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英雄养成日记》修栉

13、13、兄弟

　　但是，我怎么可能下口？
　　就算是那些坏人，我也不可能去吃啊！
　　他慢慢地抬起身子，这个动作做得很艰难，他得用尽所有理智抵御本能的侵袭。
　　很好，我抬出一步了。海烨这时候不知道自己该去哪下一步该干什么，他只想尽快逃离这里。
　　但就在这时，突然变敏锐的嗅觉和听觉告诉他，身后即将有爆炸。

　　杰克打败过很多成年人，这让他也有了非同一般的自信
　　但是，当他面对六个红蜘蛛的成年人时，他突然发现自己有些盲目乐观了。
　　尽管论技巧，他已经不逊色于他们中的每一个人，但是，年龄带来的经验差距和体力差距，更逞论数量差距，是难以弥补的鸿沟。
　　他的飞刀一扎一个准，然而今天他并没有作战准备，只携带了平日玩耍的数量，如果一刀一人，确实是绰绰有余，但是这些可恶的红蜘蛛，几次干扰打断他的动作，使他失误了几回，到现在，手上只有一把小刀（还是他想方设法从尸体上拔回来的），气喘吁吁，右臂流着血，面前还有两个敌人！
　　杰克并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为了不惊动看犬，红蜘蛛提早布下了消音机，他们目的很明确，就是从看犬地盘上抢走一个受保护的男孩。
　　正当杰克和两人厮斗时，突然留意到有一道红光向这儿袭来。他以为是敌人的增援，暗骂一句立马撤开战斗准备逃离，想着给海烨逃离应该争取足够的时间了。
　　但是，两声几乎同时的惨叫声让他奇怪地折过身，然后见到了叫他终身难忘的一幕。
　　两根尖锐的骨刺从两人胸口凸出，像是有生命一般，顺着翅膀末端淋到了一个披着灰红色鳞片的两足直立异兽身上。
　　一双眼睛正朝着他的方向，眨也不眨与他对视，淡淡的金红色光芒犹如低功率的LED灯泡。
　　这……这是异兽！为什么这里会出现异兽！
　　而且，这种人形的异兽，不是只有高阶异兽才可能具备的吗？
　　杰克顿感压力山大，他谨慎地没有动，见那怪兽似乎对他兴趣缺缺，他慢慢后退，那异兽微微侧过脸，他赶紧停住不动了。那异兽便又把头偏了回去，于是他又小心地动了动，直到那异兽又看向他为止。
　　就这样，他慢慢和异兽挪开了距离。
　　简直像是在玩一二三木头人嘛！
　　他心里苦笑着。
　　觉得他们之间距离已经相当远了，杰克不再迟疑，转身便大步逃离。

　　然而！
　　后背一股股热浪吹来，杰克没来得及回头，便被按压在地上。
　　“啊！！”他叫了一声，接着奇怪地嗯了声。高温炙烤着皮肤，但没有将他融化。
　　但他一回头，就与那双金黄色的杏仁形眼睛对视。而脸颊突然传来带着些微粗糙但是柔软的奇怪触感，同时粘稠的液体滴答滴答顺着脸颊流进了脖子、肩胛。
　　杰克脑海里警报狂响，直觉只告诉他一件事：“这家伙想吃了自己！”
　　他本能将仅有的小刀往后背扎去。（而在这一瞬间，杰克右侧口袋里什么东西亮了起来，隔着布，白色的光瞬间化为无数火红的光点，融入了杰克的皮肤，形成淡红色的隐隐的薄膜。）
　　小刀切中了，温热的液体顺着杰克的后背滚落到脖颈。

　　突然，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杰克感到自己的耳膜被震得嗡嗡直响，痛彻心扉。
　　他还没来得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感觉一股巨大的推力将他的脚握了起来，向上倒置着扔了出去。
　　但又有一股细弱的力量藕断丝连地拽着他的胸背，使他飞出去不至于太快。
　　同时，飞沙走石摩擦过杰克的脸庞，刻画下一道又一道的红痕。

　　该死的王八犊子，什么时候下的炸药，是要毁灭这里的证据吗？
　　待到重重地跌回地面时，杰克只觉浑身仿若散了架，咬牙切齿转过这个念头时，听到后颈处低低的喘息声。
　　刚才拽着自己的……是它
　　杰克猛然意识到什么，他努力转过已经僵硬的脖子，看向那个怪物，或者说那双眼睛。
　　金色的，犹如火炬，在烟尘带来的昏暗中，也依然明亮得让人止不住去靠近。
　　这明亮的目光，他好像在哪见过……
　　一双望向天空的年幼眼睛突然慢慢重合，竟是形状一致。
　　杰克颤抖着站了起来，看向那个为了抵消冲击而受重伤的怪物。
　　会保护食物的这种傻子，估计世上找不到第二个吧？
　　他眼里再没了惧怕。

