

　　林骆抬起头来无法置信地看着自己侄儿：“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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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的编辑不喜欢，搞得我都不知道自己写得故事到底如何了。
一直跟着看的几位读者，有啥想法不妨留个言哟。
我也好知道自己还有哪些地方要改进。
因为已经写了下一个故事的大纲，所以很需要读者的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