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摄心之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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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蓁几乎要落下泪来。
米色的墙壁绘有落叶团花，深棕的书柜上摆满书籍，一张温暖的床铺靠在墙边，柔软的羽绒被卷在床上稍稍掀开一角，一台笔记本电脑随意的躺在床边。窗外阳光和煦，清风撩动纱帘。
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仿佛它的主人只是稍稍走开，从未远离。这是华蓁穿越以前的家。
她几乎不能自控地走上前去，踩过光滑柔和的木质地板，轻轻坐在床边。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仍然亮着，画面还停留在云梦幽泽钓鱼的场景。游戏里雪河青衣的琴娘晃了晃吊杆，就出现了收杆的选项。轻轻一点，跳出一个提示。
恭喜侠士华蓁获得[破旧的竹简]。
游戏左下角的聊天屏幕里顿时刷过一片恭贺陛下登基的喧闹之言。
…………华蓁心里的波动顿时像潮水一样褪去了。她觉得这个幻境把她当做智障。穿越的时候剑三都快九周年了，自己什么运气自己不知道？
游戏画面微不可见地一抖，弹出一个并列着十张卡片的抽奖页面。华蓁挨着点了一遍。
恭喜侠士华蓁获得坐骑[马驹里飞沙]……
恭喜侠士华蓁获得坐骑[奇趣虚空交椅]……
恭喜侠士华蓁获得外观[留春令栽火莲]……
…………世界频道全都疯了。
这个幻境很善解人意嘛……华蓁想到自己以前实在是个小黑手，抽奖不是遗失的尊敬就是10通宝，这次竟然在幻境里面过了一把欧皇的瘾，啧啧。
只可惜，假的终究是假的。念头一起，温馨的房间和手中的电脑都像粉尘一样飞散了。
紧接着，华蓁前世的父母、妹妹、亲人、朋友、同学……一个个出现，又在下一秒一个个消散。耳边传来他们地低声祈求：“回来吧，放弃这里的一切，你就能回到最初……”
昨日之日不可留，今日之日多烦忧。
四千年的时光飞逝，华蓁早就不是那个刚刚穿越的自己。作为一个遍览终点混迹晋/江的女人，她甚至觉得这个幻境的手段有一点单纯。
眼前的画面剧烈地波动了一下。前世的眷恋纷纷消散，一个浑身血迹的小男孩出现在她面前。
“姐姐，我好疼呀！姐姐，你救救我！”他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鲜血汩汩地从额角流出，衣襟难以掩盖的脖颈、手臂血肉模糊。一只瘦弱的小手颤颤巍巍地来抓华蓁的袖子，皮肉外翻，隐约可见裸露的苍白骨节。
…………当初鲤儿没这么可怕啊，温馨戏码不管用就转恐怖片场了吗？华蓁非常没有爱心地退后一步，并且用长剑抵住了他的肩膀。“有话好好说，你别过来。”
“姐姐，为什么不让鲤儿过来？连你也嫌弃鲤儿面目可憎吗？你当初都是骗我的吗？！”男孩初时语气哀怨委屈，到最后连神色也开始变得狰狞，两行血泪从裂开的眼角滑出。
“对呀，我就是觉得你难看。可你又不是鲤儿。”长剑翻转，眼前的男孩也化为虚无，身后的背景也如同镜面一般碎裂。
一个粗犷苍凉的石洞出现在眼前。洞内碎石杂草密布，地面、石壁上满是斑驳血污，角落里还有两三枝缺口的灵芝。华蓁看见润玉站在身旁，目光担忧地望着她。“蓁蓁，你怎么样了？”
“我刚才怎么了？”华蓁仍然觉得有些恍惚。
“你一进来就站在原地怔怔出神，我叫了你好多次你也不应声。”润玉见她回神，松了一口气道：“我观这洞内种种，只怕是穷奇藏身之处。咱们检查一番，也许能找到什么线索。”
“嗯。”华蓁含糊地应了一声，眼神朦胧地看着润玉在洞中四处搜寻。
润玉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又见华蓁还在原地发呆，走过来担忧地环住她：“卿卿，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不舒服？此地甚是怪异，我看咱们还是……唔……”
润玉低头一看，一把长剑已经贯穿了他的心口。华蓁握着剑柄，眼神比剑锋还要锐利冰冷，连带着他的心也一同冻结。他的眼中盛满了不可置信的悲痛。
“卿卿，为什么……”
“别叫我卿卿，你可不是我的檀郎。”华蓁干脆利落地拔出长剑，身边的润玉和洞中的场景纷纷破碎，果然又是一个幻境。
仍是上一个洞穴的模样，洞中却多了一个石台，一枚造型古朴却形状残破的小铜杯倒扣着悬浮在石台上，周身笼罩着朦朦的微光。
华蓁正要上前端详，却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只远古巨兽盯住，理智尖叫着逃离，直觉却告诉自己跑不掉。顿时汗毛竦立，背脊发凉。可一但移开了注视铜杯的目光，这种危险的感觉就消失了。
这样的气息，应该不是那个单纯的幻境可以模拟的吧，如果仍然是，那她栽了也是应当。
于是不敢再看，环视四周，终于在不远处发现了缩成一团的润玉。他蜷坐在角落里，用双臂紧紧环着膝盖，神情凄惶目光无助。口中呢喃着“阿娘，不要……不要……”
华蓁走到近前，心知他定然也是陷入了幻境。这幻境随人心意变幻，若不是华蓁心怀警惕，又见它改口“卿卿”，露了破绽，还不一定能够识破。
眼下润玉陷入幻境之中，只听他小声哭诉，便知是勾起了当初的痛苦回忆。可这只能靠他自己心境澄明看破虚妄，华蓁便是想帮也没有办法。
只好将他抱在怀里，像安慰年幼之时夜不能寐的鲤儿一样，缓缓抚摸他的头顶和颈后，按着安眠的曲调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
“不怕，不怕……”
怀中颤抖的身躯终于渐渐平静下来。
润玉睁开双眼，眸中仍有雾气缭绕水光粼粼。痛苦和迷茫还没有从他的眼神中褪去，绯红的眼角更衬得他此刻单薄脆弱、神情可怜。
他在迷蒙中看到一个青色的身影，如同多年来似曾相识为他驱散梦魇的温暖和光明。忍不住脱口而出：
“……姐姐……”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摄心之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