　　怪物双眸渐渐沾染上不祥的血色，他伤的太重了，它的整个背部没有一处是完好的。
　　它需要血肉，只有食物才能让它伤势得到恢复。
　　尖尖的牙齿靠近那看上去纤细的脖子，但上面那属于自己的气味让他左右为难。
　　但是，真的好饿……好痛……从胃部到五脏六腑到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
　　但为什么，这一步这么难，明明只要跟杀死前几个人一样不必多想就好了。
　　这个人也伤害了我，腰部好痛，他也该付出代价……
　　潮湿的的感觉从眼睑传来，一个温热的触感伴随着鸡皮疙瘩突然从脸颊波纹扩散开来。
　　他下意识一把抓住了这冒犯他的东西——是一条并不粗壮的手臂。
　　底下的少年露出丝尴尬，面对着他的金眸，讷讷试探问了句：“海烨！是你吗？”

　　“呜……！”这句声音从异兽口中吐出，轻而尖利，带着点惊愕。
　　这一句话冲垮了他的力气，如一道阳光，径直射入了他脚下的黑影。

　　杰克感到按压着他的力道松开了，他艰难地爬了出来，然后发现那异兽身上的火焰好像被水淋过一般，全熄灭了，其腹部、手臂和腿部都有大大小小的豁口，尤其是腹部的伤口，银色的液体从中汩汩淌出，异兽不断哀鸣着，声音由呜呜叫唤渐渐变为某种有规律的声音，可惜他不理解其中的意味。他清清楚楚地看到那怪物了，紧紧缩起了翅膀，身体在发抖，后退着，仿佛看到一个不可撼动的怪物。
　　真是，还以为我是怪物了。
　　杰克胆子很大，他一时脑抽才说了那句话，心里本觉不可能，现在又开始疑惑了。
　　他刚要走过去，对方往另一方向挪动着，金色眸子瞧了她一眼，警告着他。
　　然后，缩到更黑暗的地方去了。

　　杰克和海烨不一样的一点在于，杰克撞见朋友的难言之隐时，一定会弄清楚，然后想办法解决，至于自己在对方眼中的看法，反而不是最优先的。他是个结果主义者。
　　杰克大着胆子走到黑暗之处，仅仅一瞥，画面让他心头一震，细密的鳞片已经消失了大半，乌黑色的卷发和苍白的脸蛋，即便化作灰，他也认得！
　　他多少察觉到自己的好朋友的秘密。
　　他来不及多想，往回跑去。
　　还好，他想象中被啃食的七零八落的情况并没有出现，所有人都是一击毙命，看上去像是利物刺过，他找其中一具，插上自己小刀，其余则利用刚才爆炸的余火烧掉。那样就不好收拾了。
　　杰克冷静地想，他此刻根本没有在思考人类和异兽的问题。
　　给我留的时间很短暂。我得赶快处理。

　　杰克一边失血一边强撑着做完了这一切，身上和人争斗的伤势让他再也支持不住，跪倒在地。
　　不行，我得走得更远点……
　　他想。

　　一双黑色军靴在杰克朦胧的余光中由远及近。
　　“海烨，海烨，快跑……”他喃喃道，然后陷入了昏迷。
　　“没事了……”有人对他轻声说道。
　　“是，大公。”
　　被称为大公的男人垂眸，看着从废墟里被挖出来放在旁边的另一个男孩海烨，他腰部有一寸浅浅的刀伤，背部是烧焦的皮肤。
　　他环视一圈，收到了红蜘蛛要抓海烨的消息后，他们就立马开始寻找海烨。
　　看上去，杰克杀死了这些人，却不留神引燃了他们事先消灭痕迹的炸药。
　　但是，在距离这里一公里的地方，他们发现了一具残缺的男人尸体，勉强辨认的出这是属于红蜘蛛一位干部的。那不规则的伤口处，较难想象是杰克所为，倒是和异兽造成的缺口相似，而且现场周围的塑料有高温变形的现象。
　　可以想象，如果杰克让海烨跑的话，海烨也会被这个人所捉。
　　“幸好出现了只异兽……吗？”大公直觉告诉他哪里有点不对，他吩咐手下：“继续追查这只伤人的异兽的行踪。我不会放任一只异兽随意在我的地盘上蹦跶。”
　　“是！”
　　这时，有人跑着来报：“军队的心灵术士往这个方向来了。”
　　大公皱眉，对其他人道：“把他们全部带回去，被炸毁的尸首可以不管。”

　　须臾，一团从远处飘来的白雾迅速晶化，一团长条被迅速地雕琢出了眉眼、衣领衣褶，灌注了白色和黑色。
　　一身白袍的心灵术士军官现形于此，他闭上眼睛，用自己的‘心’去搜寻周围异常的精神残留。
　　有恐惧地残留，但不多。有兴奋、高兴等情绪。
　　没有异兽作乱遗留的异常。
　　这里出现的要么是强大到可以消除痕迹的高阶异兽，要么是那个女人在说谎。
　　高阶异兽不可能放走一个生还者。
　　那女人没必要撒谎。
　　是她看错了吗？
　　薛明心陷入了沉思。

　　我果然是亲妈。0-0