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行踏歌》舟雪暗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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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洁白的雪纷纷扬扬的落下，黎晴笙才微微抬头，雪花就落在他的眼睫上。他用指尖冻得有些发白的双手拉了拉斗篷的帽檐，落雪便片片掉落。跟随着父亲黎轩，两人走在葶华府内的小路上。小路曲折，像衔着远处的天际。方才还有茂密的竹林，此时却可望见不远处淡青色的连山。脚下的台阶因为积了雪，踩上去沙沙作响。

　　“永宜的雪确实要比屈竹的雪好看些。”走在前面的父亲突然说话，语调很轻，声音都似乎像是融进了雪里。

　　黎晴笙的脚步停了停，继而轻声道了声“嗯”，便又再无声响。两人都穿着白衣，披着白斗篷 ，行在路上，像是失了色泽般。

　　推开别院的门，生一盆火，沏一壶热茶，浅褐色的茶水升腾起热气，两人便如此坐在桌前，谁也不说话。

　　恍惚间，时间似乎是从下午到了晚上。窗户纸外透进来的光亮越来越少。黎轩之前就先出门去了，说有事与楚澜楚将军商议，留黎晴笙一个人待在屋里。

　　木门响了，带着落雪掉落的声响，是有人在轻叩门扉。起身，黎晴笙拉开门，一个身着藏蓝色短打的少年站在门口，他身后夕阳的余晖便撒进屋里，艳红色的，似乎与黎晴笙想象中那种苍茫的白雪不太一样。

　　“你我的父亲还在议事，只是晚宴要开始了，黎公子可愿与我一起先行过去。”那个少年道。

　　“好，”黎晴笙微微笑了笑，又道“稍等。”便匆匆转身进了屋。

　　这个少年是楚家之子，楚惟夜，晴笙原来家居永宜时在一些名家世族的宴席上见过他，两人聊过几句，也算是朋友了。惟夜本就生的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加之进退有度，为人朗快，所以就算那是还是年少，已有不少世家小姐都对他暗送芳心。

　　“雪后的天最冷，拿件斗篷吧，”楚惟夜半倚着门，似是无心地提及，语气却很温柔。怪不得姑娘们都喜欢他，黎晴笙心里悄声念叨。看见挂在门前的白色斗篷，还是拿过来抱在怀中。

　　“让公子久等了，”黎晴笙出门来，阖上身后的门，就转身对楚惟夜道。

　　“嗯，那走吧。”惟夜应答。

　　“前天你经过武馆时我看见了晴笙你了，”惟夜偏头看向黎晴笙道。

　　“嗯，我也看见公子你了”黎晴笙微微一笑。披风懒懒地挂在他的臂上，阵阵凉风吹着他的长裳飞扬翻转。

　　“何不来打声招呼，我还以为你不曾看见我呢。”惟夜又道。

　　“因为那么久没见，我还寻思着或许公子你早已经不记得我了。”晴笙还是偏头微笑着看着他，声音在被夕阳填满的天空里显得有些单薄空寂。

　　“怎么会不记得!当时宴会上大家都打扮的华彩万千，只有你一个人每次都穿着一身白衣，也不怎么和我们一起庆宴，就喜欢一个人坐着。”惟夜说道。

　　太阳的光逐渐消逝，风愈来愈冷，灰色的天，像是回到了清晨下雪前一般。反手披上披风，晴笙低下头，看见不远处台阶尽头隐隐燃起的烛火。

　　“不过我觉得你就是那样，不用太多浮华相称，就已经足够了。”晴笙的眸子闪了闪，目光怯怯地瞟向惟夜，见他嘴角的笑意，朗朗的，驱走了晴笙内心生出的那一丝孤寂。

　　面前的华光越来越亮，遥遥可见烛火摇曳。“楚公子不冷吗？”一阵沉默后，黎晴笙问道。

　　“现在不冷，大概要过几天才会觉得冷吧。”楚惟夜应答，继而自己笑了两声。晴笙看着他，想起一开始两人聊天，他也是这样，喜欢说话，喜欢笑。但他声音很好听，笑起来带着几分风度，于是才聊几句，都觉得和他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