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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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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瑾没在任何人脸上看见过那种表情,他分析不出来那代表什么,于是不敢轻易再问下去。
面倒是很好吃,有点辣,原来在家的时候,老妈有时候会做辣菜,冬天吃很暖和。
仇川真是一个很奇怪的人,看不透,他身上的标签很多,而且五花八门,没有一个明确方向
。
来自小镇,医学生,社会大哥,爱吃。
相比自己,同性恋,离家出走,社会小弟,随便吃,简直复杂多了。
不过这也没啥关系,混久了自然也就熟悉了,早晚都会知道的不是!
他们作为一条绳上的蚂蚱,当然仇川是绳子,道瑾是蚂蚱,该知道的事,仇川会让他知道的。
其实这边的仇川,也同样有些看不太懂道瑾。
倒不是说不清楚他的往事,道瑾的个人履历都握在手里,哪一年哪一天发生过什么事,仇川是提前都了解过的。
可是在仇川看来,道瑾的性格,却完全不是他之前预想的那种。
他以为道瑾会是那种沉默寡言的人,什么事都藏在心里,出手毫不留情,和他自己颇有些相似。
谁能想到这厮整个人都跟闹着玩一样,装傻充愣没个比他更在行的。
还特别爱耍小脾气,满脑子馊主意,也不知道选他到底对不对。
这种摸不着门路的感觉十分不妙啊,不能掌控一切的感觉,总是让人觉得不安。
晚上一切如旧,仇川忙着看文件,金边眼镜架在他鼻梁上,又成了一副温润斯文的模样。
道瑾玩游戏老是卡在那一关,颠过来倒过去,换了各种姿势都没能通关。
仇川时不时伸手摁他一下,企图让他不要晃来晃去,晃得他直眼晕。
道瑾十分不屑的说:“你不懂,这是玄学!一看你就没玩过游戏,光看文件,无趣。”
仇川仰脸看向他,认真的反驳:“玩不过去是因为你笨,别赖玄学行吗。”
这下道瑾可不乐意了,把手机往他手机一塞,说:“你聪明你来,我看你今晚能不能过去。黄鸟点一下加速,蓝鸟点一下变仨,黑鸟点一下爆炸。”
仇川拿着手机,愣了几秒,轻咳一声,又塞回他手里,说:“这是小孩儿玩的,我们大人得干正事。”
道瑾很不服气的发问:“那您今年贵庚啊?要不要凑个整我给您过个大寿什么的!”
仇川不咸不淡回了句:“二十九,不用凑了,马上三十大寿了。”
道瑾立马凑上去说:“您还生的挺巧啊,要不我干脆请个舞龙舞狮,再上好利来买个双层蛋糕给您庆祝庆祝?”
眼看着仇川的眉头迅速的皱了起来,吸了一口气,十分无力的说:“不用,我不过生日。你要是没什么正经事就滚远点,挡着光了。”
于是道瑾继续东倒西歪,企图利用玄学来帮助自己通关,仇川也没再伸手拦他,把头转向另一边看文件。
夜里并肩而睡,道瑾晓得他睡觉轻,而且脾气特大,跟炮仗似的一点就着,翻身也就格外轻,怕吵着对方。
人是,很有适应性的动物,不知道仇川上大学的时候有没有研究过这方面知识。
道瑾脑内世界又开始活跃了,想象着仇川拿着手术刀,动作利落干脆,切豆腐一样削青山会的小流氓,嘴里还嘟囔:“一块豆腐,两块豆腐……”
完了,又他妈的想笑了!
道瑾忍不住,转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对不起,我想笑,能笑吗?”
仇川抬手捂了眼,十分绝望的回答:“你笑吧,五分钟笑完,多一秒宰了你。”
他不明白道瑾每天为什么有那么多可笑的事要笑,大家都是靠拼命在吃饭,怎么那么容易笑的出来呢。
过不多时,楼下有车经过,车灯透过窗帘缝隙投射在房间里,微亮。
他翻了个身,面向正捂嘴偷笑的道瑾,对方缩成一团,笑的肩膀在抖。
道瑾的眼睛在微光里弯成月牙,闪着细小的光芒,像极了老家山间月初时的夜。
清透,皎洁,纤尘不染。
鬼使神差,仇川伸手摸了摸那双月牙一样的眼睛。
道瑾的笑猛然滞住,隔了几秒钟,就听见他说:“不让笑就不笑呗,干啥非要戳我的眼,你咋这么损,搞偷袭呢。”
他那张嘴里就说不出半句像样的话!
仇川翻身,背对着他,回敬:“嗯,还能更损。你要是再笑,等你睡着就宰了你。”
道瑾郁闷死了。
半夜的J市静悄悄,有风打在窗户上,传来“呜呜”的声音,起风了。
道瑾做了一个梦,梦里他还是上学的年纪,独自一个人,怀里抱着那双湿透了的球鞋。
林老师站在漫天的风雪里,向他伸出手,问:“为什么坐在地上哭,天气这么冷,衣服都湿了,跟我回家换一下吧。”
他猛然抬头,林老师眉目依旧,带着金边眼镜,唇边呵出一团白色的雾气。
道瑾毫不犹豫的伸出手,想握住那只象征的温暖的手,可那手却变成了明晃晃的尖刀。
再也,再也不是最温柔的存在。
林老师的脸狰狞扭曲,还有猩红的血流淌过眼角,最终幻化成道瑾最害怕的模样。
他死了,但他的声音还回荡在寂寥空旷的雪原上。
“道瑾,我下地狱,你也要下地狱,你逃不掉的。”
林老师带着蜿蜒的血迹向他爬过来,越怕越近,手里的尖刀抵在他咽喉,比数九寒冬的冰凌还要冷。
道瑾捂住脑袋,拼命向后退,双目紧闭,口中喃喃自语:“别,别过来,别过来……”
直到退无可退,撞到一个温暖的世界。
道瑾惊醒,虚幻的梦境消散,黑暗无穷真实。
他的眼角有湿热的泪水涌出,大口喘息,双手掩面,缩起身体,不想让背后的仇川看见这样失态的自己。
那个梦的结尾,不应该是这样的。
凌晨两点十八分,仇川在静默的黑夜里,猛然睁开了双眼。
他睡眠一直不好,其实道瑾刚开始动作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
在他刚想蹦起来发火,甚至想暴打道瑾一顿时,恍然听见对方充满恐惧的声音,夹杂着哽咽,那怒火就,忽然间就消失了。
仇川转身撑起胳膊想看看这厮又怎么了,为什么一到睡觉就这么不老实,谁知道他猛然开始后退,瞬间就扎了自己一个满怀。
还他妈带着眼泪。
这下仇川就有点尴尬了,推开吧,有点不太仗义,不推吧,总觉得这种姿势颇为怪异。
僵持了好半天,仇川才轻声问了一句:“做噩梦了?”
道瑾捂着脸,带着浓重鼻音说:“没事。”
这话仇川更不知道该怎么接了,于是只好揉了揉他的脑袋,安慰道:“都是假的。”
温热的气息在道瑾耳边,道瑾把脸埋得更深,什么都不想让仇川看见,他说:“都是真的。”
这他妈,就很很棘手了。
仇川从来都不擅长处理这种场面,该说点什么,该做点什么,快三十岁的人了,在这方面着实没什么丰富经验。
仇川咬了咬牙想,干脆就抱着道瑾吧,当妈的不都是这样哄孩子的吗?
他伸出臂膀从背后环住道瑾,尝试着哄道:“你……你乖,都是假的,睡吧,我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